孙小剑一听便懂,八/九不离十是抬杠,说:“瞿编从房车上下来,脸色有点冷。” 陆文饮一口:“多新鲜,他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色?” 孙小剑想了想,确实。他感觉陆文和瞿燕庭之间,有一种关系破裂,但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得不打交道的撕扯感。 “特别像……”他比喻道,“因抚养权而勉强维持联系的离异夫妻。” 陆文差点把咖啡喝鼻孔里:“少对我放这么脑残的屁。” 孙小剑道:“那你说是什么感觉?” 陆文试图找一个合适的词,想了几个似乎都不够准确。他语文不太行,便敷衍过去:“我干吗对他有感觉?我候场去了。” 说是候场,周围就这么大地方,不过是沿着墙根儿绕一圈,在楼前人少的位置等候。他靠边站,等各组人员准备就绪。 陆文倒立时滑下一截裤管,此刻仍卡在膝弯处,露着修长紧实的左小腿。他一向好动,即使身体疲惫,脑袋也要东张西望地瞧稀罕。 一回头,发觉自己原来站在101的阳台窗下。 陆文再一抬头,发现瞿燕庭站在窗内,他吓得弹开一步,意外或是焦躁,用力跺跺脚,将裤腿震了下去。 瞿燕庭本未察觉,这下循声垂眸,面无波澜地将陆文看着,然后举起杯子,吸溜了一口傻小子请客的甜豆浆。 在影视剧里,这般场景是约会,求爱,最不济也要唱一支情歌。 然而,问好是不存在的,招手也不可能。陆文和瞿燕庭四目相对,一瞬后便错开,把头扭回去。 接下来布景完成,各部门就位,陆文走向葡萄藤。 这架葡萄藤是叶杉种的,他无数个深夜独自坐在下面,以排遣心事。昨夜通宵拍摄,半宿的时间都是在葡萄藤下进行。 即将拍摄的这一场,是叶小武翘课回家,发现叶杉的新书被毁坏,想为叶杉重新买一本。他没钱,见街坊在葡萄藤下打牌,于是心生一计。 陆文走过去,方向调转,瞥见瞿燕庭已经离开了阳台。 开始拍摄。 “叔叔阿姨,又打牌呢。”叶小武冒出来,往架子上一靠。 对于他翘课,街坊司空见惯,杨阿姨说:“重点高中那么难进,你三天两头地逃学,以后有得后悔。” 叶小武:“今天开运动会,我就回来了。” “胡说八道。”林叔叔说,“我侄子和你同校,说下个月才开。” 叶小武:“嘿嘿。” 杨阿姨:“小心你妈回来抽你。” 叶小武:“我就说脑壳痛,我妈最疼我,舍不得打。” 钱大爷悠悠开口:“他逃就逃咯,学又学不会。我看应该他去鱼摊帮忙,反正考大学也没指望。” 叶小武最不喜欢钱大爷,糟老头子倚老卖老。他说:“你就知道我考不上?我如果考上大学,开学典礼请你去。” 钱大爷:“你能考进去,那我能去大学里面当教授。” 叶小武话锋一转:“您把当教授的事情放一放,先结一下拖欠的五次台费行吗?” 钱大爷变了脸:“小兔崽子,十块钱也要催债,等我赢钱就给你。” 叶小武:“你每次都这么说,前后五次了。十块钱台费你都拖,你吃碗小面是不是要分期啊?吃锅串串是不是要贷款啊?” 钱大爷向来爱占便宜,恼羞成怒地把牌一推,赖掉十块钱走了。 叶小武立刻坐下:“我来我来,玩多大的?” 杨阿姨:“你有本钱么,别凑热闹。” “您不懂了吧。”叶小武说,“我这叫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