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先撤!” 天琅君分毫没有让一让小辈的长辈觉悟,反道:“你先。” 洛冰河立刻道:“好。” 天琅君笑得意味不明:“果然是……” 他转头看向竹枝郎:“怎么办,不知为何,我看见他们,心中竟有种极其不快的感觉呢。” 竹枝郎默默点头。 时隔多年,终于有苍穹山派以外的人士感受到了瞎狗眼的不快。 沈清秋自认倒霉,却不想别人也跟着倒霉,他一手捂着心口,勉力保持脸上表情不变:“阁下想怎么折腾我,请随意。如你所说,喝了这么多次,也该习惯了。可你若是要洛冰河的肉身,想都别想。” 沈清秋生平最恨那种被作为要挟筹码的角色,想让他扮这种拖后腿的角色,还不如叫他去死。 洛冰河又气又无奈:“师尊……” 沈清秋说:“你闭嘴。” 天琅君奇怪道:“谁说我想要他的肉身?” 沈清秋无言以对。 天琅君道:“他相貌不如我英俊,我为何要他的肉身?” 谁说你比他英俊的? 谁盖章的? 谁说的谁说的谁说的? 向天打飞机jú苣亲笔写的洛冰河上天入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老少通吃本书第一大帅bī好么? 嫌弃洛冰河血统不纯么?! 沈清秋满脸黑线:“……那你到底是想怎样?” 竹枝郎道:“君上要的是那把剑。” 天琅君道:“是了。我要送给人界的礼物,缺了那把剑可不行。” 呵,想要男主的金手指? 沈清秋脑袋里刚冒出“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只见洛冰河一扬手,竹枝郎也一举臂,瞬间之间,完成了jiāo接。 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沈清秋瞠目结舌。 你个败家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63章 表白狂魔 梦境之地。 竹舍。 屋外疏风穿林,竹叶飒飒。沈清秋坐于案旁,双手拢袖,定定出神。 简称坐着发呆。 未过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洛冰河出现在竹舍门口,急道:“师尊!” 他抢进屋里,沈清秋憋了老半天的槽终于一口炸了出来。 沈清秋道:“让你给,你真给啊?!” 洛冰河道:“我不给的话,还不知道那魔头要怎么折磨师尊。” 还说人家是魔头,你自己就是魔头,一个大魔头一个小魔头,折腾死人了! 沈清秋耐心道:“我一没叫二没喊,怎么就值得担心了?我……为师也不是不能忍的人。” 时隔多年,首次在洛冰河面前重新自称为师,感觉莫名酸慡。 洛冰河看着他,隐隐有悲愤之色在目光中闪动:“师尊,你都疼晕过去了,还说不值得担心?” 好不容易能醒来见面,好不容易终于把话说开,却还是迫于无奈,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若不是顾忌天琅君的血蛊,洛冰河也不至于束手束脚。明明不想拖人后腿,却还是让人受了牵制。沈清秋心中烦躁:“不是你没用。是我不留神,着了他的道。” 洛冰河道:“师尊被他灌下血液,也是为了帮我的缘故。即便师尊能忍,我却不能忍。那剑他要就给他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沈清秋给他跪了。 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那可是你的金手指啊!!! 话到嘴边,他迅速改了口:“你有没有考虑过,心魔剑落入旁人手里的后果?魔界,北疆,人界,苍穹山,都会是他摧毁的对象。” 他在挑明利害,洛冰河却又郁郁起来:“……师尊生气我把心魔给了他,只是因为害怕牵连苍穹山派?” …… 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 他说不要你的肉身只要你的剑,你信他? 有这么甜吗?万一他拿了剑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担心苍穹山派和担心洛冰河,这二者并不矛盾啊! 洛冰河这一句话给人的感觉,就像那些整天抓着男人问“你到底爱不爱我、你更爱你的事业还是更爱我”的小女孩儿一样,不知道思考究竟是什么回路。 跟这孩子怎么说也说不通,没三两句又纠结起来了。沈清秋正gān捉jī,谁知,洛冰河反倒先告状了:“跟师尊总是说不明白。” 沈清秋负手而立,深吸一口气。 双方都觉得跟对方无法沟通,还能不能好了。代沟,这就是代沟! 洛冰河忽道:“师尊是知道我心意的吧。” 话题转到这个上面来,沈清秋僵了一下,感觉头大了几分。 他最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了。 洛冰河说:“这竹舍,是我梦中美景。每当我心烦意乱时,来到这里,就能很快平静下来。” 就是他偷偷抹眼泪哭的地方吗…… 洛冰河缓缓道:“清静峰学艺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 他说这句时,神情和尾音都柔和至极,沈清秋看在眼里,心尖仿佛被戳了一下,连在心里吐槽都不好意思了。 因为,这真是一个人将某物视若珍宝、爱如性命神情所能达到的极致。 任谁也不忍心轻笑置之。 洛冰河的手指轻轻拂过被打磨的光滑无比的绿竹桌面,低声说:“刚刚入苍穹山派的时候,我很开心,也很惶恐,想着从今往后,一定要勤勉努力。拜入清静峰座下,师尊一开始对我并不在意。” “可我更记得,第一次送伤药给我的是师尊,第一次让我上马车,给我准备房间,耐心教我剑法,暗地里偷偷维护……这些全都是师尊。” 沈清秋默默听着,忽然发现,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另外一面。 洛冰河并非只是个单纯记仇的人。 固然仇恨之人他会千倍奉还,可旁人对他的好,他更会牢牢烙刻在心里。每一件,每一点滴,沈清秋自己不以为意,有些都完全没印象了,他却清清楚楚铭记在心。 记得,当然是件好事,可这份心思要是能不歪,就更好了…… 洛冰河撤回落在竹案上的手,忽然朝他迈出一步。沈清秋条件反she道:“你冷静。” 这时候要是他的折扇在手就好了,扇呼扇呼,给两人都冷静一下。洛冰河还算听他话,脸上勉qiáng保持了冷静:“师尊可知道,我为什么总也对你冷静不下来?” 沈清秋是真猜不到,只得默不作声。 洛冰河说:“师尊曾问我,是不是无论遭受什么样的苦楚折磨,都能忍受。” 沈清秋:“?” 好像是有过。 他说:“不错?” 洛冰河道:“不错,我能忍。旁人无论如何,我都可以毫不在乎。可这苦楚折磨,不能是你给我的!” 一千个一万个人都可以对他不好,无所谓。但是只有一个人,不能够对他不好! 他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眼神更是毫不收敛,灼烧的火焰般死死锁定沈清秋。沈清秋简直快招架不住了。 他说:“你先放一放……” 这种时候应该谈正事不对吗?谈一谈怎么取回被抢走的金手指,818洛冰河的两个JP亲戚,猜一猜天琅君要送给人界的礼物,这些要如何应对,还有沈清秋体内的三道血该怎么解决。 洛冰河却铁了心的不要谈正事。他执拗地道:“除非一切从头来过,师尊你从头到尾就不要为我做这些,不收我为徒,不三番两次救我,不悉心教导我,不要给我任何希望。事到如今,你还怎么让我放弃?” 如果说来,倒像是沈清秋不负责任了! 他刚伸出手,想给洛冰河顺一顺毛,就被一把拽住,拉到跟前。 沈清秋:“……喂。” 洛冰河道:“师尊要是讨厌我这么做,就揍我,砍我,杀我。我从来不还手,你知道的。” 他说完,垂下眼睫,喉结颤了颤,俯首把头凑近了些。 似是十分紧张,生怕被拒绝,连嘴唇也在轻轻发抖。 沈清秋无奈了。 明明是他钳制着沈清秋,为什么反而是用qiáng的那个看上去更无助? 竹林绿舍、空山鸟语无影无踪。 沈清秋一骨碌爬了起来。 空气甚gān,喉咙发痒。他身旁蹲着个黑皮肤的魔族少女,一见他坐了起来,口音浓重地冲外边叫道:“醒啦!” 天琅君一只手掀起帘子,探头进来看了看,挑眉:“睡得真够久的。” 这梦醒的太是时候了! 不然洛冰河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把他放出来。他叼住了就会衔死不放的! 沈清秋抹了把脸。燥风chuī得纱帘乱舞,外界景象漏入车中。 他现在躺在一只黑鳞巨蛇上方,巨蛇背着一座华台,平稳地在地上爬动。 四周分散着大大小小各式全shòu、半shòu形态的魔族,汇成一支杂乱却规模宏大的军队,正在前行。 沈清秋判断,这里应该是魔界南疆。 北疆是漠北君的地盘,现在则成了洛冰河的地盘,人型魔族偏多,攻法。只有南疆才会shòu型魔族和杂jiāo种多,跟动物世界似的。 不知道天琅君带着这群魔族要迁移到什么地方去。又打算做什么。 沈清秋观察环境完毕,忽然发现,右胸膛、整条手臂还在隐隐发疼发麻,而且略感迟钝不灵便。 沈清秋深吸一口气,做好十二分充足的心理准备,低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