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时光如流水般匆匆逝去,想抓住那从指间偷偷溜走的时光,可是到头来都只是空空一场,什么也没有留住。 夏天鸣蝉不再,秋风也渐渐消失,只余下那从天际吹来的阵阵寒冷的冬风肆意的升起。 落叶归根,枯叶入土,远方的游子啊,你该回家了。 依旧是那辆紫檀马车,车轮碾过落在地上的枯枝败叶,马车上赶车的人从当初离开**只有夜一个人变成了如今归来的夜和池故渊俩个人。 军队护在马车的周围,将马车围在里面,紧紧的保护着马车,还不如说是保护着马车里的人。 寒冷的冬风依旧呼呼的吹着,马车里不时传来几声咳嗽声,夜赶着马车的手不由得僵硬起来,嘴角不停的抽搐,池故渊无奈的放弃似的将背靠在马车上,仰头望着天空。 马车里并不是如外面那般寒冷,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马车里让人感觉特别的温暖。 “咳咳,咳咳。”男子费力的咳嗽着,一会儿看着手里抱着暖炉盯着炉子上沸腾的上好的君山银针的月白衣,眉心朱砂的男子,一会儿又看向在观察另一只火炉上的不断翻滚的黑色浓浓的男子。 看见两个人都没有理他,就收起了放在胸前的手,道:“喂,你们俩个怎么都不理我,我可是病人啊,病人。” 君凉殊的视线从茶上移开,看向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人,江辛看见君凉殊终于看他,弯着眼笑的高兴万分,谁知君凉殊凉薄的看了他一眼,就抱着暖炉不看他也不看茶闭上了眼睛。 苏弦倒是很好心的停下往药炉里加药的手,认真的看着他回答:“江辛,你别装了,还有意思吗?这都装病装了多长时间了?从咱们离开质子府你说你受凉了到现在,你不烦本公子都烦了。” 江辛不满意的瞪大眼睛盯着苏弦,好像在说我怎么了,谁让你们不理我,还不许我装病来吸引你们的注意力,我多么苦啊。 苏弦无奈的抚额,挫败的将视线移到君凉殊的身上,皱着眉拉起君凉殊的手,掀起他厚重的衣袖,静静的把脉,君凉殊知道苏弦的动作,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又再次闭上了眼,江辛脸色难看的盯着苏弦。 苏弦将手拿离君凉殊的胳膊,放下衣袖,安心的说:“还好,这次的远行对你的身体伤害不大。” 君凉殊听见没有睁开眼睛,只不过他的眼睫毛抖了抖,复又恢复了平静。 江辛的脸色也恢复如常,也不装着咳嗽了,静静的坐着,再次不可置信的低下目光盯着君凉殊所坐的轮椅,君凉殊也不管他,任他打量。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不自觉的看向他的腿,他坐的轮椅。 还记得在质子府看见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的君凉殊时自己内心的震撼,以及他感觉自己在观察他时,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没有失落,没有伤心,没有难以接受,有的只是平静,死水微澜,还是如同幼时那般清冷,没有见到自己的惊讶,没有见到自己的欣喜,有的只是淡淡的从眼底滑过的一抹暖色。 “你来了,江辛。 ”声音还是如同当初离开夭谷的那般清冷。 “对啊,君凉殊,我来了,我来替我的小表妹带你回家。”咧开嘴,和煦的笑。 “浅浅,她……她还好吗?”声音中带着沙哑和一丝温暖,略微勾起唇角笑着问。 “她啊,还好,她不知道你的事,放心。”惊讶的看着笑着的人,柔和的回答。 当初的你只一壶君山银针,一本好书,就能静静的待一整天,如今你的喜好依旧未变。 紫檀马车依旧不疾不徐的慢慢向前行驶着,天空中开始飘起了洁白的雪花,一片一片的从天空中落下,慢慢的,雪越下越大,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色,周围的树枝上也积累起了层层白雪,整个世界一片白装素裹。 马车里闭着眼睛的君凉殊突然睁开了眼,清冷的说:“夜,停车,江辛将我放下去,我有事。” 苏弦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严肃的盯着君凉殊说:“凉殊,是,我是说过这次出行对你的身体没有太大的伤害,可是还是有伤害的,不是没有,你听懂了吗?” “我知道,苏弦,可是,我要下去,就是现在,一刻也不能耽搁。”君凉殊坚定的说,认真的看着苏弦。 江辛也加入了劝阻君凉殊下车的队伍中,:“君凉殊,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这样做。” 闻言,君凉殊转过头看着江辛,复道:“江辛,我要下去,一定要。” 苏弦无法,只好让江辛推着君凉殊出了马车,而自己坐在马车里生着闷气。 夜和池故渊显然刚才听见了马车里的对话,他们只能服从命令,无法反驳。 君凉殊穿着白色的披风,手中抱着暖炉,池故渊推着轮椅,夜和江辛跟在两旁,雪花落在几个人的头上,眉毛上。 更加显得君凉殊苍白的脸色和嘴唇,唯有眉心的朱砂痣依旧红的耀眼如初。 池故渊按照君凉殊的指示推着他向树林里走去,一步一步的靠近目的地。 江辛纳闷的转身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军队和马车,回过头又紧紧的跟着。 “停下吧,故渊。”君凉殊说。 池故渊停了下来,站着。 君凉殊对一旁的江辛说:“江辛,你将这堆干草移开。” 江辛听话的蹲着身子,准备剥开干草时,抬起头看着君凉殊,君凉殊对他微微点头,漆黑的双眸直直的盯着那堆被雪覆盖着的干草。 片刻后,众人惊呆的望着干草下的景象,然后吃惊的看了一眼君凉殊又看向干草。 一只白色的雪虎四个爪子紧紧的抱着怀中只有一个月大的小雪虎,大的雪虎的肚子上一支断箭斜着插着,红色的血液已经在这寒冷的冬天凝结成冰,这也正是他们没有看到地上流血的原因。 那只一个月大的小雪虎嗷嗷的叫着,似是不满它的母亲为何不动,然后睁着黑黝黝的双眸好奇的盯着面前的几个人,歪着头接着嗷嗷的叫。 君凉殊的眼底充满温暖,温和的说:“夜,将它抱起来放到我的怀里,把它的母亲埋了吧。” 看着夜小心翼翼的从母虎的怀里抱起小雪虎,然后再仔细的交给自己。 君凉殊用一只手不断的抚摸它的背,一只手抬起它的爪子 ,发现它的四个爪子内侧都有一个黑色的圆,小雪虎也抬起头配合的盯着君凉殊嗷嗷的叫。 君凉殊对着池故渊点点头,池故渊明白的推着君凉殊离开,夜在挖洞准备埋母虎,而江辛则是直愣愣的站着回想起君凉殊刚才声音的温暖。 马车里不断担忧的苏弦看见君凉殊和江辛回来,坐好不一会儿后马车又开始行走了起来。 君凉殊将小雪虎从他的披风下抱了出来,笑着说:“你以后就跟着我,你就叫流年可好?” “你刚才那么坚定的要下车就是为了它?”苏弦指着君凉殊怀里因为马车里的温暖而打起盹的小雪虎难以置信的问。 君凉殊将目光从流年的身上移开,看着苏弦点头。 苏弦突然想起从前在夭谷的时候,他们都还小,君凉殊拿着书指着书上的文字说:“我想养一只雪虎。” 他们当时都好笑的看着他,都当做是孩子的玩笑话,因为毕竟很小,而且雪虎本身也就难得,没想到当初的话竟然实现了,还真的让他养了一只雪虎。 听到江辛讲诉的过程,苏弦笑嘻嘻的望着君凉殊和君凉殊怀里的小雪虎。 君凉殊也望着怀里的小雪虎,温暖的无声的笑,一只手轻轻的摸着小雪虎粉色的肉垫,一只手放在小雪虎的背上,小雪虎舒服的将头在君凉殊的衣服上蹭了蹭。 小雪虎,以后你就是流年,流年似水,春去冬来,四季轮回,落叶归根。 那年。 “凉殊,你要养雪虎?” “对的,老师。” “凉殊,你可知雪虎难得,你穷尽一生也许都找不到雪虎。” “老师,我知道。” “知道那你还……” “老师,我相信我有一天会碰到一只雪虎,我会给它起名流年。” “为何要叫做流年?” “老师,流年亦云留念。” 我要留念谁呢?是调皮的在树上摇着桃花,让桃花落他满头和书上的小丫头,还是那只知道毒术和医术的傻小子,还是那个整天只懂吃喝玩乐的笨小子,还是那个温和的笑却爱作弄人的假装正经的小子。 许多年后,我长大了,我知道我最爱那个在树上偷偷摸摸的看自己,总爱让桃花的花瓣停留在自己衣服上,头上的小丫头。 我知道我要和那个女子白头偕老就必须依靠那个江湖上称作毒医的男子的医术,那个和他是知己好友的傻小子。 我知道那个整天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笨小子总是想提起自己对万事万物的兴趣,是我的发小。 我知道那个笑的温和的男子为了自己和他的妹妹总是瞻前顾后,和自己推心置腹的假装正经的小子。 雪停无声,太阳从云层中慢慢的闪躲着出来,照射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地上的雪,树枝上的雪慢慢的融化掉。 凤都在即,江辛提前出了马车奔向自己的府邸,告诉自己的祖父关于君凉殊的事。 军队也自行有序的离开前往皇宫。 紫檀马车经过吵闹的集市驶向定王府,马车里流年慵懒的躺在君凉殊的怀里,玩着自己的爪子,苏弦将马车里散落的药材一支一支的收拾好,君凉殊喝掉最后一杯君山银针。 一切,都刚刚好。 (本章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