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想离开L班,老师算是默认了,不会主动去清理学生,当然,其他猎杀者自发地去袭击阿杰,老师也不能gān涉。 如今许驼也在作死的边缘左右横跳。两个学生都这样,但凡老师有点气性,面子上都挂不住。 “听起来,‘校长’脾气不错啊。” “是啊,菩萨一样的存在。” “你没想过杀了他,‘毕业’吗?” “没有,为什么要杀他?”许驼茫然,“毕业了又没什么实际的好处,无非是多了点虚名,让你可以自己带两个学生罢了——我和阿杰跟老师的关系很好,他是我们的恩人。” “……”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你们老师是男是女?” “算是男人……” “什么叫算是?他几岁了?好看吗?”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叫份炸jī。” …… 混乱发生至今,我们身上都挂了不少彩。许驼习惯了,但我的反应更大,整个人累得不行。从机场出发去欧洲,长途飞行下来,总觉得自己已经散架了。 好在他定了头等舱。我一直好奇许驼的经济来源——这人从来没啥正经工作,也从来不缺钱的样子。 “阿杰给的钱。”他给了个让我哑口无言的回答,“老师也会给一些零花钱。” “……你这是……是吃软饭和啃老行为吧……” “有代价的,关键时刻得帮他们解决掉一些……麻烦。你懂的。”他接过空姐递来的餐盘,“吃人家的总得还的。” 许驼嘴里的L班让我有办公室的感觉,有的上下级关系很好,有的很塑料。无论如何,因为他那位菩萨般的老师,我们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 我不是没有坚持过想加入L班。他们按照规定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不能和普通人产生瓜葛,那么我加入不就行了? 许驼没有立刻和我说不能加入的原因。我们加入一个当地团,跟着导游穿过一条冰山内的隧道,所有的光线与声音都在里面扭曲碰撞。当走出冰道、来到外界的刹那,他告诉我,加入这个组织,就像走进一条永远没有出口的冰道。 “不可以停留,不可以产生瓜葛,意味着你几乎不能拥有台面上的工作。有时,我们会进行某些……有偿的‘清理工作’。” “杀手吗?”我有心理准备。 他摇了摇头:“不止。阳光之下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你也不需要知道。你也好、祁蒙竹也好,再如何与正常人存在分歧,也不会是那个世界的人。” 我坚定地看着他:“我可以加入那个世界的。” 我们对视了很久。12人的旅行团在一处悬崖平台暂作休息,导游正和团里的老先生聊天,几个孩子嬉笑着追逐打闹,一个年轻的姑娘在崖边自拍。 他指着那个姑娘。 “——把她从悬崖上推下去。不问为什么,不犹豫,不慌乱,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说,“现在没人注意到她那边。我给你十秒钟。做得到,我就让老师找人带你入L班。” 我呆住了。 “十,九……” “为……” 他的眼神让我把话咽了回去——不许问为什么。 风雪天,没人注意到灰色薄雾中的我们与那个女孩。倒计时还有四秒,三秒…… “二……” 我冲向了她。她刚拍完照,收起相机整理头发。 许驼只是看着我跑向崖边。 一。 我冲到她的身边,仅仅距离十几厘米;她被我吓到了,跳开几步:“怎么啦?” “……”有那么几秒钟,我说不出任何的话。面对她的困惑,最后只是找了个借充电宝的借口,缓缓走回许驼那边。 许驼“推”过多少人? 夜里,我们回到酒店休息。我在浴室里洗澡,不由想到这个问题。 他统计过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吗?还是说,就像记不住喝过多少瓶可乐一样,根本不会去记这种问题? 我在淋浴房里蹲了下来,胃部突然绞痛起来,甚至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的,浴室的灯暗了。 怎么回事?! 我顿时警惕起来。外面很寂静,没有许驼的声音。 难道有人会追到冰岛来袭击我们?不,这也太…… 在短暂迟疑后,我裹上浴巾,抄起浴室里的装饰花瓶,小心翼翼挪了出去——外面的灯也是暗的,有人关了房间里的灯。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因为紧张而发出的喘息。许驼呢?他在房间里吗?他为什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突然之间,旁边伸来一双有力的手,将我的脖子缓缓卡住,像拖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玩具那样拖到了chuáng上;我手里的花瓶被打落了,台灯也亮了——许驼的脸出现在我眼前,看见我被吓得脸色惨白,他大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