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飞机沈梦寒就没再跟凌慕渊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座位挨着座位。 她的心情异常沉重,不知道这次回国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样的重大打击?对这个男人,她是爱无能、恨无力,慢慢的转换成了越来越深的惧意。 准点抵达江城国际机场,她加快脚步在前面走着,凌慕渊信步跟在她的身后。 刚从贵宾通道出来,眼前忽然白光一闪,紧接着一阵‘咔嚓’响,一**娱记涌了上来。 沈梦寒被摄像机闪的头昏脑涨,本能的抬手挡住了脸,跟在身后的男人抬手就搭在了她的肩上,毫无顾忌的把她往怀里一搂。 耳边顿时响起一片提问声。 “请问渊少,这次带沈少出国是去养伤,还是修复兄弟感情呢?” “请问渊少,这次沈氏瑞安能与原力国贸合作是否是您赏给沈氏的一次机会呢?” “请问沈少,是什么原因把负债累累的公司丢给了沈佳慧小姐呢?现在沈氏重新运作了,沈少会拿回公司继承权吗?” “渊少愿意拉沈氏一把,是因为沈梦寒放弃了公司的继承权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锐利,沈梦寒全程冷着脸,紧抿着唇,背脊挺得僵直,丝毫没把挡住去路的记者放在眼里,只顾大步朝前走着,虽然被凌慕渊夹在腋下,气场倒也不小。 凌慕渊面色从容,从口袋里摸了支烟出来,叼在嘴上,抬手点烟的同时,眼眸冷锐的一扫,那气场简直就像几千发冷箭扫射出去,围成团的娱记们刹那安静,刷的一下让开了一条道。 这种气场沈梦寒跟他几年早就见识惯了,如果他不想被记者骚扰的话,下飞机前这些记者就会被清理干净。由此可见这群记者等候在这里是他默许的,也就是说,他不介意他和沈梦寒一起回国的事被炒作。 从机场出来,沈梦寒自然的上了他的车,既然他这么高调的跟她言和,她也没必要矫情,不管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反正她也躲不过。 来接机的是凌慕渊的助理,从后视镜里扫了眼后座的情况,上车了自家老板还把胳膊搭在沈梦寒的肩上,这‘好兄弟’的姿态似乎有点过于亲切了,比以前‘这小子’是他妹夫还亲切,所以怎么看都觉得诧异非常。 呃,可是,俩人都是摆着一张冻死人的脸,这样看起来又觉得没什么不妥。 李助理干咳了一声,试探性的问:“Boss,是回公司?还是凌家庄园?还是萧景阁?” 凌慕渊还没出声,沈梦寒抢先张嘴:“如果你们赶时间,前面路口放我下车,谢谢。” 李助理没应声,再次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自家老板,见他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幕,说:“先送沈少回沈家。” 真不囚禁她了? 沈梦寒转头隔着烟雾看着他,实在看不出个真心假意来。 沈氏公司重新运转起来了,沈家几个女人应该没事,会不会是精神病院那人出问题了? “我要先去精神病院,前面路口停车就好。” 那个从未给过她母爱的女人,说一点都不怨是假话,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是假话,在那段年幼的时光里,她不止千百次的幻想过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感觉会是怎样的?妈妈没被毁容前笑起来一定很美吧。 听了她的话,李助理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凌慕渊,小声提醒道:“渊少,一小时后您有个会议……” 沈 梦寒急忙再次说:“路口停车,谢谢。” 看她这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凌慕渊猛抽了口烟,冒出句差点惊死李助理的话。 “沈梦寒,你这是典型的,提上裤子不认人。” 他这话一出口,李助理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是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止都止不住,简直惊恐万状,想起前几天自家老板让办的那张女孩的身份证,他就更加不淡定了。 这沈梦寒长得确实有扳弯男人的本事啊!实在是阴柔漂亮,这是一种空灵的美,莫名的吸人眼球,别说女人了,就连男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戴上假长发穿上女装,窝草!简直就是个妖精! 沈梦寒咬着后牙槽,耳垂红了,眼看就到了路口,她拍了拍车窗:“李助理,麻烦停一下。” 李助理正犹豫着要不要停车,就听自家老板又出声了,特别温情的说:“老李,给她点零钱打车。” “好……好的。”李助理又差点被口水呛到,急忙把车停在了路边,掏了钱夹,取出几张红票子递到了沈梦寒的面前。 沈梦寒一愣,她自己都忘了兜里一分钱没有,凌某人如此体贴周到,她心里就更加七上八下了。 是不是精神病院出什么大事了? 是不是,母亲也不在了…… “谢了,明天还你。”拿上钱,推开车门,她头也不回的往公交站台跑。 身后凌某人还特别‘温馨’的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 精神病院在偏远的郊区,坐车过去得一个半小时。 领沈梦寒进去的中年护工提前跟她说明了情况:“她的情况特别严重,有暴力倾向,院里好多病人和医生都被她打伤抓伤过,所以没办法,只能用铁链控制着她。” “她疯多久了?”沈梦寒闭眼深吸气,在门外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中年护工被她这话问得一脸的讶异:“送过来就疯了啊,正常人送我们这里来干嘛?她刚送过来的时候比现在还严重,不但攻击人,还有严重的自杀倾向,不过这段时间情况好很多了。” ‘吱’地一声房门推开,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儿顺着风迎面扑了过来,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股尿骚味儿。 沈梦寒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看清房内的情况后,还是愣在了门口。 才一个多月不见,她没想到母亲竟变成了这副模样,本来就像具行尸走肉,这副披头散发的模样就更像个厉鬼了,条纹病服掩盖不住一身狰狞扭曲的皮肤,她的右脚踝上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的一头锁在铁架床上,活动范围只能在离床两米远,一双手腕上也绑着铁链。 她卷缩在地上,怀里抱着个枕头,屁股下的地板上湿了一大滩,她像是完全没有知觉般,轻轻拍着怀里的枕头,嘴里胡乱哼着:“寒寒乖,不哭,妈妈抱着呢,不哭,妈妈不打你,不打了……寒寒好好长大……妈妈不打了……寒寒不怕……” 沈梦寒一把捂住了嘴巴,瞬间泪目,从小到大她就没听过母亲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过话,母亲从来不对她自称‘妈妈’,看来是真的疯了,疯得都知道自己是妈妈了。 护工看了眼地上,挽着衣袖走了进去,急忙对着身后解释:“我才帮她换过衣服的,怎么又弄身上了?” 看得出来确实有用心照顾,床上的被单洁白干净,母亲的头发也不油腻,指甲也修剪的很 整齐,地上那摊尿应该是刚弄身上的。 沈梦寒再次闭眼深呼吸,抬手一抹脸上的泪痕,迈腿走了进去:“我来吧。” 她从中年护工手里接过干净的衣裤,弯身去扶地上的人,轻轻唤了声:“母亲。” 听见她的声音,地上的人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圆瞪,整张狰狞的脸都在抽动,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张口就狠狠的咬住了,嘴里发出如野兽般‘呜呜呜’的声音,神情瞬间癫狂。 沈梦寒浑身一哆嗦,从小就把母亲怕进了骨子里,可胳膊上并没有传来痛感。 她低头一看,母亲只是狠狠的咬住了她的衬衫衣袖,嘴里的‘呜呜呜’声她听懂了,是‘沈梦寒’三个字。 护工吓一大跳,急忙冲了上来:“怎么又咬人了!快松口!” “没事,她没咬我,你出去吧,我来就好。” 沈梦寒心口酸痛的厉害,弯腰蹲下,就让母亲咬着自己的衣袖,另一只手犹豫着抚摸上母亲那张扭曲丑陋的脸,长这么大是她第一次抚摸母亲这张脸,不是她嫌弃,而是不敢,也没机会。 她深吸着气,红了眼眶,轻声说:“对不起,我知道让您失望了,我知道您心里有气有怨,可是,沈天明已经死了,我们就让一切都结束好不好?求求您了,咱们不恨了好不好?” 深埋在母亲心底的那股恨,像毒蛇,像荆棘藤蔓,死死的缠着母亲不放,从小她除了顺从母亲的意,不知道如何把母亲解救出来,如今母亲疯了,可恨依然在。 老天,你到底还要多残忍? 母亲一直死咬着她的衣袖,眼睛狠狠的瞪着她,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嚎叫,硬生生的把她衣袖那块布料咬掉了,忽然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凌慕渊,楚凡,都得死,他们都得死……都得死……” “您说什么?”沈梦寒心口大惊,她惊得不是母亲口中‘凌慕渊’三个字,而是‘楚凡’,母亲是楚凡儿时的救命恩人,楚凡一直把母亲当亲姐姐一样对待,这些年来也多亏了楚凡对她们的照顾,母亲和她一样信任着楚凡。 “哈哈哈哈……搞错了……哈哈哈哈哈……我搞错了……不是他……不是他……是楚凡……” 母亲抓着她笑得癫狂可怖,毫无章法的胡言乱语:“梦寒不做男孩了,回家,妈妈带你回家啊,妈妈不打你了,我们回家……妈妈给你买漂亮的裙子,梦寒穿肯定很漂亮……肯定很漂亮,哈哈哈哈……” “我把女儿毁了,全毁了……不,是他……我没搞错,就是沈天明……沈梦寒,你是沈天明的儿子!这辈子没有第二个身份!是他欠我们的,是他!他该死!我要你亲手弄死他!我要让他死不瞑目!我要你成为他的噩梦!噩梦!” 对,母亲要让她成为父亲的噩梦,所以她叫沈‘梦寒’,八岁那年回到沈家,父亲要帮她改名沈佳楠,被她拒绝了,说名字是母亲取的,不想换,父亲就没勉强她改名。 “沈梦寒,你是男孩!是男孩!” “是楚凡,不,是楚凡!我的寒寒,我的女儿,啊啊……凌慕渊楚凡,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母亲是真的彻底疯了,她的出现让母亲再次情绪失控,后来打了针镇定剂才总算安静下来,睡了过去。 在神经科专家那里详细的了解了母亲的情况,她从精神病院回到沈家,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事等着她。 (本章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