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新学一说法,叫青梅竹马,故jiāo算青梅竹马么?” “你说算便算吧。” 曹懿神色不快,明显不欲多言,李顽惯于见好就收,看出曹懿不想继续说下去,识趣地转移话题:“祖母是不是明年入夏就回流州?” 曹懿心不在焉地给李顽铺chuáng,没听到他说什么,李顽又问一遍,曹懿才回答:“不出意外便是了,有她给你撑腰,日子都会好过上许多,你家人丁稀落,她会疼你的。” 流州前些日子刚入冬,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还要冷,曹懿又把两chuáng被叠成一chuáng,烧热水给二人泡脚。李顽脱去外衣钻被窝里,掀开一角招呼曹懿躺进来,曹懿温声道:“过几日有人来收参,我得先把参理好,你睡吧,不用等我。” 李顽一听,见曹懿把过几日的日子都打算好,便知他不会离开,稍稍放心,脚勾着chuáng脚的外衣,摸出包凉了的蚕豆来,偷摸着不吃出声。一刻钟后,曹懿连参带盒码在墙角,只待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盘算着拿到钱后得给李顽买双新鞋。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曹懿熄灯,掀开被窝,半睡半醒的李顽自觉围过来,要抱着曹懿睡。 曹懿伸胳膊给他抱着,替李顽掖好被角,往下一躺,觉出不对劲来,被满chuáng零嘴渣子咯着背。 “李顽!说过多少次不要在chuáng上吃零嘴!” 房中烛火灭了又亮,曹懿气得眼前一阵黑,手痒,想把李顽按腿上打一顿,然而打出病要治,打哭要哄,还会被李顽讹诈要更多的零嘴儿,真是个惹不起碰不得的。 李顽识趣地围过来,从枕下摸出剩下半包,撒娇道:“别生气嘛,没吃独食,给你留了的。” 曹懿哭笑不得,好气又好笑,又舍不得朝李顽撒火了,只得让他裹着被子站在chuáng脚,自己则穿着里衣,冻得瑟瑟发抖,任劳任怨地扫chuáng。 烛火终又熄灭,曹懿抱着李顽,李顽抱着曹懿,二人互相取暖,如同他们彼此陪伴度过的任何一个寻常冬夜。 窗子被人扣响,曹懿小心听着怀中绵长的呼吸声,起身穿好衣服,刚要出去,又不放心,回身把李顽的脚丫子塞被窝里,才到院中赴会。 屋内李顽睁眼,外头一下雪,屋内就亮堂,他眼中无半点睡意,悄悄把窗子拉开条缝,仔细听着院中的动静。 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曹懿从何而来,为什么家在此处,母亲生病住在此处,却和街坊邻里不熟,他娴熟的经商之道,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第7章 曹懿一手撑伞,一手拢住单衣。 温如晦见状,便把大氅脱下,想为曹懿披上,曹懿却伸手一拦,笑道:“多谢。” 温如晦只好悻悻作罢,继续先前商议之事,劝说曹懿同他一起回京. 曹懿只笑着不答,雪落满肩,撑伞也无用,温如晦伸手去扫,曹懿躲开;寒风chuī过,曹懿长发未束,挡在眼前,温如晦伸手去拂,又被曹懿一拦。 这下连躲在窗后偷看的李顽都看出曹懿的拒绝之意。 温如晦怔怔地看着指尖,语无伦次地点头,口中喃喃默念:“我知晓了。”继而从怀中掏出一物,李顽眯眼去看,发现那是被曹懿当掉换钱的玉佛,如今被温如晦赎回,物归原主。 曹懿并不扭捏,坦然接过,突然收伞,朝温如晦一揖,久久才起身。 曹懿问他:“你家小厮没跟着?” 温如晦说不出得失魂落魄,下意识回答:“只想与你单独说说话,想他跟着不便,就留在客栈。” 曹懿gān脆把伞给他,说雪下太大,撑伞走吧,温如晦听明白了,曹懿在赶他走,他舌尖苦,心里闷,望着曹懿转身往屋里走的背影,愣是顾忌着他冷淡的态度,不敢叫住他。 刚才曹懿背对着窗户,李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如今把身一转,李顽算是看得清清楚楚。 曹懿眉头皱着,眼睛也红,五指抓住前襟看似是挡风,可李顽看清楚了,他的手在发抖。 ——曹懿在难受,还不敢叫那人看见。 李顽心想,曹懿为什么要哭,又为什么不当着这人的面哭,曹懿为什么发抖,他是不是特别冷。 温如晦嘴巴张张合合,似是想叫住曹懿,下意识握紧曹懿递给他的伞,低落转身。可他脚尖一转,又突然回来,那一瞬间李顽福至心灵,顾不得会被曹懿发现自己在偷听,与温如晦同时开口。 “曹懿!你听我说。” “曹懿……我头疼。” 曹懿站在原地,背后是能带他回京的青梅竹马,面前是前途未卜的庶子李顽,雪越下越大,李顽从未这样紧张过,最终他看见曹懿狠狠一抹脸,跑回屋中,屋门开了又合,大雪见缝插针地chuī进来,那满腔情意俱是消散在风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