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野有点失落。 靳重山还是不愿意跟他去成都,才会转移话题。 他也不想将气氛弄得尴尬,笑道:“好。我们去买什么?” 喀什的批发市场不是一般的菜市场,夏季许多供应到其他省市的瓜果在这里汇集,价廉物美。 斯野闻着空气中的瓜果香,闷了一会儿的心情又好了。 去不去成都都不是什么大事,最紧要的是,他正与靳重山在一起。 两人逛到太阳快落山才满载而归。 靳重山先开车去大学,将哈密瓜西瓜送给“夏令营”的小老师和孩子们,剩下的带回古城。 斯野琢磨着这么多瓜果,自己也可以在杂货铺门口摆个摊,结果进入院子一看,居然凭空多了一个半开放的棚子! 棚子下面有一张宽敞的座子,旁边摆着工学椅。 “哥,这是……” “你可以在这里画画。” 前几天斯野随口跟靳重山说过,铺子收银台太窄了,他放下不画本和工具。 在楼上做设计的话,又关照不到店里。 靳重山说,那就不关照店里,可以请人。 他摇摇头,说喜欢当小老板的感觉。 而且他做设计时并不需要多与世隔绝的环境,那种时不时的打岔更能刺激他的灵感。 靳重山当时没说什么,他也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靳重山居然在后院给他搭了一个能够立即使用的棚! 这位置简直太好了。 能直接看到店里面。棚能挡住晒人的阳光,却不会将他隔在另一个空间中。 在成都时他就想要这么一个工作室,但客观条件受限,暂时无法达成。 靳重山居然在喀什为他实现了! 斯野跳起来,挂在靳重山腰上,“哥,我好爱你!” 靳重山微笑着看他,“介意先在你的工作台上切个瓜吗?” “不介意!你等着,我来切!” 斯野就这么在杂货铺里安定下来。 白天一边当小老板,一边做设计。 晚上和靳重山探寻世界的奥秘。 靳重山白天一般不在店里,但会回来做饭。 傍晚,两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不管靳重山讲白天发生的什么,斯野都会被逗笑。 斯宇还是时常打视频来查岗,像个古板的老父亲。 斯野好几次想跟他说自己和靳重山的事,都没说得出口。 成都那帮亲友里,最早知道他谈恋爱的是星姐。 星姐是“旷野”的经纪人,他出事之后,星姐和斯宇一起把“旷野”撑了起来。 之前挺长一段时间,星姐害怕打搅他,影响他的心情,与他联系不多,看他发了盘龙古道的图,才时不时问问他的近况。 有天斯野画图画累了,半躺在棚子里和星姐视频。 开始时聊的是工作,星姐说年底有一系列展会和比赛,“旷野”已经确定参加其中的几场。 虽然星姐没说让他也参加,但他听得出,星姐其实是希望他能出作品的。 这和能不能给“旷野”拿奖无关,星姐只是想看到他真正走出来。 之后聊起生活,星姐试探着问:“小野,你是不是遇到喜欢的人了?” 斯野不得不感叹女人的观察力真是惊人。 他承认了,并转过摄像头,给星姐看院子和杂货铺,“现在我们住在一起。” 星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为他高兴,“真好,姐支持你!” 一晃到了八月中旬,从来到喀什算起的话,斯野已经在喀什地区待了一个多月。 除了包车旅游的那次,他还和靳重山上了一回塔县。 更多时候就待在杂货铺里,在棚里待腻了,就拿着画本去百年老茶馆的阳台上画画,俨然已经是生活在这里的人。 为小孩们设计的衣服差不多完工了,斯野还另外设计了几套成年男性的衣服。 但制作出来,即将穿在模特身上时,斯野突然退缩了。 他发现自己还是被困在那个噩梦里。 他最得意的作品被泼上血,被剪烂撕烂,穿在血淋淋的假人身上,最新的一套则是穿在聂云滨身上。 它们和聂云滨一同死去。 他对模特有了一种几乎克服不了的恐惧。 可是一个设计师,必须面对模特。 他的作品,需要由模特来展示。 斯野谁也没说,明白这事只能靠自己去克服。 但他拼命掩饰的恐惧却被靳重山dòng察无余。 这天,靳重山提早回来,手上没提装菜的口袋。 斯野以为今天出去吃,就说自己去换个衣服。 靳重山却给杂货铺关了门,牵着他的手腕上楼。 “哥?” 靳重山没解释,却在卧室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直至仅剩下一条内裤。 斯野忍不住轻呼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