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到爱人的慰藉中闭上眼的时候,他的双手触碰到了几张纸。 他勉qiáng抬起眼去看。 - 两张病历单。 我本来不想让他看见的。 我执意和他离婚的理由。 第10章 “昨晚我老婆来看我了。” 我得过抑郁症和药物紊乱综合征。 前者也许是因为我丈夫。 后者却是因为徐易……还有朝年。 真糟糕,我本来想一辈子都藏着的东西被他看到了。 - 谢时禹目光没有移开纸张,但他的手在颤抖,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痛苦地bī迫自己看下去。 他从来不知道。 那个温和的青年被抑郁症和药物折磨了将近三年。 许愿自杀过两次。 但谢时禹一次都不知道。 - “许愿……”他喃喃道。曾经的自负已经彻底被他自己沉入泥沼,他面色颓唐痛苦。 “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 他高大的身躯弯曲得像棵腐朽的老树。 “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在乎你啊。”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许愿许愿许愿许愿许愿。 他的爱人。 他以为他最恨的那个人。 【 “为什么想开始种花草。” 谢时禹随意问道。最近他们关系缓和了不少,因为工作方便,他搬回来和许愿一起住了。 许愿有些受宠若惊,他抿唇笑了笑。 他总是很喜欢笑。 “看着种子破土就很高兴。” “就好像看到了鲜活的生命。新生。” 他有点天真的问道:“先生也喜欢花草吗?” 谢时禹呵笑一声,他心情不错,只回了一个:“无聊。”】 你在渴望新生吗? 我都做了些什么。谢时禹感觉大脑前所未有的冷静,清晰。 清晰得让他痛不欲生。 为什么,在他生前,一点温柔也没有分给过他。 “算了吧,先生。”许愿轻轻蹙眉这样和他说,黑色的眼眸里是说不清的情愫。 谢时禹眯起眼,伸出手想要抚平他忧伤的眉眼,摸到了冰冷的空气。 他把手放了下来,任由心被撕扯成碎片,搅成肉沫。 谢时禹疼得面目狰狞,却依旧硬撑着吐出两个字:“不算。” “不可以就这么算了。” 他勉qiáng笑了笑,笑容像快要熄灭的火焰,却依旧烫手:“我不会再放开你了,许愿。” 许愿又出现了,他没有对他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 药物紊乱综合征。 谢时禹将一只手的手背搭在脸上。 “我会查清楚的。” 他咬牙低低恳求道: “在我查清楚之前,陪陪我吧,许愿。” 不要那么快消失掉好吗。 - 南鹤的形容很贴切。 我的先生现在就像条丧家犬。 逮到谁就咬。 但现在只有我一只鬼,他也咬不到我。 他将近天亮才闭上眼睛,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他的眉毛紧紧皱着,往日俊美严肃的脸颊瘦得有些脱形。 他嘴巴一开一合好像在说梦话。 - 他在叫: “老婆,老婆……” “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再看看我吧,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 泪水打湿了他搭在脸上的袖口。 他喊得那么缱绻和悲伤。 已经痛失所爱。 - 我又心软了。我应了一声。 他好像听到了一般,嘴角挂上了一抹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 我听了半个晚上我丈夫对我的告白。 那曾是我生前最想要的。 如果早点听见,兴许我就会自信那么一点点,犹豫一下再去死了。 算了。 希望他明天起来后不要再瞎翻了。 不要看到别的不该看到的东西了。 我飘到他身边,假装靠着窗户,仰着头数星星。 - 我会成为天上的星星吗? - 谢时禹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很刺眼了。 一夜睡在地板上,他浑身都很僵硬疼痛。但他不想从有着许愿气息的衣物堆里起来。 药物紊乱综合征——他垂下眸子,看着手里被捏得发皱的两张单子,笑了一声。 笑声没有停止,越来越大。 他笑了很久,直到控制不住的咳嗽打断了他的笑。 “我是杀害了你的凶手之一。” 谢时禹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昨天没穿拖鞋被杂物室的碎瓷片划破了脚。 他无暇顾及这些。 “再等等我。”他弯起眉眼,眼皮哭得有些水肿,但他笑得异常诡谲,“还有别的凶手。” 不够。 还应该有更多的人为你的痛苦负责。 - 胃药也被他发现了。 我叹了口气。 他看起来又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