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叶行舟只是把舒星送来了,然后轻飘飘说一句“等你回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时身后的门开了,“吱呀”一声,舒星探头出来:“依姐,我能涂点你的指甲油么?” 江依笑笑:“行啊,你随便玩。” 这会儿灯光这么暗,可舒星一张脸青chūn无敌的,无论多暗淡的地方,都在闪闪发光。 江依盯着舒星的脸,觉得叶行舟跟她想法一样—— 舒星一来,江依就该知道,那种正常的青chūn的悸动的恋爱,早就已经离她们很远很远了。 ****** 第二天下午,郁溪陪舒星上山的时候,舒星还是穿着露小腿的白裙子,郁溪看了眼,没说什么。 山上的时光不难熬,舒星画画,郁溪咬着草刷题。 这草昨天江依也尝过,江依说甜,郁溪就觉得这草更甜了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上的云,由深深浅浅,变成浅浅深深。 舒星叫她:“喂。” 郁溪抬头。 “你刷题真刷得很专注啊。”舒星笑着问:“你是学霸么?” 郁溪说:“一般。” 她在祝镇考第一没什么,她知道到了邶城,一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舒星说:“你话真少。” 郁溪:“从小习惯了。” 舒星托住腮:“我问了你那么多问题,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郁溪看了一眼。 舒星抬手晃晃:“依姐的指甲油,我涂好看么?” 郁溪说:“还行。” 舒星人白,涂这种张扬的颜色不难看,只不过相较于江依的风情,是一种简单青涩的美。 舒星索性把画笔放下了:“画累了休息会儿,来嘛,随便问我点问题,难道你什么都不好奇的吗?” 郁溪沉默一瞬:“问题倒是有一个。” 本来不想问的,因为有打听隐私的嫌疑,可这问题一直在她心里盘亘不去,现在舒星又催着她问。 她张口:“江依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舒星低头就笑了。 郁溪咬着草看着她。 舒星笑了一会儿抬头:“郁木头同学,我是让你对我好奇,没想到你……”她问郁溪:“你是不是喜欢依姐?” 郁溪挺坦诚:“是。” 从小生活在小地方的好处是,外界的繁华喧闹没进来,外界的弯弯绕绕也没进来。 有时候舒星看着郁溪一双清洌洌的眸子,真像看到一条没被污染过的小溪。 舒星托腮看着郁溪:“你对溪姐是哪种喜欢?” 郁溪:“想亲她的那种喜欢。” 舒星笑得停不下来:“那郁木头同学,我问你啊,xing冲动和喜欢之间有什么区别?” 郁溪不说话。 老实说她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 舒星说:“喜欢一个人,至少得建立在了解她的基础上,你看你刚才这问题问的,显然一点也不了解依姐,对吧?” 郁溪还是不说话。 嘴里的一根草,从圆咬到扁,深深浅浅全是齿痕,甜蜜的汁液吸完了,苦涩的汁液溢出来。 “依姐以前啊……”舒星想了想:“你见过比依姐更漂亮的人么?” 郁溪摇头。 “没见过就对了。”舒星笑着:“我也没见过。”她瞥了郁溪一眼:“别喜欢依姐,没用的。” 郁溪问:“为什么?” 舒星又想了想:“大概因为以前依姐有很多客户?你知道人如果见得太多了……不是有那么句诗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郁溪思忖了下这句诗的意思:“她以前有过很喜欢的人?” “也不是吧……哎呀我也不知道。”舒星说:“我只知道很多人喜欢过依姐,依姐从没动过心。” 郁溪忽然说:“如果我是不一样的那个呢?” 舒星看了她一眼:“你不会的。”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真正不一样的那个人在邶城。 郁溪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 傍晚郁溪回台球厅的时候,看到江依又站在门口抽烟,她今天穿一条苔藓绿的裙子,比鲜草绿稍微暗一点,像经过时光之河的磨洗,细细一条带子系在修长脖子后,那种暗绿衬得两边肩膀更白。 郁溪想起舒星的问题——“你见过比依姐更漂亮的人么?” 郁溪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比江依更漂亮的人了,也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比江依更有风情的人了。 哪怕她以后会走出大山、走向邶城、走向广袤天地。 哪怕她现在才十八岁,以后还有漫漫岁月可期。 在她年轻的心里,却已经提前预知了这个答案。 江依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哟,小孩儿。” 郁溪总觉得,自从舒星来以后,江依对她好像稍微放松了点,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