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认为语言是众神赠予神造之物的智慧的一部分,是一种天生就该会的东西。当昨日这位翻译告诉她她需要学会希腊语以改善自己的生活境况的时候,弗丽嘉还多少有些不以为然,结果当他今日带来了希腊语和北地语的对照书之后,弗丽嘉才醒悟到学习是个多么艰难的东西。 北地海湾语,又或者叫维京语是北方最通用的语言之一,包括斯拉夫人,维京人和日耳曼人的族系都在使用这种语言的变支,但这种语言和拉丁语不同,和现在在罗马盛行的希腊语更加不同——到了河谷所用的希腊语就更不同了。 许多音节和字母因着本地人的习惯发生了改变,这种地缘导致的一连串变化随着距离的增加逐渐扩大,也许在莱茵河畔的日耳曼人还能和罗马人胡诌几句,但她这样来自海湾的维京人就完全不能理解河谷人是在扯什么鬼了。 她得重新学习这些东西:字母,发音和所有词组。这让弗丽嘉感到头痛,一上午过去,她只抄写出了两张歪歪扭扭不成样子的字母表,堪称是毫无进展。 “让我瞧瞧……” 翻译看向了放在一旁的沙漏,它里面的沙子几乎已经全落到下面了。 “这些落完应该就是三个刻钟了。我想我们该吃饭了。” 他把手上的羽毛笔放到了垫笔用的石条上,弗丽嘉有学有样,放在了他笔头旁边。 “那么弗丽嘉小姐,也许你要单独待一会儿了。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忌口的也可以提前告诉我,我会注意一下的。” 弗丽嘉连忙摇了摇头:“不……没有,我没有什么要求。谢谢……” 翻译也陪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就出去招呼人要午餐了。 弗丽嘉松了口气,看到翻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伸手揉了揉肩膀。不得不说,握笔简直是比挥舞斧头更加费力的事情,她写了两个钟的字,手口都有些发酸了。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写过字了……一想到这个,她又回忆了一下上回写字是在什么时候——至少是去年了,或者也可能是前年——那会儿一位来自日德兰半岛的国王派遣使者拜访了济兹,他的使者希望得到济兹守护者的签名来证明自己的工作,于是弗丽嘉就写了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或许只有她自己才能认得出的那种。 她写的不好看,不过她自己也谈不上以此为耻,因为北地人并不讲究这些……除了那些没什么力气只能担当文书工作的家伙,一个最高贵的北地人的手从来只会做两件事:挥舞兵器,以及清点财富。 实际上,他们所有人都写不出几个像样的字。除了父亲之外,大部分人的签名是由酒馆里的诗人代笔完成的,那些吹拉弹唱的家伙就是做这些事的,也只能做这些事。 但是在这里,弗丽嘉看到了一些对比。 那位翻译和她写了同样的字,但他们二人所写下来的字体却南辕北辙,翻译的字很工整,而她写的就像是些搅碎了的麦秸。这样的对比让她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虽然说不上什么压力,不过弗丽嘉仍然希望能表现的稍微好一些。 在那位和善的翻译面前出糗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位有风度的先生。 他应该是南方人里为数不多的好人了,她想。 弗丽嘉并不喜欢南方人,尤其是罗马人。这些家伙也许就应该在罗马人的土地上,那他们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那些精灵把她掳来了这个软弱的土地,而她们自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结果到现在她连回去的方向都找不到……总不能就一路向北吧?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其它人怎么样了。 拍卖已经过去五天了,前几天里她都是数着指头过日子的,翻译给她带来了纸笔,但她拿不准能不能在这个异国之地书写阿斯加德众神的名讳,她也没什么计时的东西——虽然有个沙漏,但她根本无法依靠这个来记录确切的时间。 当第四天她开始有些怠惰于默默计数后,弗丽嘉就专门藏了一页纸放在她的枕头底下,并在上面画了黑线,她在这里每过一天,她就画一笔,来提醒自己这是自己身为奴隶的时间。 她十分清楚奴隶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五天的时间,她的同胞们应该都被送到各自的买主那儿了。如果是北地一般的规矩,男奴隶多半会被阉割,而女奴隶则要看姿色,她摸不准这些南方的人类是怎么看待她们的,但从拍卖时那些不怎么好的眼神来看,她觉得凶多吉少。 如果有机会,她想帮帮那些同胞……说实话,弗丽嘉明白自己能回去的机会十分渺茫,她现在的处境就像是冰期来临时被困在山里的猎人一样,能走到哪儿全凭运气,而如果她回不去北地,那这些同胞就是她仅剩的熟悉的人了。但想法是好的,只是她现在自顾不暇,她唯一的机会也许就是听那个她的买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