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北到了门前,果然看到一只厚厚的大纸箱,用胶布封得很严密。 他开了门,把东西拖进去,看了两眼,莫名不太想管,扭头进了洗手间。 只要想起这些是被李辰宇急匆匆打发人送过来的,心里就很不慡。 浑身是汗,还不如先去洗澡。 水声“哗哗”的响了起来,他在里面边洗边chuī了两声口哨,仿佛根本不当回事儿。 可是等洗完出来,那只纸箱还在眼前。 许亦北拿毛巾擦着头发,盯着纸箱,对峙似的看了好几眼,抽了毛巾一丢,转头找了把美工刀过来,就地一坐,还是拆,再不慡也是自己的东西。 纸箱拆开,看到一摞书,都是他在外地上学时候买的,有些是用过的学习资料。最下面压着个厚厚的盒子,外面还包了层黑绒布,就这个占的地方最大,其他也没什么了。 许亦北把盒子拿出来,盘着腿放在膝上,褪了外面的绒布,打开,里面是一把琵琶。 他拎出那把琵琶,放在膝上看着,好一会儿,自顾自笑了笑,这确实是他的东西,不过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小时候他妈请了老师回来教他乐器,一开始他学的是钢琴和小提琴,后来有一回听他妈随口说了句琵琶好听,他就自己做主改学了琵琶。 过去那些年方女士婚姻不如意,只能拼在事业上,许亦北觉得自己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让搬去外地就跟着搬去外地,嘴上不说,没事儿的时候却会拿着这个弹一两下,就为了让她开心点儿。 不过后来她遇到了李云山,就不需要了,他也再没弹过。 没想到今天这东西被送了过来。 许亦北想远了,低着头,手指随意拨了一下,刚响亮地“铛”一声,紧跟着就“嗡”的一下冒出了绷断的闷响。 “操!”他懊恼地看看手,真是太久没弹了,就随便碰了一下,怎么就把弦弄断了一根? 真是……这一天够无语的了。 他默默坐了一会儿,放下琵琶,站起来,算了,还是买根新的吧。 拿手机在网上搜了搜,城里有卖乐器配件的,地址也不远,他拿上钥匙就出了门。 步行过去十几分钟,确实不算远。 许亦北走得也不快,反正也不是什么着急事儿,一路走到地址附近,忽然记起来,往路边看,没两眼就看到了那个蓝底白字的“振国修表铺”。 难怪了,这儿有个三岔路口,要去的店在尽头的路口,就挨着这条街。 他手插进兜,从修表铺外头经过,心想jian商还想打老子主意,哥哥今天就从旁边过去,眼神儿都不会白给一个。 结果刚到门口,冷不丁听到“咔哒”一声脆响,他条件反she地就扭头看了进去。 柜台后面坐着应行,低着头不知道在gān什么,头发又短又黑,眼都不抬地说:“贺振国不在,要拿表等会儿再来。” 没听到回音,他才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许亦北,手上一停,突兀地笑了:“你不会是看了群消息来找我算账的吧?” 他不说还好,说了许亦北就心里滋滋冒火,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抓着玻璃拉门一拨拉,“哗”一声响,直接走了进去:“什么群?” 嘴上问的是这句,心里却在想:你要是敢说半个字咒老子补考,就让你小子好看! 应行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下,提着嘴角又低下头:“没什么。” 他忽然撤了一步,许亦北反而没法往下接了,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眼睛来回看了看,忽然就看到了他手上。 柜台上散着几样手表零件,应行手里拿着个起子一样的小工具,正在往表盘上装表带。 一根皮表带,就是在学校里见他拿着的那条,这会儿表带上多了行醒目的数字,可能是激光刻上去的,看着像是电话号码。 许亦北看了好几眼,问了句:“你还会装这个?” 应行边弄边说:“你也不看看我家里是gān什么的。” 什么你家里,这不是你舅舅家吗?许亦北看一圈儿店里,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他嘴里的家? 应行抬头看他一眼,忽然笑容深了:“怎么样,是不是发现我还挺心灵手巧的?” “……”许亦北默默看了看他的脸,“你还是接着装吧。” 应行一顿:“这是一语双关?” 许亦北扯起嘴角:“你猜啊。”说完转身出去,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走到路口又花了五分钟,还好赶得巧,再晚点儿那家店就关门了。 老板听说他要配琵琶弦,一边找货一边问:“要原装的吗?原装的贵,我这儿没多的,也没法优惠。” “嗯,就原装的。”许亦北掏出手机付钱,从来也没砍价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