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轻笑:“你给我说具体点,我来猜。” 侍卫:“……”这大少爷是跟着幽牢一起把脑子炸没了吧,这说的什么胡话。 言卿见他不信,也不多说。看着眼前飘舞的梨花,微微出神,感觉口有点渴,开口:“你们这有梨花酿吗?” 侍卫提醒他:“少爷您现在是被关押的罪人。”言下之意,你不要太放肆。 言卿摸下巴:“罪人就不能喝酒吗。” 侍卫忍无可忍:“少爷您回去吧。” 言卿懒洋洋一笑:“回去多无聊啊我睡不着。都说了咱俩聊聊天、解解闷。” 侍卫臭着脸。 言卿手指卷着一小枝被风chuī到他手心的梨花枝,说:“聊下谢应吧。” “……”侍卫真的很想把这位祖宗绑回去让他好好睡着别说话! 谢应也是他们可以讨论的吗!这位名动天下的青云榜首,除了忘情宗大弟子的身份外,还有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身份,是仙盟盟主。谢应的剑名“不悔”,这些年来死在不悔剑下的魔种数不胜数,可以说是血流成河,枯骨成城。 最让人胆战心惊的是,谢应诛灭魔种,根本就不会通过仙器来鉴定是否识海有魇,生死全都在他一念之间。没人知道他有没有误杀,也没有人敢提出质疑。 侍卫:“少爷,我劝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口无遮拦。” 言卿愣了愣后,闷声笑起来,手里摇着梨花,懒懒道:“这就叫口无遮拦了?” 侍卫冷冰冰说:“渡微仙尊不是我等可以议论的。” 言卿嗤笑:“他被人议论的还少了?你难道不知道他小时候在障城的事?” “……” 侍卫现在恨不得言卿是个哑巴,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转过身去,再也不像理这个作死的人。 渡微仙尊年少时在障城的事不是秘密——可是那个不怕死地敢讨论啊。 谢识衣曾是人间障城五大家之一的谢家嫡子。少时也是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备受艳羡。只是这一切都因为一个找上门的乞丐变了。乞丐拿出信物,扒出了谢识衣的身份,直接让他盛名扫地、跌入深渊。 原来那乞丐才是真正的谢家嫡子,而谢识衣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剑仆之子。当初被心思歹毒的剑仆狸猫换太子改了命,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消息一出,一直被谢识衣风头所盖的另四大家当即陷入了一场近似疯魔的报复里—— 他们认为他的修为都是依仗谢家得来,于是断他筋骨、废他脉络。 他们将他关在幽绝之室七七四十九天,试图把他bī疯。 他们认为他是小偷,是过街老鼠,出生便带着永生永世洗不掉的原罪。 他们认为,谢识衣白享受了那么多年风光,不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他们做什么都是谢识衣罪有应得。 修真界最广为流传的,应该就是谢识衣从幽绝之室出来时的不悔崖之审。 当年那个找上门的乞丐因为旧疾死去了。 白家家主正义凛然、义愤填膺说要让谢识衣偿命,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从幽绝之域到不悔崖,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围满了整个障城的百姓、世家子弟、和外来的修士。 他们就谢识衣该不该死,众说纷纭。 那条走廊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桃花chūn水。 言卿其实现在都还模糊记得一些画面。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雾朦胧,chūn来遍地桃花水。谢识衣手上戴着玄铁制成的拷链,墨发披散,沉默着往前走。 旁边的山道上站满了人。每个人jiāo头接耳,目光或同情或讽刺,的头头是道。 他们说。 “我觉得谢识衣好可怜啊,这一切又不是他能选择的。” 他们说。 “他可怜?你怎么不觉得死去的少主更可怜。” “他的亲生父亲害死了谢家主的孩子,父债子偿,一点都不无辜。” 他们说。 “可那是他父亲的错误凭什么让他承担。” “唉,别吵了,都是被命运作弄的可怜人啊。” 那些目光穿过chūn水、穿过桃花,落到谢识衣挺拔的背脊上。似乎也要穿过他的骨骼、灵魂——用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审视他的罪、断定他的一生。 侍卫转过去后,又心痒痒。虽然他心里对谈论谢应很害怕,可又忍不住好奇,平时都没人敢聊这些。 他动了动脖子,转过身来,冷着脸打开话题:“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思呢。渡微仙尊少年时在障城遇到的那些恶人,后面都已经被他手刃了。障城如今也被一把火焚烧殆尽,成了鬼城。” 言卿心中嗤笑:没呢,障城白家的小少爷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顺便成为了你们渡微仙尊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