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歹毒的计谋,蒙骗了渝水门多少代人啊……赵昊然越想越气,福地dòng天的徒劳碑原来这么好破,连车允文那种家伙都能轻易获取道韵,自己为什么要把机会拱手让人? 现在倒好,白白让车允文捞了个神秘道韵…… 以后自己想针对这人,怕是会更难了。 种种嫉羡、烦闷、不甘纠缠一团,在赵昊然心头翻江倒海。 他双手攥得更紧,愤愤朝身后砸了一拳,灵流落在树gān上,震得枝叶扑簌簌抖落,枝gān从中折断,吱呀着朝后方倒下。 树后猛地跳开一个青衣少年。 淡青色灵流衬着他jīng致的容貌,清风chuī拂他绸缎般的长发,少年手心接住一片落叶,落叶瞬间化出灵智,瑟瑟抖着在少年掌心蹭了蹭。 赵昊然瞳孔骤缩:“你是琼……” 话音未落,他迅速察觉到不妥,慌忙跪地:“琼,琼前辈!” 该死,这树妖在后面看了多久?! 琼青俯视着他,轻声道:“我记得你。” 赵昊然浑身一颤,想起青虹秘境被树藤围追堵截的画面,心中一阵泛寒,背脊压得更低。 琼青摸着下巴:“唔……没错,是这个气息。方才我主人进福地dòng天,外面藏着的也是你吧?” 风声倏静,赵昊然颤得活像是被人踩了老鼠尾巴。 “你都gān了些什么呀,这才一个月不见,气息驳杂得厉害。” 琼青负手走到赵昊然身边,俯身用纯真的眸子望向他:“一个月前明明很好吃的,现在嘛……闻着就很让人倒胃口。” 吃、吃…… 赵昊然额角渗出冷汗:“前辈,前辈!我误食毒草,损伤了根基,不不不不不好吃……” 琼青长叹一声。 “又蠢又坏还结巴,看来的确不好吃。” 一股灵流不由分说将赵昊然从地上托起,琼青似是意兴阑珊,挥手道:“罢了罢了,不吃了,主人也不让我再噬生灵。” 赵昊然大喜:“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青年冲琼青用劲磕几个响头,仓皇起身撒腿便跑,可没等他跑出多远,一条粗壮的藤蔓突然从后方袭来,犀利如标枪,狠狠扎穿赵昊然的背脊! 鲜血喷涌,洒了一地。 迎着赵昊然难以置信的目光,琼青抬手抹掉脸侧溅上的血,阳光下肌肤白皙如瓷,冲他微微一笑。 “我只说不吃你,可没让你跑呀。” 树妖把玩着叶片,悠悠道:“别的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要砸树呢?” “大家皆知我是树妖,你在我面前砍树,就是不给我面子——你是不是想咒我啊?” 说着,似是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解释,琼青满意地点点头。 赵昊然:“……” …… 赵昊然死了,死不瞑目。 因为砍了一棵树什么的……青年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憋屈,太憋屈了。 只是他在山门中没有什么倚仗,喜爱他的师父也惨死在青虹秘境中,如今bào毙在渝水山上,青年的死便如鸿毛幽幽落入深潭,掀不起丝毫波làng。 刑堂弟子象征性地前来斥责时,树妖琼青挂着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眼帘低垂,手中不断把玩残叶。 车允文苦笑着送走刑堂弟子,回屋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黑发褐眸的少年倚在墙角,暗红色藤蔓纹路顺着脖颈一路上延,印在白皙光滑的侧脸上,让他看上去妖异又秾丽。 是一种惊魂动魄的美丽。 两人久久未说话,屋中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琼青终于还是忍不住气,小声道:“主人……” 顿了顿,少年突然又斩钉截铁道:“我没错。” 车允文望着他,突然笑了。 “好啦,”他摸摸少年柔软的发顶,“琼青,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赵师兄暗中设计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我一直懒得搭理,没想到他得寸进尺,如今还敢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 琼青抬起头,愣愣地望着他。 “徒劳碑,徒劳碑,”车允文轻声呢喃,“好一个徒劳碑,若是不有郁小潭的酱油相助,我此次潜修必是一场徒劳。” “他既如此待我,我又何必为他的死忧心?” 琼青睁大双眼,好像第一天认识他。 车允文戳戳少年的脑袋壳:“真当我是那种迂腐的老好人呢?” 说来也奇怪,或许是琼青的外表太有欺骗性,车允文最近总是忘记对方是修为足以碾压自己的大妖,在潜意识中,他似乎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 “但是这事你的处理依旧不妥,”车允文又叮嘱道,“日后可万万不能这般急躁冒进。” 少年树妖捂着微红的脑袋壳,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