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群前方有一名儒生说道,他的脑门上有了一点冷汗。 刚才城主郭岩远远朝这样人群望了一眼,虽然他感觉应该不是冲着他来的,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开始说起了话。 “说起来,那乔木乔林两兄弟,都是莽撞人啊。”人群中其他人也开始有了求生欲。 死者已矣,活人还要继续活。 乔林杀了郭公子的确让他们痛快,但现在这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们想要在雁城生存下去,总还是得看郭家的脸色。 “我承认他们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侠义之举,但是不是太莽撞了一点?就知道杀杀杀的。杀人能解决问题吗?” “结果呢,他们都死了,都死得很惨。” “他们两兄弟都是一根筋,行事还是欠考虑了。乔林杀郭公子,确实杀得对,没人说他的不是。但事情有必要发展到这种程度吗?难道就没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侠以武犯禁,这些所谓的侠士,只图自己爽快,自己心中痛快,他们死了一了百了,我们可是还要生活的。” “结果呢,雁城因此全城戒严,商队跟平民都不能出入,货物送不进来。这雁城上个月还闹过饥荒,现在再来这么一波,柴米油盐都涨到天上去了,这乔林有没有考虑到我们这些普通人的难处?” “好在这乔林的尸体也找到了,很快这雁城的戒严令就要撤销了吧?生活马上就回到正轨了。” 人群后方,小家仆阿成眼睛微微瞪大,哑口无言。 他忽然想起,闯进城主府的乔林,还曾当着城主的面给这雁城百姓说话: “....百姓不敢说真话只能旁观,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若有余力自当惩恶扬善,若无余力则当先保全自己...” 现在,没有余力的普通百姓,开始踩着义士乔林的脸说话了。 小家仆阿成只感觉胸膛有点堵。 他有点想不太明白,刚才人群中的声音还是向着乔木乔林兄弟的,怎么这么快风向就变了? 是他太笨了吗?还是别人太聪明了? “荒唐。”人群中一个斗笠客淡淡出声。 “你不敢去怪下令封城戒严的城主郭岩,却怪那乔林行事莽撞杀了郭公子?” “勇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 “你不敢说城主的不是,仗着乔家兄弟已经死了,不能为自己争辩,就可以踩着他们的尸体说话了?” “遇事先想着保全自己没有错。但是非对错曲折,心里总要有杆秤。”斗笠客目如冷电: “人可卑微如蝼蚁,不可扭曲如蛆虫!” 斗笠客的话激起人群一阵喧哗。 人群中许多双眼睛无声地望向那儒生,让他脸上开始有点发烫。 儒生皱眉反驳道: “强词夺理,我可没说那乔林杀城主公子是错,只是....事情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是那两兄弟都太莽撞了。” “比如呢?什么解决办法?”斗笠客反问。 人群前方的儒生哽了一下,继而道:“比如郭城主颇有手腕,只是溺爱独子,想来如果有人能清楚告知他郭公子当初的所作所为,他定会秉公处理的。” “再比如,可以诉诸大炎律法啊。雁城的官僚若不能秉公处理,那便上告至河阳府城,上告到京城!” “哦。这听来好像是个办法...”斗笠客哦了一声,上前问道: “你是雁城本地人吧?” 儒生见斗笠客似乎态度软化,便冷哼一声:“少跟我套近乎,我当然是!我在雁城活了四五十载春秋...你是外地人?雁城的事要你多嘴?你懂什么?” 斗笠客再问:“那你在这雁城活了这么多年,刚才说的那些解决办法,你肯定做过了吧?” “我...”儒生一时语塞。 人群的议论声又渐渐嘈杂,许多双眼睛瞥向儒生与斗笠客。 只听那斗笠客正色道: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缩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更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以扭曲如蛀虫。” “你...”儒生脸色渐渐涨红,脖子上开始绽开青筋,手指直接戳到了斗笠客的胸膛上: “你了不起,你清高!” “冠冕堂皇的话倒是说的漂亮,但谁不会说?你一个外地人,你又做了什么?” “郭城主现在就在那队伍前面,你不是很行吗?你行你上啊!” 然而斗笠客的反应却超乎他的想象。 斗笠客并没有像他一样激烈地反驳,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的。” “我行,所以我上。” 他挤开人群,向着城主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