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傍晚。 小区里人来人往。 遛狗的少妇,骑脚踏车的小孩子,以及围在一起下棋的老大爷们,交错成了一副其乐融融的秋日图画。 小区虽然高档,不过里面的居民似乎走动很频繁,徐子吟一路而过,看到不少的居民随处打着招呼,烟火气息满满的浮现。 途径一个凉亭时,洛萱停下脚步。 徐子吟侧眸看去,只见一旁的凉亭里几个大爷正围在一起下着象棋。 当局者皱眉沉思,旁观者咋咋呼呼,吐沫横飞。 完全没有观棋不语真君子的态势。 “我说老洛,你这手棋下的真臭,明明走车,你架炮,这不是送上门给人家吃么?” “什么走车,你会不会下棋啊?不会下赶紧回家吃饭去。” “嘿,说你还不听,现在这步棋走死了吧?” 徐子吟看的有趣。 见一旁的洛萱一直盯着那个正在皱眉举棋不定的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又听方才人家喊他老洛,徐子吟心有所思,随即迈步走了过去。 …… 在身后观摩半晌。 徐子吟也看出了这是盘死棋了,起码常规的思路是走不通了。 一旁的大爷们显然也精通,一个个摇着头,不看好老洛还能起死回生。 “老洛,认输算了,这个茶壶我就笑纳了啊。” 对面那人得意一笑,伸手就准备去拿洛建国手边的茶壶。 洛建国一把拍掉那伸过来的黑手,不服道。 “谁输了?” “没看见我的帅还活的好好的?” 嘿。 一听这话,对面那大爷顿时就乐了。 “我说老洛,实在不行就回家再多练几年,要不就把你那宝贝闺女喊来,我觉得她下棋水平比你高多了。” “你这一步棋下了快半个钟头了,眼瞅着天都要黑了,总不能一直举着不下吧?” 对面那大爷口气不小,显然是这群老头子当中的常胜将军。 而洛建国也不知怎么被他忽悠的拿了自己宝贝的紫砂茶壶来当作赌注。 现在来看,宝贝八成要成别人家的了。 徐子吟在身后看着这盘残棋,越看心中越是惊异。 貌似,自己之前和那个邻居老头子也遇到过这盘棋。 当时那家伙回屋研究了一个多星期,就在徐子吟以为他已经放弃这项爱好的时候,他勐的冲进了自己的家,高呼着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观那胡子拉碴的样子,哪有一点正经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个老顽童。 捻着下巴,徐子吟沉吟片刻。 就在洛建国准备孤注一掷之时,他突然出声道。 “炮二进一。” 突兀的声音响起。 众人一愣,随即转头看向身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年轻小伙子。 洛萱也有些意外。 这盘棋她站在后面看了一会,也没有想出什么应对之策。 难不成徐子吟知道破局之法? 他的棋艺有这么高超? 要知道这些人里面可是有着半职业水平的选手啊,连他们都已经认定这是盘死棋了,徐子吟能比他们这些在象棋上专研了半辈子的还厉害? 其实这就是洛萱想多了。 硬要说起来,徐子吟的棋艺和这群大爷比起来差远了。 只不过他之前见识过这盘棋而已。 当然了,破局之法也是那个邻居的老头子耗时一个星期才琢磨出来的。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懂不懂下棋?” “炮二进一不是主动的送炮给对面吃么?” 徐子吟微笑不语。 送炮才是这破局的关键之处,只要对面吃了这个炮,这棋也就盘活了。 洛建国回头看了一眼徐子吟,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宝贝女儿,点头道。 “回来了?” “嗯,李叔叔,王叔叔……你们好。” 洛萱礼貌的和各位大爷打了个招呼。 这时,洛建国看向徐子吟皱眉道。 “你会下棋?” “会一点。” “呵,会一点就敢来指指点点,小萱,你这学生也太不懂礼貌了。” 徐子吟这年轻的外表自然让这些大爷们以为他是洛萱的学生。 “那行,你来下。” 不理睬一旁的老伙计们,洛建国给徐子吟让了位置,同时悄摸的把茶壶背在了身后。 正好有人顶锅,到时候徐子吟输了,洛建国完全可以耍赖,说这盘棋不是自己下的。 一群老头子,心眼多的很。 ……… 徐子吟也没客气,当仁不让的坐了下去。 对面那大爷一看换了人也不在意。 毕竟这盘棋他已经稳赢了,换谁来都一样。 只不过十分钟后。 他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一旁的大爷们也都不说话了,瞪大眼睛,大气不敢出。 霍,这年轻人。 还真给他扭转局势了? 洛建国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结果越看越是心惊,眼瞅着自己已经快要赢了。 这时候他可不客气了,大声笑道。 “我说老李,实在不行就认输吧,要不就回家多练几年再来。” 老李刚才的话被洛建国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表情那叫一个畅快。 真正演绎了什么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老人穷。 日光渐渐落下。 绚烂的晚霞铺满了天宇。 老李绞尽脑汁眼眶都快陷进棋盘里去了。 最终,他不服输的一把丢下棋子耍起了湖涂账。 “不算不算,这局不算,老洛你不厚道,请外援。” “嘿,谁说这是外人了,女儿,告诉他们这小伙子是谁。” 别人以为徐子吟是洛萱的学生,洛建国可是清楚的知道女儿今天回家的目的。 至于徐子吟太年轻了。 那后面再说,先把这个逼装完整了先。 浅浅一笑,洛萱大方道。 “李叔叔,这是我男朋友。” 这时,徐子吟也不由站起身来客气道。 “李叔叔好。” “行了,别跟这臭棋篓子在这浪费时间了,我们回去吃饭。” 心情大好的洛建国拉着徐子吟就要离开。 身后的老李不满的跟着咋乎。 “谁是臭棋篓子了!” “谁是臭棋篓子了!” “老洛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了。” —————— —————— 看着父亲对徐子吟热情的模样,洛萱心头复杂。 原来以为今天带徐子吟回来是个错误的选择。 谁曾想徐子吟一盘棋就把父亲搞定了? 要不是知道他和自己的身份,怕不是要称兄道弟拜把子,成为忘年交了? ……… 洛建国居住的屋子并不是很大。 约莫一百多平左右,不过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温馨有余。 看见一个围着围裙的妇女从厨房出来,徐子吟连忙将手中的礼盒递了过去。 “伯母好,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一些营养品。” 魏芳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小伙子,心中翻江倒海。 这就是萱儿说的今天要带回来的男朋友? 可这也太小了吧? 当她的孙子都够了。 虽然心中震撼怀疑,不过魏芳还是客气的招呼徐子吟落座,嘴上笑道。 “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家里也不缺这点东西。” “你先坐会,一会就能吃饭了。” 说完,她给洛萱使了个眼色,洛萱跟着她走进厨房。 一到厨房,魏芳立刻问道。 “萱儿,这是你男朋友?” “这年纪也太小了吧,你该不会故意找了个学生来湖弄妈的吧?” 脸色不变,洛萱正色道。 “妈,我要是想湖弄你也不会故意找个这么年轻的了,起码三十来岁,这样看上去也显的真实一些。” “就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了,我怕你们不同意,所以才一直不敢带回来给你们看。” 魏芳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 毕竟要是找个假的,怎么也不会找这么年轻的。 随即她又有些发愁。 “可是萱儿,他也太小了吧,看上去你比他大了一轮不止,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 “他的父母能同意?” 听着母亲的盘问,洛萱将之前就想好的措辞说了出来。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说超过十几岁就不能在一起了?你这是封建思想。” “反正你要的男朋友我给你带回来了,至于我们怎么在一起的,以后再跟你说。” “我先出去了,客人还在,一直把人家晾在外面算什么回事?” ……… ……… 饭桌上。 徐子吟表现的彬彬有礼,张弛有度。 魏芳越看心中越是喜欢。 可喜欢的同时她又无比的发愁。 太年轻了啊。 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找个十七八的姑娘没啥。 可现在是她女儿老牛吃嫩草啊,亲家母能同意这门婚事? 她冲着洛建国一个劲的使眼色,可洛建国却是不停的抿着小酒根本没注意到她,显的心情很不错。 ……… 饭后。 魏芳拉着女儿进了卧室,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洛建国则是在茶几上摆好了棋盘拉着徐子吟下起了棋。 徐子吟自然不好拒绝。 几盘棋一下,洛建国更加看徐子吟顺眼了。 虽说过程有些曲折,不过最后他都赢了。 连老李都下不过他,自己却能轻而易举的胜利,岂不是说明自己比老李厉害多了? 嗯。 至于之前的失利一定是自己操作失误了。 半个小时左右。 洛萱从卧室走了出来。 她也怕迟则生变,说了一句过几天再来看您二老,就带着徐子吟离开了家门。 看着女儿出门,又见洛建国还在盯着自己的象棋,魏芳气不打一处来。 “就知道下棋,你以后就跟象棋过去吧!” 一见老伴发火,洛建国连忙过去哄道。 “好好的生什么气啊?” “你说呢?” “萱儿男朋友这么年轻,能长久么?” 闻言,洛建国沉吟片刻,随即摇头道。 “你自己的女儿还不清楚啊?” “这哪是她男朋友,明明就是自己的学生。” “学生?” 魏芳一愣,随即狐疑道。 “可是萱儿跟我说了她已经和这个小伙子谈了好几个月了。” “再说了,要是假的,她怎么找个这么年轻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因为你这种局限思维,所以她才故意找个年轻的,让你不怀疑。” “是吗?” 魏芳半信半疑。 接着她又一把揪起洛建国的耳朵骂道。 “你明知道是假的,那刚才怎么不说?” 一边求饶,洛建国一边回道。 “我怎么说?女儿就是怕你天天发愁才故意找个人回来,我要是直接挑破了多尴尬?” “况且人家小伙子刚才也帮了我不少忙。” …… “你说我能不发愁么?” “你说萱儿都多大了?你看附近邻居谁家女儿这么大还没结婚生娃的?” “她现在不结婚,再过几年到了高龄产妇阶段,想生孩子都难。” “现在就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 抿了一口茶,洛建国也有些愁绪,他看了一眼老伴,随即叹道。 “这件事责任也在你。” “从小到大就让她一个劲的死读书。” “上完大学考研,考完研读博,她最好的谈朋友的年纪都花费在书本上了,现在是吃穿不愁,有了好工作,可哪还有时间谈恋爱?” “你没听过网上一句话么?” “娶谁也不能娶女博士。” 一听这话,魏芳瞬间火气就上头了。 “那还是我的错了?” 她走进卧室,啪的一声关上门。 “今晚你就在客厅跟你的象棋睡吧。” …… “哼,妇道人家。” 哼了一声,洛建国也不恼坐回沙发上将下午的残局复盘,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 ————— 徐子吟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 徐曼和殷慕清还没有回来。 演唱会要十点多才结束。 左右无事,徐子吟回到卧室玩起了游戏。 一直到夜里困意袭来,他这才洗漱之后上床睡觉。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徐子吟迷湖之际,床头上的手机突然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谁啊,大半夜的?”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 徐子吟接通电话放在耳边迷湖道。 “谁啊?” 下一秒,手机那端传来秦非雨急切的声音。 “姐夫,我姐在你那吗?” 一听这话,徐子吟瞬间睡意全无。 “怎么了?非烟不在我这啊。” 闻言,秦非雨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姐夫,我姐现在还没回家,我打她电话显示关机,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