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慕兮才终于抬起眸子。

    “小桃，将我的郡主服拿来。”

    养心殿。

    太医给皇帝服下一剂千年人参汤，皇帝的气色立马恢复了些，，神志也清晰了不少。

    可太医却将南宫凛拉到角落：“南宫阁老，陛下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些药最多只能撑半个时辰了。”

    南宫凛微微颦眉，看了眼床上的皇帝，轻声道：“半个时辰……够了。”

    这时，殿门外忽的传来太监的呼声。

    “南宫夫人到。”

    话落，众人的视线齐齐的望向门口处。

    只见叶慕兮一身藏蓝色金丝古法刺绣的郡主冕服，头戴镂空金枝缠丝的五彩雀冠。

    巴掌大的小脸上未施粉黛，双眼淡漠，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

    南宫凛和叶瑾同时神色一暗。

    只见叶慕兮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皇帝的床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永安拜见陛下。”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都顿了顿，面露不解。

    可是南宫凛却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叶慕兮。

    床上的皇帝此刻缓缓睁开眼了，侧过头，看着跪在在地上的叶慕兮，神色悲鸣。

    他抬了抬手，示意宫人们将他扶了起来。

    “你们都退下，没有朕的吩咐，不得进来。”

    “是。”

    一阵窸窸窣窣，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过后，殿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不远处的炭火盆里偶有噼啪之声。

    皇帝朝着叶慕兮招了招手：“兮儿，你……过来。”

    叶慕兮起身，缓缓走到皇帝的面前，又跪下了。

    皇帝想伸手去握叶慕兮的手，被她冷漠的躲开。

    悬在半空的手，滞了滞，又收回，他淡淡的笑了笑：“兮儿终究……是跟朕生疏了……”

    叶慕兮忍着喉咙处的哽咽之意，缓缓说道：“这一切不都是您的选择吗？从您亲自下旨赐死我父亲的那一刻，您早就将这些骨肉亲情抛在了脑后，如今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皇帝顿了一会，浑浊的眼睛也开始微微湿润：“是啊，这些年，朕为了这个皇位，舍弃了多少，爱人，手足……没有一日是真的顺从自己的心意。”

    “是朕对不起你的父亲，他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朕居然能狠心杀了他……”

    “朕怎么能忍心呢……母后……母后，儿臣对不起你……”

    “兮儿……皇伯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小瑞……我的亲弟弟，皇兄对不住你啊……”

    “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皇帝的眼中流出两行浊泪，苍老如树皮的手掩面，如同孩童般的开始哭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叶慕兮听着这些话，似乎毫无动容，依旧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

    “这些话您不应该跟我说，应该亲自去跟我父亲说。”

    冷漠的嗓音似乎在嘲笑着那位皇帝迟来的悔恨。

    叶慕兮说完，站起身，后退几步，再次跪下。

    “这是我最后一次唤您皇伯父，也是最后一次以郡主之礼叩拜。从今往后，世上再无八贤王，也再无永安。”

    说完，她深深的三叩首，起身就要离开。

    “兮儿！”

    身后却突然的传来皇帝的声音。

    他披头散散，涕泪纵横，撑着床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声音卑微恳切：“兮儿，你……你能不能原谅朕？”

    叶慕兮顿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往外走。

    “兮儿！”身后再次传来皇帝的声音。

    他似乎拼尽了全力，高声道：“兮儿……你……你要相信，朕不是真的想杀了你父亲，朕……朕只是……”

    叶慕兮不愿再听，径直走了出去。

    身后的皇帝看着她的背影，一下跌落在了地上，声音也低了下去，变成了呢喃。

    “朕……朕只是为了……为了这天下啊……”

    最后的声音微不可查，似落进了无尽的深渊，皇帝的手最终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叶慕兮走出殿门，站在门口。

    冷风迎面，似乎也将心底的情绪吹散了一些。

    此刻殿内传来一声宫人的惊呼。

    “陛下！”

    门口的叶瑾看了叶慕兮一眼，接着便走进了养心殿。

    没过多久，殿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

    “皇上驾崩了！”

    叶慕兮听完这句话，呆呆的望着眼前无尽的夜色。

    眼中一行清泪，此刻才悄然落下。

    站在她身侧的南宫凛，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的站在她的身侧，一同望着这浓浓的夜色。

    举国同哀。

    太子叶乾因为战事无法赶回来，一切事宜都是由南宫凛在处理。

    南宫凛一连几日都无法脱身，直到皇帝的棺椁被安葬。

    可是葬礼才结束，群臣们便开始按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