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墙角。 不过显然,他的父皇也未曾注意到他没说完的话,撇了句话,匆忙起身去了偏殿。 便瞧见白柏小心翼翼地将那缩成小团子的人揽入怀里,贴着他耳畔低语,好像在柔声安慰着。 白谨心道,原来这就是那个不见人的小宠物啊。 作为一个男人,他能理解自己父皇好美色的心情,若不是那小家伙的反应让他恍惚地以为自己长了张鬼脸,他甚至愿意把刚才那眼称为“惊鸿一瞥”。 可那小家伙看着,似乎比自己还小——也不知道父皇睡着比自己儿子年龄还小的男宠时,有没有顾及过他们这些做儿子的感受。 白谨还觉得那小家伙属实可怜,被这么不见人、没名分的养着,换了旁人,怕是要…… 他还没为那小家伙伤chūn悲秋完,便愣住了。 他的两位哥哥也愣住了。 白柏进了偏殿,便看见白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他脑海中不免回想起数月前时白榆的样子。 他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衫,散乱着头发,缩在冷宫的墙角里,寒风刺骨中,他哭得双目通红,分不清任何来人,只顾着颤颤巍巍地喊着“不要过来”。 彼时他尚觉得失望,更觉得他疯起来的模样令人生厌,而如今—— 白榆不言不语发着抖的模样令白他心如针扎,疼的紧。他忙上前将白榆揽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哄着:“不怕不怕,小榆别怕……父王来了,父王在这儿呢。” 白榆不肯认“父皇”,但他记得“父王”。这是他一早便发觉的,也许这“父王”,更是他过往所记得唯一一人,更是依赖得紧。 他瞧见白榆眼角沁出的泪珠,又吻了吻,亲吻从眼角到耳畔,温柔极了:“没事了,没事了。” 有着白柏在,他倒是不怕生了,小声说:“白白,我饿了。” 白柏隔着衣衫抚着他的背:“我带你回去?饿得很吗?” 白榆仍然:“我饿了……我好饿呀,白白。” 白柏还在为今日之事懊悔不已,唯恐他又犯了疯病,不敢再离寸步。 听见他这么说,便直接抱在了怀里,又重新走回了龙椅,宽大的龙袍遮住他的身形。白榆不敢看人,就缩着头埋在他怀中。 直到白榆被抱着坐在龙椅上,他的三位兄长都愣住了——那男宠斜背着他们,被放在了龙椅上,只能隐约看见个侧脸。而他们的父皇却像个哄小孩吃饭的……父亲? 白谨沉默了,又闷了一口酒。 他们几个对养在乾安殿的那位都早有耳闻,知道父皇疼爱那位,但宠到了能放在龙椅上的地步,这是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谁也不会把笼子里的金丝雀置于一个等同于主人的位置。 白榆偎在他肩上,嚼了一口鱼肉,又偷偷回头找着之前看见的那张脸,还没待他看清人,便被白柏按回了怀中。 白柏按着他,小声询问道:“还东张西望?不怕又吓着?” 白榆咽下了那口鱼肉,他抬起靠在白柏肩上的脑袋,认真说道:“白白在,我不怕。” 白柏执着筷子的手抖了又抖,其余三个儿子见此状也撂下筷子纷纷告退。他放下筷子,心下像是挣扎过一番,双手置于白榆肩上,拉开一段距离,眸色深沉:“你方才说什么?” 白榆早忘了:“我好饿呀?” “小榆……你方才说什么?”他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 白榆眨眨眼睛:“我还想吃肉,白白。” 他没由来地生出一种想法——他总觉得白榆傻了才好,白榆理解不了他肮脏的渴望,但他傻了,那就任他为所欲为了。 那他还期望什么……期待白榆有朝一日也会回应自己吗? 怎么可能呢。 试图与一个心智不足十岁的傻子谈情说爱,那是妄念。 白柏松开了白榆,给他夹了口鱼肉。白榆边吃着鱼,边伸出手摸摸白柏的额头,抚平他皱起的眉,含混道:“白白,别难过呀。” 案桌上只饮了一半的佳酿被他不小心拂倒了。 他舒展了眉,抬起白榆的脸,拇指抚着他的脸颊,吻落在他的唇上,热烈而激dàng,却渐渐化为一湾chūn水,他细细舔吻着他的唇,描摹着他的齿。 水声jiāo融,像褪去的cháo,白榆的脸上却泛起了红,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亲吻中似乎还泛着酒的醇香,好辣。 他摸在自己脸上的手,也好烫。 他堪堪推开白柏,才喘了一口气,亲吻又接踵而至,不同于往日的急切或是热烈,而是吻得很温柔,缠绵着、悱恻着。 他好像醉倒在几滴酒味儿中,闭上了眼,眼角甚至被吻出了泪。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化成了一滩水,要融在白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