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郑蛮蛮就让安明吃过早饭带人出去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把罗玥带回来。 唐莹和冯绿衣她们几个,一边看着郑蛮蛮的方向,私底下就咕哝上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惯着罗玥那个臭脾气。” 冯绿衣低声道:“玥玥心不坏,就是说话嘴里没边儿,常常让人伤心。” “你就和公子一样,烂好心。你看看她说的那些话,就是个孩子,也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她就是吃准了公子好心,不会跟她计较,才老是这个样子。” 小翠哼了一声,道:“我想到她昨晚说的那些话我就生气。她还说公子活该呢。我倒觉得,咱们几个在她眼里,没哪个是好的。” 半晌,冯绿衣道:“咱们也别说她了,越说越生气。都是一家人,谁还没个毛病。总不能她有毛病咱就把她撵出去吧?看看日子长了,她会不会改吧。” 先是说着生气,可是后来到了下午,众人又有些沉不住气了。 唐莹去了铺子里,冯绿衣和小翠在家呆着,也有些担心起来。小翠开始频频跑出去看。 最后一次,她发现自家隔壁的那个院子来了新人,正在往里头搬东西。 对方的家主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应该不过二十,穿着一身儒衫,像个读书人,长得眉清目秀的。见小翠探出头来,他温和地冲小翠笑了笑。 小翠这种皮厚的,也脸一红,缩了回去。 郑蛮蛮在院子里打着扇子嗑瓜子,看小翠的样子就取笑她,道:“怎么了这是?” 小翠脸红红地道:“隔壁……搬来了一家新住户。” “搬了个年轻公子来?”郑蛮蛮打趣道。 小翠一跺脚,道:“公子!” 这时候,隔壁的新邻居就上门了。 郑蛮蛮一看对方的架势,连忙也坐正了身子,做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来。 “在下是隔壁的新住户,初来乍到,来跟公子见个礼数。”对方一拱手,笑道。 郑蛮蛮也笑,道:“公子客气了。小姓郑,名郑生,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杨,字子期。看样子愚兄应该虚长郑公子几岁,就占个便宜唤一声贤弟了。” ……读书人文绉绉的,怪有意思的。 郑蛮蛮琢磨着也该给自己起个什么高大上的字,此时听他这样说又觉得可乐得不行,便笑道:“子期兄太客气了。” 寒暄了一下,确定了和睦邻友好的大原则,杨子期继续去忙搬家的事儿了。 郑蛮蛮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黑着脸的安明把罗玥给逮回来了。 罗玥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郑蛮蛮也懒得骂她了,只是道:“去把你自己洗干净准备吃饭吧。” 罗玥呆了呆,似乎没想到郑蛮蛮是这个态度。一时有些拿不下架子,只道:“我,我吃过了。” 说完,就自己奔回了房间,把门锁上了。 安明有些生气,道:“你瞧瞧她那个德行!” 郑蛮蛮无奈,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算了你也别说她了,省得脾气一上来,又干出点什么大事儿来。” 吩咐了给她留点吃的待会儿送进去,郑蛮蛮就招呼着自家人吃饭了。 刚摆上桌,隔壁的杨子期又来窜门,还提了一壶好酒。 作为家里的男人,安明和郑蛮蛮连忙起来招呼他,然后和他一起坐了一桌,聊了聊人生和理想。 这个新邻居人还不错。长得一表人才,人也斯文有礼。 据说他是特地来给他姥姥奔丧的,姥姥家给他留下了些田产,他就在这里租了个房子住下来打理田产。 “正好这也是个清静地方,读书也是不错的。”杨子期道。 郑蛮蛮喝得微醺了,有点摇摇晃晃的。 安明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小翠,来扶你家公子回去。” 小翠答应了一声,来把郑蛮蛮扶走了。 杨子期见安明的目光一直顺着郑蛮蛮直到她回了屋子里,便笑道:“安大哥,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 安明微微一哂,道:“她年纪小,不懂事,所以要多看着些罢了。来,杨兄弟,咱们喝酒。” 杨子期含笑饮了酒。 安明盯着他,也慢慢把手中的酒意喝了。 这个杨子期看着是个普通读书人,可是举手抬足之间却还是和旁人不大一样。安明疑心他的来历,想着还是得好好查查他的底细才是。 这日子这么过下去,倒也平静无波。 多了个邻居,就多了个人经常来窜门。杨子期和安明好像很投机,两人经常一块儿喝酒说话。 郑蛮蛮就专心致志地忙着给罗玥相亲的事儿。 上次说的那个衙门里当差的已经黄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搅和的。一开始分明是看对了眼的,罗玥也一心盼着嫁,结果突然就不了了之了。 再相看,条件竟都不如那个好,不是什么有几亩地的泥腿子,就是没什么作为的二流子。别说罗玥自己不愿意,就是郑蛮蛮,也是不愿意的。 没想到的就是后来,罗玥心气儿高,相来相去不如意,突然就念叨起赵王妃来。 “当时还说要给我找一个来着……也不知道做不做数了。” 唐莹立刻不客气地道:“她那话你也敢听?她是王妃,她的儿子那就是王子,她的侄子,再怎么样也该是世家公子!和你能有什么关系啊!” 罗玥瞥了缩在榻上看书的郑蛮蛮一眼,哼哼唧唧地道:“她不也跟了王府的大王子吗。” 一句话立刻又犯了众怒。 罗玥顿时觉得冤枉极了。她说的是实话啊!论出身她也不比郑蛮蛮差,身段长相甚至都还要强不少的。怎么她就连想想都不行啦! 何况那位王妃可是亲口说了的…… 这时候,郑蛮蛮把手里的书一丢,道:“这镇上相看来相看去也没什么好的了。不如玥玥你自己去瞧瞧吧,能带回个好的来就行。到时候我们好给你置办婚事。” 又道:“眼看快入秋了,这天气倒越来越闷了。来来来咱们来打牌。” 最近好久没出门了,赌瘾有些犯了。她咋呼了一声,就冲下去把纸牌翻了出来。 诡异的是,郑蛮蛮摆明了是要撂担子,意思是以后也不会再帮罗玥相看了,罗玥反而沉默了。 要是以她从前的作风,她肯定还是会闹腾两句,强辨说她自己没错什么的。不然就是大家都看她不顺眼,欺负她什么什么的。 看来还是从前吃准了郑蛮蛮不会和她计较。一旦郑蛮蛮认真计较了,她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不过郑蛮蛮说不看了,那就是真不看了。罗玥的心气儿高,她一早就知道,只是不知道能高成这样! 这样一来,这镇里的村里的,是绝相不到什么能让她满意的。那不如让她自个儿找去,免得以后倒怨郑蛮蛮害了她。 郑蛮蛮慢慢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家生意上。 而此时,京城,皇宫。 盛元帝高踞于龙座,对着一纸封侯的诰书皱眉。 燕皇后身着凤袍,手执托盘,慢慢地拾阶而上,面带笑容:“皇上。” 皇帝放下笔,长出了一口气,道:“皇后你来得正好,你那个兄弟,太让朕头疼了。” “木木不是刚平了跃龙山匪乱吗?怎么又让皇上您头疼了。” 木木是杨云戈的乳名。而皇后此时在京中的兄弟,也只他一个。 “论军功,他早已可以封侯。可是这诰书你让朕怎么写?是写燕明戈,赵戈,还是他自己胡诌出来的那个什么杨云戈?” 燕皇后尴尬地笑了一声,把手里的托盘放下了,端出冰镇银耳羹,放在一边。 皇帝越想越觉得怄火。这小子成日野着,连个名字都定不下来,还真当没人能管得了他了。这以后啊,后嗣都不知道该跟谁姓。 他道:“不行,朕要把他叫来好好问问,就问他自个儿,这诰书朕该怎么写!” 燕皇后连忙道:“皇上,臣妾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木木他,他已经,出京了……” “……真是,无法无天。” 燕皇后抿了抿唇,道:“他一向是这个德行的,拘不住的。” 皇帝在他手里吃亏已经吃了很多次,此时也火了,直接道:“朕看这封侯诰书就先放一放罢!传旨到辽南王府,今年之内,他赵戈必须成亲,好好地给朕成家了,再提这封侯之事!” 燕皇后连忙道:“如今已入秋,是否匆忙了一些……” 见皇帝皱眉,她又小声道:“毕竟是您的亲侄儿,倒不要激起他的性子来了。还是王爷和王妃受罪。” 皇帝想了想,道:“那就再宽给他一年。不管是谁,明年过年前,都得给朕娶了!不然就算他个抗旨不尊之罪!” 见皇帝真发脾气了,燕皇后也不敢吱声了。 说实在的,她就算有心想护着自己兄弟,可是这次,杨云戈连皇帝召令都敢不接,也实在是胆大妄为了一些。 身为后党,如此跋扈本就是大忌。何况杨云戈手里还掌握着朝廷掌控不了的八部骑兵。 也是时候,给他个教训了。燕皇后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