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皈

我叫贾无欺,武功不济,相貌平平,身无长物,只擅两样——易容易形,妙手摘星。初出茅庐,遇一怪和尚,有酒有色,有财有气,此人名为岳沉檀。在下岳沉檀,奉师父之命下山。时遇一人,眼耳鼻舌身意无一干净,贪嗔痴慢疑五毒俱全,此人名为贾无欺。本文又名#江湖总有人作死,夫夫携手迎收藏专栏:感谢英俊潇洒的西渊做的封面(づ ̄ 3 ̄)づ 阅读指南 I. 武侠单元剧,少林俗家弟子攻有腿疾,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论吧!!!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本能!评论吧!!!

作家 段无诤 分類 历史 | 99萬字 | 119章
第七十二回
    天光将晓,晨色熹微。
    清晨的山风带着丝丝凉意,扫过龙渊山庄的每一个角落。
    宴厅前的长廊边,一个少年怀抱着酒坛,脑袋像小鸡啄米似得一点一点,睡得正酣。像他这样酒醉园中的,还有另外一人。在他头顶之上,一个肩扛九条麻袋的人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从长廊屋顶上坐了起来。他衣服不仅破破烂烂,而且松松垮垮,随着他的动作,一大片精壮的胸膛就赤|裸|裸地露了出来。他浑不在意地抓起身侧的长棍搔了搔头,睡眼惺忪地又打了个呵欠,这才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他看似随意的一跳,落地之时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刚一落地,他便看见了还在酣梦中的少年。他面上一笑,用长棍戳了戳少年的肩膀:“嘿贾老弟,快醒醒!”
    贾无欺被戳地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虽已睁开,神识仿佛还不清醒,迷茫地看了周围一圈,才喃喃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在这里,还在那里?”
    贾无欺双手拍了拍脸,意图让自己清醒几分:“我明明记得,昨晚和岳兄已回到了客房之中——”
    “酒醉时的记忆哪里当得了真。”裘万盏抱臂一笑,“若能当真,浑裘我岂非已洞房花烛千次万次了?”
    贾无欺无言以对,只是面上却露出了一副“你居然也会做这样的梦”的表情。
    裘万盏被他生动的眉眼逗得哈哈一笑:“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不信你去问问这庄中群豪,有哪一个没梦过这红烛帐暖的好事?”
    “反正我就没梦见过。”贾无欺不知想到了什么,闷声道。
    “你嘛,”裘万盏斜他一眼,摸摸下巴故作高深道,“只怕年纪还未到。”说罢,戏谑的目光还在他胯|下停留了片刻。
    他却没想到,贾无欺丝毫没有羞怯的意味,反倒有样学样,意味深长地向他同样的地方看了一眼,慢条斯理道:“彼此彼此。”
    裘万盏俊眉一轩:“客气客气。”
    “浑裘你可是又在欺负人了?”二人说话间,一个内力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人转身一看,只见法严和尚从宴厅后的小路上走来。春寒料峭,他却只着一身单薄的缁衣,随着他的走近,似有一团暖融融的热气逼近,其内气之充沛,可见一般。
    “法严老兄,你这可就是错怪我了。”裘万盏笑嘻嘻道,“贾老弟心思敏捷,口齿又伶俐,我二人真对上阵来恐怕占下风的还是浑裘我啊。”
    法严和尚闻言哈哈一笑:“自古英雄出少年,贾小兄弟正是那初升红日。和他一比,浑裘你嘛,只怕老喽。”
    “法严法师说笑了,小可可不及裘大哥龙精虎猛。”贾无欺颇具深意地朝裘万盏挤挤眼睛道。
    裘万盏干咳一声,话锋一转道:“法严老兄这一大早的,是往何处去?”
    “洒家听闻厉门主身中之毒似乎已经解开,正想去探望一番。”
    贾无欺看看他身后道:“怎么的不见其他小师傅?”
    “依陆庄主所言,厉门主似乎在天残谷落脚的别院中修养。”说到这,法严和尚笑容微敛,叹口气道,“洒家怕又惹出什么无谓之事,还是只身前去的好。”
    他虽未说明,但贾无欺却已明白,少林一行中,不少年轻弟子都是嫉恶如仇的性子,本就看这亦正亦邪的天残谷不顺眼。天残谷的人大多也都是性格张扬之辈,绝没有打碎牙齿和血吞的肚量,两者相遇,稍有龃龉,恐怕就会兵刃相向。法严和尚前往探病本是好意,若因此惹起一番冲突,实在有违初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选择一个人前往天残谷别院。
    “法严老兄的顾虑不无道理。”裘万盏道,“不过嘛,我与贾老弟对天残谷却没什么成见,眼下也无事可做,不若我二人与你同去。”
    贾无欺也点点头道:“那天残谷的青衣书生钩法精妙,我也正好借此机会请教一番。”
    说罢,三人便一同朝天残谷众人的居所走去。
    别院的前庭中,两名莽汉正怒目相对,巨大而光滑的磐石上,一个锦袍人悠闲地盘腿而坐,手中摆弄着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笛,仿佛对面前一触即发的局势毫不知晓。
    “老子的冲天锤最厉害!”莽汉中的一个开口道,正是褚虎。
    “放屁!明明是老子的遁地轮最厉害!”另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提着炮筒似的右腿重重向地上一踏,这人自然是徐无脚。
    “有本事我二人只用双手较量,看看谁更厉害!”褚虎重重一哼道。
    “你若有胆,咱们只用双腿比试,我若输了,我是这个!”徐无脚说着,竖起了小指。
    “你这人好没道理,你明知我腿脚不便,却偏要比这个!”褚虎粗声粗气道。
    徐无脚嗤笑一声:“难道你就没存私心?明知我手上功夫不行,却偏只比双手功夫。”
    两人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俱是满脸通红,睚眦欲裂,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前去,互相撕咬一番。
    “今日我却不管谷中那些规矩——”
    “你敢来难道我不敢迎吗——”
    两人狂啸一声,同时喝道,眼见就要交起手来——
    “收声。”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东厢房传来,只见那青衣书生从窗中探出头来,只扔下一句,又将窗户关了回去。
    他连看都没看,似乎很有信心,这短短两个字后,庭中剑拔弩张的两人会偃旗息鼓,就此收手。
    他的信心来得不无道理,在他出声之后,那庭中两人果然如同锯嘴葫芦一般,变得闷不吭声起来。只是这二人胸膛俱是剧烈起伏,脸色也是由红变紫,想来怒气未消,憋得难受。
    磐石上的锦袍人这时才轻笑一声,视线终于从摆弄的玉笛处移开,落到了这二人身上。他不笑已十分动人,一笑起来,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庭中两人本来怒气冲冲,被他这么一笑,反倒有些讪讪地,异口同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二人蠢得可爱。”天下敢在徐褚二人面前如此放言的并不多,林乱魄算是一个。他朱唇一启一合,似乎对话中的奚落之意并未感到任何不妥。
    世人对美人总是要宽容许多,天残谷的人也不外如是。
    徐褚二人被说为“蠢”,本应勃然大怒,但紧跟的“可爱”二字,却让他们变得有些扭捏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两名虬髯莽汉作扭捏之态,实在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奇景。
    “我二人如何蠢了?”两人又道,这回连粗哑的声音都变得轻柔了几分。
    林乱魄眼波一转,嫣然一笑道:“你二人若想一较高下,根本无需兵戈相向。再说谷中最忌内斗,你二人本意虽只在切磋,但冲天锤和遁地轮俱是威力无匹的杀器,一有不慎,伤及对方,你二人又该如何收场?”
    “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你二人若想比试武功,公平起见,便应舍了武器,赤手相搏。若是武器在手,倘若一方赢了,究竟是赢在武器机关上,还是赢在修为技法上呢?”林乱魄说罢,看向二人。
    那二人点点头:“你说得有理。”
    “但你二人的身体早已与武器融为一体,要想去除武器只拼武技已是不可能。”林乱魄语带遗憾道。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褚徐二人立刻问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林乱魄语气一顿,目光扫过两人面庞,“不知你们是否有胆答应了。”
    “但说无妨。”褚徐二人已被他勾起了兴致,自然不会轻易拒绝。
    林乱魄勾唇一笑:“若有一人,既会了褚兄的手法,又会了徐兄的脚法,不就万事俱备了?”见两人依旧云里雾里,林乱魄又耐心道,“此人用褚兄的手法与徐兄相比,再用徐兄的脚法和褚兄相比,徐兄和褚兄岂非不用交手,也能一较高下了?”
    褚徐两人本就是直肠子,被他这番弯弯绕绕的言论一说,拧起眉毛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什么问题,于是迷迷糊糊道:“你这法子,倒是不错。只是一时半会儿之下,又从哪里寻得这样的人呢?”
    林乱魄听到这话,展颜一笑,一根洁白修长的手指指向自己道:“这个人,岂非已在你们面前?”
    林乱魄入谷时间虽不长,但颇受谷主器重。不仅办事果断,更有一副练武的好底子。寻常招式,只要在他面前打上一遍,他便能学个*不离十。褚徐二人此刻见他毛遂自荐,心中却也十分认同,要在段时间内学会他两人的绝技,眼下恐怕只有林乱魄才能做到。
    于是林乱魄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一不做二不休,便在林乱魄面前演练起来。一边演练,还一边对喊道——
    “你小子可别偷看啊!”
    “谁稀罕瞧你的臭功夫!”
    贾无欺三人来到别院前,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幅景象。三人都未出声,但对林乱魄此人的心思深沉,又都有了一番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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