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神君殿,萧衍一把拉住焦急的君芜,君芜转身奇怪地看他:“做什么?” 萧衍看了看安静无比的神君殿,微微眯了眯眼:“你可觉得这里太过安静?” 君芜看过去:“为什么……这里看起来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走,跟我来。”萧衍见一条隐蔽的小路拉着君芜过去。 这一路下来,虽空无一人,但两人还是十分谨慎地从房梁入了正殿。 下去的时候,君芜便掏出袖中的匕首。 萧衍瞥她的匕首一眼,有些嫌弃:“你的武器就是这个?” “这个怎么了?” “这个,就这个了……”萧衍一本正经着:“记住待会如果突然冒出什么杀手之类的敌人,你要第一时间挡在本相的前面,本相不想和虞国的人扯上关系。” 君芜:“……” 两人偷偷摸摸地连走带爬着,过了林立着虞国各代君主牌位的神君殿,来到后殿。 萧衍看到一地的蜡烛站起身来: “这是为迎接我们而点的烛光?” “这蜡烛真美。” “这里有没有人?” “待会若有意图不轨之人出现的话,你在前杀敌,我便在后掩护。” “想想我正不该出现在此处,我还是在外面守护你罢。” 君芜在身后奇怪地看着他自言自语半会,站起身来:“你说如此多废话可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每回来到灵堂会变得有点不像我自己。” “你害怕?” “哈哈……”萧衍看着她,又低头笑两声,然而他再抬头,面前一个把头发披在前面的女鬼,当下他捂着心脏跳远地叫了两声:“喔!……喔……!” 女鬼把头发恢复正常,“噗嗤”捂嘴笑了声来。 萧衍余惊未消地瞪着眼睛看向她,“真是有种你长了本事的感觉……” 君芜收了笑容,往前跨步走成了一道风:“少废话耽误我时辰!不走便赶紧帮我找到小蓝叔叔,你也能趁早离开这鬼地方。” 萧衍扇了扇羽毛扇子,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又觉得自尊有一点点受到了伤害,踏步犹豫了下,还是跟了过去。 突然,有点想剁了这两只不听使唤的腿的感觉。 两人在这大殿内左右上下前后,每个角落找寻蓝夙或是否有什么机关。然无果合计了下,又将周围的偏殿都搜查一番,还是未有蓝夙或什么机关发现。 君芜着急地出了汗,一把拎着萧衍的衣领过来,愤道:“你不是说小蓝叔叔在这里?” “以我对那人的了解,不会有错。” “那人?”君芜奇怪而睿利看他。 萧衍的扇子轻捂自己的口,但被君芜一手拨开他的扇子:“你知道什么,现在,立即都告诉我。”扬起另一只手上匕首:“不然我马上就了结了你。” 萧衍伸着那优美弧线的漂亮颈子到她跟前:“你个狠心的丫头,要杀便杀来。” “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就奇怪了。” 君芜咬着牙,却放下匕首,推开他。 然她狠狠地看他一眼,“好,我自己把蓝夙找出来!”说着她大步走向殿外。 萧衍稳住身体后理了理他的衣领,见她那般不怕死的姿态奔出去,然后跑站在殿外的正堂上。 他微微勾了勾唇:“真是个有趣又不怕死的丫头。” 原本以为她只是想做诱饵,让隐藏在这里的人发现她,可是他低估她的能耐。 她一出现,几乎他眨一个眼睛的功夫,这原本空荡荡的神君殿出现一大波军卫将她团团围住。 萧衍一个闪身,遁入黑暗之中隐藏。 军卫的头领对君芜发问:“何人!?” 君芜转身一个凌厉的眼神,身后丹青一时化作硕大龙身,朝他们攻击而去! 恰时,一声龙吟响彻在神君殿! 萧衍没想到君芜会唤出丹青,从黑暗中立即走出来,拉开门。 此时见那丫头举着匕首,在正殿环顾四周,脸色肃然喊道:“若不立即交出蓝夙,我便从踏平神君殿开始!” 龙吟的嘶吼在一旁长啸,惊动了整个虞宫。 这宫中军卫从未看过这般怪物,便痴呆在原地。 直到殿外一句句:“大王驾到!大王驾到!……”才恢复了些神智。 殿门开来,门外的楚殇负手踏进来,一脸的阴戾,配上斜在半张脸上用金绳绑在他失去的右眼上的遮罩,很是冷戾。 他等她很久了,那人果然没有骗她。 他看君芜的眼睛,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肉地发着幽碧野兽般的光泽。 君芜看向他。 两人视线交锋,彼此都有着血海深仇般的暗涌。 侍军因为一句‘护驾’,全部冲挡至楚殇跟前。 另一边萧衍已出来站在郡芜身边,丹青在他们身旁摆动着龙尾,扫着列带帝王的灵位一地都是。 楚殇指着君芜:“孽畜,那里面都是你的长辈!” 君芜眼中笑意嘲讽:“长辈?这些先王们的灵牌我记儿时亲眼见你一片片砍断过,‘叔叔’,这些假木头就像你呈现在人们眼前的遮罩,你戴得可会夜里做噩梦?” “孽畜我要杀了你!啊!”楚殇举起手中的剑朝君芜冲去。 君芜捡起地上一把剑朝他迎了上去。 两剑交锋,一阵铿锵声有力,皆是拼劲彼此的全力。 “交出蓝夙!” “休想!” 侍军们不知什么情况,但听方才二人对话……这女子好似是王族中人。 直到楚殇咬着牙,大喊一声:“今日谁能杀了她,封上将军!赐万户千金美人百余!” 一时侍军们的眼睛红起来,看君芜透着狼性。 楚殇知道自己复仇的时候到了!他不是君子,自是不会和她做什么堂堂正正的对决。 又是一声大喊:“给我杀!” 一声‘杀!’,外面涌入一大批侍军。 他们冲过来,此时丹青也瞬间红了眼睛冲过去。 许久不出剑的萧衍从袖中抽出暗藏的一把软剑,眼神一瞬变幻地好似另一个人。 龙吟声响,喊杀震天。 宫内处于睡梦中人纷纷被惊醒,以发生了什么事,但闻西北方向似有军队攻进来,纷惊恐不已。 神君殿的地底下冰窖,水蓝纱衣浸血的蓝夙被铁链高锁在人造冰山上。 在他对面的冰洞里,供奉着那奇花雪蓝。 冰山底下一群巫人在跳着巫族祭祀的舞蹈,口里念叨着奇怪的音律。 他们似听到地上的动静纷纷停了舞蹈,朝头顶望去。 那观看着手中一块羊卷纸上图案,宽肩魁梧,眼神忧郁的面具男人抬了抬头,扭转身子,半晌拧了拧眉。 稍许他展开,走向蓝夙的方向。 站定,他抬头对那一脸赴死的蓝夙笑道:“你说你生无可恋,但是我不相信。看,你那必定还会留恋的楚华女儿来救你了。” 蓝夙:“咳咳……”两声,“阿芜……”稍许有些活气地挣扎了两下。 面具人见怎么用刑反应就像激不起浪的湖水的他,终于有了反应!继续道:“他是斗不过楚殇的,就如单凭她一人绝对斗不过整个大虞王朝。你想她一个女子孤身闯虞宫,虞宫如此多骁勇的精甲,若是刀剑无眼……” “阿芜,阿芜!不,阿芜,你快走,快走!” “哈哈……她来了还能走得了吗?”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敢动阿芜我不会放过你们,我不会放过你们!”蓝夙急得吐出一大口血出来。 神秘面具人朝他摆了摆手:“你先冷静,我可以救她!只要你乖乖地……” 蓝夙朝他呸了口痰,方正好吐在面具人脸上! 面具人的手摸过去,脸色暗了暗,抽搐了下。 后面的巫人想上来,却不敢看地低头。 “你可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蓝将军。”再抬头,他的语调和眼神变得十分危险起来。 蓝夙:“我最后说一次,你记好了。收回你对雪蓝的野心,雪蓝是公主的。除了她,这世间任何人都不配拥有。” “可她死了!” “她活在我心里。” 神秘面具人的手放在铁链上,“你以为一定要由你才能触碰雪蓝!” 蓝夙笑了:“呵呵……你触碰不了不是吗?既然你们那么想得到它,我是不会成全你们的,我想雪蓝也是。”蓝夙看了眼那仿若能洗净世间所有污秽的纯净花朵。 他笑了,笑得如雪蓝那般清美纯净。 面具人眼眸深了深,铁链拉动,像是触碰了机关,狠烈地拍打着冰山,冰山开始碎裂,朝下面开始碎动着块层破裂…… 蓝夙望了一眼他,有着轻蔑,然而他的脸上那抹纯净笑却依旧。 闭上了眼睛,他清美纯净的下巴微扬,泪在笑中凄美地落下: “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城国。” “公主……你在天有灵要保护好阿芜,我来找你了,以后蓝夙又可以给你种花树了。” “砰……”冰层将那抹蓝瞬掩埋在碎裂的冰石中。 一片寂然。 殿外,陷入厮杀的君芜突然觉得心口一窒,停了动作地愣在原地。 而在她脚下的地下冰层里,方是埋葬了蓝夙的地方。 匕首‘哐……’一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