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纭正在为他穿衣,闻言,轻声答道:大公主睡得还算安稳,只哭闹过一回,由rǔ母哄着,又睡了。” 纨纭口中的大公主,就是阿礼同崇宴生的孩子,崇安了。是个公主,也是崇宴的第一个孩子。 本朝大户人家是有这样的规矩,孩子出生不由母亲喂养,有专门的rǔ母,教养嬷嬷,仆役婢子,拉拉杂杂的一大群,养在别屋。只白日里会抱来,与母亲亲近。 像崇宴因身份格外贵重,一出生就被封了太子,更是从小被养在东宫里的。 虽然曾向崇宴提过,不愿意孩子离得自己太远,但一向在他的事上几近没原则的崇宴,罕见地在这件事上,十分地qiáng硬,甚至于公主一出世,便将孩子送出去,连平日何时抱孩子过来,能呆多久,也都严格地照规矩来。 他虽然一度为此感到不满,但他曾经也是世家之子,也是由rǔ母养大的,终究忍耐了下来。 是以听见孩子夜里醒来哭过,心中虽然已经感到很心疼,阿礼也只能说:没有再哭闹便好。” 却明显是放心不下的样子,纨纭便宽慰地说:待会公主用过早膳,便能来向娘娘请安了。” 阿礼独自用过早膳不久,rǔ母便抱了公主过来。 崇安生的唇红齿白,眼眉弯弯,是融合了崇宴和阿礼两人的模样,十分地玉雪可爱。 她上月刚满周岁,那会还不能说话,现在就已经能咿咿呀呀地,口齿不清地说些简单的词汇,比如看见阿礼,就在rǔ母怀里挣起来,朝他张开小手,手舞足蹈地:五后,五肉……” 嗯,也只有亲生的,才能听懂这小家伙在喊什么了。 笑着将小家伙抱过来,怀里香香软软的,阿礼心里满满的柔软,崇安的脸型,鼻子和嘴唇都很肖似崇宴,更让他有一种移情般的爱怜。 一边和女儿玩耍,一边听着rǔ母汇报公主一天的日常,此时,小huáng门在帘外道,太医院的章太医看脉来了。 将孩子抱给rǔ母,他理理衣衫,略坐正一些,让人进来了。 章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在妇科上很有声望。 之前他被软禁在小院里的时候,就一直是章太医在调理他,此人医术高明,人也勤谨,是阿礼从宦人一跃成为正宫娘娘之后,为数不多还被崇宴允许留在身边的人。 切过脉,章太医收回垫手腕的小软枕,恭敬道:娘娘脉象平和,温而有力,想来是都大好了。只还有些体虚,多调养便可。” 因长久服用药物的缘故,怀孕初期又多劳累伤神,还是那样特殊的身体,如此种种,导致一年前生产时,阿礼受了很大的苦头,许久产不下来,又险些大出血,几乎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两天一夜,才终于生下来,产后也极虚弱,全靠了珍贵药材和补品,又有章太医的圣手,一年半载地,才渐渐地缓了过来。 有劳章太医费心了。” 不敢,卑职本分而已。”章太医越发地恭敬。 想来怀揣着宫中最大的秘辛,这原本指着年头就要致仕,回家含饴弄孙的老人,就不得不提起了万分小心,每日战战兢兢,惟恐一时不察,遭来满门祸事。 见他如此,阿礼本来还有别的想问,这下也不好开口了,说了几句,便叫人退下了。 崇安在他这里呆了半个时辰,也被抱了回去,被抱走之前,还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委屈地瘪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崇宴不到中午就回来了,脸色奇差,看起来像是随时要喷火。 彼时他正翻着本书看,看见人自己掀了帘子,怒冲冲地走进来,有些惊讶,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气,撩到了这尊大煞神的胡须。 他放下书站起来,走过去,自然而然地伸手,摸了摸对方因为不悦,而紧紧皱起的眉毛,温声问:怎么了?” 就像是大型猫类,炸毛的时候被顺毛安抚一样,原本快要爆炸的崇宴,被这样一抚摸,漆黑的眼睛盯着对方满是关怀的脸,陡然身上戾气一敛,整个人安静下来。 他捉住了阿礼的手,揣进自己手心里,抿抿唇,几分厌烦地:没什么,一群老顽固,平白惹人心烦。” 却是不想继续多说的样子。 前朝的事,阿礼一向不大过问,也就不再提。 被牵着手重新坐回炕上,崇宴看见满榻的玩具,问:崇安已经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