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我并非要谈条件,而是希望通过律法的审判,接受惩处,来洗清罪孽。” “我是在白天行窃,按照苏美尔的传统,我愿意缴纳三十倍罚金。” 眼见吉尔伽美什的表情有所松动,林弦谦恭地微微颔首,以示态度诚恳。 他隐约记得,《乌尔纳姆法典》中的残文记载,如果晚上行窃,因为对主人具有更强的威胁性,所以偷盗者还是可能被处死。 所以,林弦自然不会忘记强调作案的时间。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这条有罪之蛇疯狂转动着核桃大小的脑仁。 强烈的心理压力中,林弦的神经居然传来隐隐的兴奋感。 他感觉自己前世20多年的平淡人生经历,都不如此刻惊心动魄,更有“活着”的感觉。 是的,“活着”! 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在为这个纯粹的目的而疯狂运转,付出最大的努力。 前世走马观花所学习的驳杂知识,纷纷涌上心头,汇聚成应对接下来各种变故的辩护策略。 此时,回过神来的英雄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只爬虫,嘴角轻轻翘起。 他居然听到了一条蛇,在诵读乌鲁克的法律条文?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不过,相比于“宽恕”这个空洞无聊的词,吉尔伽美什更喜欢“愉悦”。 没错,这位英雄王就是传说中的愉悦犯。 金发红瞳的王嘴角咧开阴森的弧度,冷然的低语,直戳这条蛇援引法律判决的漏洞。 “如果本王记得没错,那是自由民才有的权利?” 林弦顿了顿,缓缓抬头。 “吉尔伽美什王,我生于乌鲁克的疆土,当属于您的国民…” “我未曾被奴役,并非奴隶,天赋自由权利…” 英雄王似乎来了兴趣,右手从黄金漩涡中招来一张缀满宝石的王座,靠在椅背上,拖着下巴,启唇打断了这细长身影的自辩。 “但你是条蛇…” “您的贤明,难道仅仅福泽人类吗?” “天上晨星,地上万物,皆为王所拥有!” “所以,无论是苍穹大地的生灵,还是森林海洋的动物,都将与乌鲁克同在,您的威光所及之地,便是苏美尔的乐土。” 林弦抬头凝视吉尔伽美什,那饱受上辈子教育熏陶的灵魂,居然有种不卑不亢的味道。 “没错,地上万物,天上晨星,世间诸国众生,皆归本王所有!” “哈哈哈哈,你可比乌鲁克的法官,有趣多了。” “他们这群蠢货,研读了几十年的律法,居然还比不上一条蛇能说会道,真该一头撞死在墙上!” “作为取悦王的奖赏,30倍罚金吗?本王准了!” 宝座之上的英雄王一手捧腹狂笑,心情愉悦。 但在林弦稍稍喘息的刹那,吉尔伽美什从宝库中召来一只金色酒杯,轻轻晃动着,猩红的琼浆随波摇曳,气氛骤然凝滞。 “既然一切都是王的,那你用什么缴纳30倍的罚金呢?” “而且,不死灵草的价值,无法用正常的财宝估量。” 随着英雄王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王座之后形成一个又一个金色的漩涡。 剑戟刀枪各式各样的武器,从中浮现,锋芒直指这条太古之蛇,对面那猩红的眸子,依旧是一片森然。 “如果你所付出的代价,不能让本王满意,我会把你活活切成丝,扔进锅里炖汤!” 第三章 笑出腹肌,笑出强大 律法,并不是为了体现“宽容仁慈”,更多是为了追求“相对的公平”。 无论是《汉谟拉比法典》,还是《乌尔纳姆法典》,都支持一个血腥的观念——“同态复仇”。 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式的对等性报复。 不死灵草对于吉尔伽美什的意义,相当于重获第二次生命,更是他历尽千辛万苦,为乌鲁克寻找的奇迹。 然而,稍一疏忽,这条蛇就吞掉了他新生的希望! 即便这位英雄王已经步入中年,从一位任性残酷的暴君,转变成了贤明的君主。 但吉尔伽美什还没大度到,用无聊的圣母心,宽恕这条有罪之蛇的地步。 基于“同态复仇”的理念,英雄王即便将盗取不死灵草的窃贼炖了,都不为过。 更何况,这家伙既然选择律法为自己寻求生机,那就需要考虑来自物主的追责。 这,才叫公平。 当然,某位贤明的君王,绝对不会承认。 自己这么做,也是因为来了兴致,想要进一步观看这只长虫在绝境中如何挣扎。 愉悦啊愉悦,一旦品尝到这种味道,就会让人欲罢不能。 随着刀枪剑戟的锋刃,一寸寸逼近,被光影分割的吉尔伽美什,嘴角翘起玩味的弧度。 “恩奇都!” 眼见周身的鳞片,被外泄的锋芒削切磨蚀,系着它小命的一根草绳,随时都有崩断的危险。 林弦顾不得组织语言,眸中蛇瞳急剧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