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早已有人将太子抬到贵妃榻上躺下,太医正蹲在一边,集中精力给他把脉。 良久,太医抬起头来,沮丧着脸,屈膝跪在帝后面前道:“请恕微臣无能,竟然不能够看出太子殿下所中何毒,臣罪该万死!” 文渊帝顿时怒气暴涨,提起一脚就揣了过去,“你确实该死!没用的废物!” “郑太医,你来!” 郑太医正是刚刚给伊姝把脉的太医院院正,闻言急忙出列,硬着头皮上前。 这一次,他把脉的时间更久。 皇后实在等不及了,凑上前小声地问:“郑太医,怎么样了?查出来了吗?” 郑太医缓慢地摇摇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微臣实在诊断不出,太子殿下中了何毒。根据脉象来看,殿下所中的应该是混合毒?” “混合毒?” “对,混合毒,也就是说,殿下所中的毒素不止是一种,有可能是两种,甚至更多种。殿下虽然服用了百毒解毒丸,但那只能解其中一种毒,其他的毒仍然存留在体内。” “那殿下会有性命之优吗?”太子妃早已哭得双目红肿,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撕哑了。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完全是引火上身。 皇后忽地转身,顺手就给了她两巴掌,嘴里咬牙切齿地道:“太子妃,都是你干的好事!” 这一打,不但太子妃愣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皇后素来仁慈宽厚,还从没见她对谁发过这样的脾气。 不过众人多想想,也就释然了。就因为太子妃的一时鲁莽冲动,置太子殿下和景佑公主的安危于不顾,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可怜的太子妃,真是有苦说不出啊。只得捂了脸,躲到一边偷偷地抹眼泪。 白依凡见姐姐挨打,也懒得吭声。在他心里,却也觉得姐姐这回大错特错了。就算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但她好歹也用脑子想想,公主才这么大点儿,居然就将她当作诱饵,实在太过份了。幸好公主没事,不然,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幸得,皇上还没有失去理智,见状皱了皱眉,“好了,晴儿,也不全是太子妃的错。” “哼,不是她的错,是谁的错?”连日来的煎熬,已让她快要崩溃了,“自古祖训,**不得干政,太子妃居然敢私自调动禁卫军,胆子不小哇!” “母后,别怪太子妃嫂嫂!”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伊姝在晚秋和离冬的搀扶下,缓缓来到大殿。 白依凡急忙过去,将她扶到旁边的软榻上坐下,又叫宫女拿来软垫和靠背,细心地铺好,嘴里忍不住埋怨道:“公主也真是的,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有精力管闲事。” 伊姝咧着嘴,虚弱地笑笑。天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伤口实在太痛了,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撕裂了一般。就连笑,也不敢笑大声,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又会是另一种钻心的疼痛。 皇后本来是生气的,瞧见她这样又止不住地心疼,“姝儿,咋不在里面躺着呢。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母后会好好处理的。” 伊姝嘟了嘟嘴,“我担心太子哥哥嘛,他怎么样了?” 皇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过了半晌才道:“唉,也许琪儿,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吧。” 她的样子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可不是嘛,女儿好不容易从阎王爷那里捡了条命回来,儿子又命悬一线了。就算她母仪天下又如何,能换来儿子女儿的平安吗? “那太子哥哥——” 文渊帝急忙接过话茬道:“放心吧,姝儿,琪儿没事,你回去好好歇着吧,有朕和你母后在呢。” 皇后强忍着泪,拍拍伊姝的手,“听你父皇的话,休息去吧。” 白依凡哪不明白帝后的意思,顺着他们的话道:“走吧,公主,我扶你进去。” “哦。”伊姝被他们劝得没主意了,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往内殿慢慢走去,快过屏风时,忽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高声叫道:“对了,母后,也别为难太子妃嫂嫂了吧,她才小产没多久,身体虚着呢。” “我有分寸,放心去吧。” 将伊姝打发走后,帝后二人相视苦笑,默默无言。 好一会儿,文渊帝才下令,将太子殿下送回启辰殿。 于是又一阵忙乱过后,凤舞殿才渐渐平息下来。 白依凡将伊姝安顿好后,看她安然进入了梦乡,又将晚秋和离冬二人叫跟前,好好嘱咐了一番,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凤舞殿,直奔启辰殿而去。 始终,还是有些放心不上太子和太子妃。 白依凡到得启辰殿的时候,正看到白依婷坐在太子身边默默垂泪,那模样可怜极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白依凡没好气地酸了她几句。 白依婷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唉,哭有什么用。”白依凡被她哭得心软,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道,“姐姐,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你就应该及时禀报皇上皇后,由他们去解决。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去做这样的事呢,多危险啊!” “可是,殿下晕迷前就是这样交待的,我能说什么?”白依婷哭得梨花带雨,死死抓住白依凡的衣襟,“依凡,这回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救救殿下,我刚刚才失去了孩子,我不能再失去殿下了。” “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白依凡嘴里说着,心里却是沉重无比。 这件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白依凡细细地听着太子妃的讲述,眉头越皱越紧。末了讶然地问道:“你说贼子的目的是为了公主的玉佩?什么样的玉佩?” 太子妃仔细回味了一下,“那块玉佩我见过,看起来也很平常,姝儿似乎也没放在心上,拿回来就随手丢在一边了,当时看了纸条才恍然记起,叫了满殿的宫女找了好一阵子,才找着的。” 白依凡沉吟了一下道:“将阿源和阿辉带进来,我有话问他们。” 不多时,侍卫便将阿源和阿辉带了进来,两人早已被太子妃拿下,绑成了粽子,似乎刚刚才受过刑,衣衫被打得稀烂,露出血红的鞭痕来。 “你是阿源?”白依凡问着其中的一个。 “回公子,小的是阿辉。”叫阿辉的男子急忙跪着爬到白依凡脚下,“公子,小的是冤枉的,小的几天前无被人无缘无故地打了一顿,伤还没好呢,就一直没有当差。怎么可能给殿下下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