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冷峻,睥睨,狂傲,永远俯视众生——别以为这是男主,这是她。   美貌,妖孽,腹黑,生如明月珠辉——别以为这是女主,这是他。   横贯长空,惊艳初遇,四面楚歌,破刀而出——这回对了,还是穿越。   破碎皇权,阴谋诡诈,倾灭天下,步步艰危——听起来有点狗血。   横贯长空骂老天,惊艳初遇砸你脸,四面楚歌我高歌,破刀而出戍荒边;   破碎皇权我复原,阴谋诡诈你太闲,倾灭天下掌间刺,步步艰危上云巅。   “上风?我去,想死?你先!”

第63章 我想你要我(3)
    第63章 我想你要我(3)
    “食物无分等级。给滋味定高下,除了狭隘就是狭隘。”
    “太史阑你不过强词夺理。”
    “我不必和你辩驳。”太史阑给景泰蓝夹蚕豆,“明天叫人用针线穿了,给你挂脖子上,边吃边玩。”
    “好呀好呀。”景泰蓝眼睛闪闪亮,点头如小狗。
    “这么脏!”容楚惊诧,“不行!”
    “他快乐。”
    “病了怎么办?”
    “他是人,不是弱草。”太史阑回头看他,“也许你们看他,金尊玉贵,必须处处小心,可我觉得,在他担下那些责任之前,他首先是个人,是个孩子。”
    “是个孩子,就应该享有他的童年,在该疯的时候疯,在该玩的时候玩,想打滚就打滚,想尖叫就尖叫。”太史阑淡淡道,“没有谁有权利剥夺这样的快乐和自由。”
    “过于放纵,多成纨绔。”
    “天性的不予约束,不等于对人性的放纵。”太史阑拍景泰蓝的脑袋,“现在想做什么?”
    “想唱歌。”
    “那就唱。”
    景泰蓝扯开嗓子就唱,咿咿呀呀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分贝尖利,音色恐怖,侍女摇摇欲坠,容楚手按胸口。
    太史阑面不改色。
    一曲唱完,她道:“很好,还想要什么?”
    “蚕豆项链……嘻嘻,你刚才说的。”
    “可以,但是今晚要背完《大学》第四章。”
    “好。”平常很抗拒背书的景泰蓝,点头如捣蒜。
    太史阑回头看容楚,容楚神情有点发怔。
    他忽然就想起自己的童年,书房,卧室,卧室,书房,记忆中似乎没有绿草蓝天,没有狂奔疯跑,没有纵情欢笑,没有此刻景泰蓝,纯真明亮的笑意。
    在今日之前,他也没见过景泰蓝,这样纯然信赖,发自内心的笑过。
    一直不认为,属于他们这些贵族少年的童年生活有什么不对,然而此刻,忽然觉得,或许真的有点不对。
    心深处某座坚实的意识堡垒,裂一道细微的缝,被一道来自天外的明亮坚执的光,照亮。
    容楚的呼吸,乱了一分。
    “为什么不可以吃这些……”景泰蓝忽然问。
    容楚沉默,答案原本溜熟,此刻却不想再说。
    “因为很多人觉得,如果给你吃了季节性的东西,你会在不是季节的时候随意索要,求而不得,会杀人。”太史阑道,“景泰蓝。蚕豆、香椿,只有春天才有,河豚不处理好会有毒,鲃肺是当地特产鱼类,也是春汛时才有。那么,你会不会在冬天要吃这些?”
    “不会。”景泰蓝摇头,“冬天没有呀。”
    “如果你在冬天要吃,厨师拿不出来,你会不会杀人?”
    “为什么?”景泰蓝瞪大眼睛,“冬天没有呀!”
    同样一句话,他后一句的语气十分惊讶。
    不是不认为,而是根本就觉得不应该。
    不认为,还有可能动摇犯错,不应该,那是从根本道理上的杜绝。
    “一个告诉他,便可以不再犯错的道理,为什么不告诉他,而选择让他失去选择的权利?”太史阑抬头问容楚,“你们把他当人看了吗?”
    容楚无言以对。
    然后他发现,桌上没菜了……
    “给国公上燕窝鸭子明炉火锅,罐煨山鸡丝红白火腿。”太史阑抱起景泰蓝,吩咐侍女。
    容楚的小眼神又沉了下来,太史阑不理他——有病,帮你守住你们尊贵的习惯,有什么不好?
    她只有兴趣打破景泰蓝的枷锁,以及她自己的。
    殊不知容楚最恨她的就是这一点——为什么不尝试打破我?嗯?
    “还要吃香椿……蛋……蛋……”景泰蓝不舍地抓着桌边,屁股赖得远远。
    “吃多不消化。”太史阑命侍女抱他走。
    “不要!不要!”景泰蓝忽然尖叫起来,小腿拼命蹬侍女肚子,“要吃!要吃!”
    “没了,去背书。”太史阑示意侍女不要理他,继续走,景泰蓝尖叫,伸手去薅侍女头发,抓在手上狠狠地扯,“不要——不要——”吼得惊天动地,侍女被抓得眼泪汪汪。
    他一向乖巧,这还是第一次发脾气,一发就近乎歇斯底里,少见的狂躁。太史阑怔了怔,忽然发现自己犯了错。
    她一直以来调教他,是让他“接受”,但从未注意过,这小子对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不容拒绝和抢夺。
    以他的身份来说,会有这种毛病并不奇怪,或者也该有这种毛病,可是太史阑看着景泰蓝毫不容情拉扯侍女头发的小爪子,火蹭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吸了口气,她没有发火,过去按住景泰蓝乱挥的爪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景泰蓝,听我说,香椿很难得,附近都没了,你放开她,想吃也要等到明天。”
    “不要!不要!”景泰蓝根本不听她说什么,乱蹬乱抓,“香椿!香椿!”
    “景泰蓝!”太史阑冷喝,去掰景泰蓝的手。
    小疯子此刻脑子里只有“东西被抢”一个念头,谁挡谁就是他敌人,立即灵活地向后一缩,他手里还抓着他的小薄瓷碗,抬起来一挥一挡。
    “啪。”
    清脆的破裂声盖过尖叫吵嚷,景泰蓝抓着半边破碗,不动了。
    侍女张着嘴,一脸惨白。
    容楚忽然飞快地掠过来,一把夺过景泰蓝手中的半边瓷碗,景泰蓝傻傻的,也不晓得动弹。
    太史阑捂住额头,不动。
    “我看看。”容楚口气难得有点焦灼,伸手去掰她的手。
    太史阑想避让,头晕眼花的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手一让,一股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流了下来。
    鲜红的血迹自光洁的额头蔓延,一缕黑发蔫蔫地被泡软。
    景泰蓝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乌黑的瞳仁里,渐渐弥漫上血色和无限惊恐。
    他似是想扑上前,又似是想逃避,张开双手不知道该干什么,身子大力向后一仰,砰一声后脑撞到抱住他的侍女的下巴,侍女痛呼,他却好像全无感觉。
    太史阑张开眼,正对着景泰蓝的眸子,看见孩子的巨大惊恐。
    她原本不想吓着景泰蓝,此刻忽然觉得,让他直面她的流血,也好。
    但她也不打算矫枉过正,往后一倒装被打死好加深印象——教育也有其限度,任何时候都不该给孩子种下恐惧的种子。
    她注意力都在景泰蓝身上,没注意到容楚的眼神。
    或许容楚自己这一刻都没注意,他看着那道并不算大的伤口时,眼神竟然是焦灼的。
    “来人!”他道,“快拿药箱来……”
    他的话被太史阑止住。
    她松开手,面对景泰蓝,景泰蓝捂着眼睛拼命向后扭身子,太史阑从侍女手中接过了他。
    景泰蓝一落到她怀里,僵硬绷紧的身子忽然就软了下来,放下挡着眼睛的手,惊惶地仰望她的伤口,伸出小肥手试图去堵住流血的伤口。
    伤口本来要停止流血了,给他这么一碰,顿时又绽出鲜血,容楚想阻止,太史阑用眼神阻止了他。
    景泰蓝惊慌地发现,自己堵不住流血,眼泪忽然就一串串滚落了下来。
    只是瞬间,长而翘的睫毛上便雾蒙蒙挂满晶莹的水珠,他开始抽噎,“你要死了……你被我杀了……”
    “景泰蓝。”太史阑将头搁在他小小的肩膀上,“不,我不会死。”
    “真……的……吗……”
    “我不会死。”太史阑道,“但是如果伤口往下一点,到达眼睛,或者往上一点,刺入太阳穴,或许就真的会死。”
    景泰蓝激灵灵打个寒战,眼底有庆幸也有畏惧。
    “你记住。”太史阑缓缓道,“人的生命可以很强悍,也可以很脆弱,痨病鬼可以咳喘着活几十年,壮汉却可能因为一拳而倒毙。但无论如何,生命只有一次,所以,尊重它。”
    景泰蓝似懂非懂地望着她,沙哑着嗓子道:“她们说我可以杀……”
    “刚才我有没有错?”
    “没有……”
    “那么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不对……”声音小如蚊蝇。
    “你让无辜的我流血了。”太史阑道,“以后还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吗?”
    “不……不……”景泰蓝大头乱摇,看得太史阑头晕。
    一双手在她身后轻轻扶住了她,芝兰青桂香气淡淡,是容楚。
    太史阑身子有点发软,也懒得挣扎,向后靠了靠,依在容楚的胸膛上。
    嗯,娘娘腔看起来不咋强壮,但这胸口倚着还是挺舒服的,太史阑眨眨眼,想着难怪那许多女子,贪恋男子宽厚的胸,男人给予的包容和保护感,会让再坚强女子的心,也瞬间沉溺,恍惚间似寻到港湾。
    容楚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景泰蓝。”太史阑抱住那孩子小小软软的身体,在他耳边轻轻问,“告诉我,你很讨厌失去,是吗?”
    景泰蓝身子忽然大大一震。
    他抬起眼睫,泪痕未干,眼神里惊恐初去,又泛上因世事凉薄导致的黑暗。那黑暗突如其来,遮蔽他的明亮,他像是被一支真相的箭击中,泛出满目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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