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稚又想拒绝:“进去要登记,有点麻烦,” “不麻烦。”蒋舸说。 他搂了搂陶思稚的肩膀,撑着伞,在门岗登了记,陪陶思稚走进去。 一月份的雨夜,空气又湿又冷。蒋舸羊绒大衣的衣领蹭到了陶思稚的脸,他比陶思稚高很多,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雨打在伞面上,打在水泥路旁的积水、打在黑色的树叶上,掩盖他们呼吸的声音。 陶思稚贴着蒋舸走,蒋舸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渐渐往下了一些,抱住他的手臂,就好像抱住了他。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他们来到了陶思稚的宿舍楼,蒋舸收了伞,放在门口的伞架上,自然地陪陶思稚上楼。 陶思稚住在9楼,楼里暖气很足,电梯向上的时候,他觉得有点热了,把外套脱了下来,挽在手上。 蒋舸看着他,他也看了蒋舸一眼。 进入走廊,蒋舸还是走在他身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终于到了陶思稚门前,陶思稚拿出钥匙要开门,抬头对蒋舸说:“再见。” 蒋舸没回应他的再见,凑近了他,想亲他的额头,他躲开了一点,学着他哥教他的语气,对蒋舸说“不要了”。 他哥对他qiáng调了很多次,普通朋友不会接吻上chuáng,陶思稚知道蒋舸和他做的都是不对的了。 但尽管他说了不要,蒋舸还是靠了过来。 陶思稚觉得愧对哥哥的教诲,因为蒋舸还是亲到了他的额头;又觉得自己有一点进步,因为他没允许蒋舸进他的房间。 第3章 回到房间以后,陶思稚把沾到雨水的衣服脱掉了,放在洗衣篮里,然后去浴室冲了澡。 他非常喜欢公司宿舍的浴室,灯光温暖,沐浴空间不大,花洒出水的水量适宜,水温可以稳定在38摄氏度。他很快地洗完了澡,擦gān身体,换上睡衣。 走出浴室,陶思稚的手机响了,他哥哥给他打了电话。 他接起来,听见哥哥在那头问他:“年会怎么样?” “特等奖是一辆昂贵的车,”陶思稚如实告诉他哥,“不过我没有中。” 他哥笑了:“那你觉得你会中啊。” 陶思稚觉得他哥在嘲笑他,就不说话了。他不喜欢别人笑他运气差。 电话两端沉默了几秒钟,他哥突然清了清嗓子,说:“今晚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陶思稚有点奇怪地反问:“什么?” 他哥停顿片刻,说:“你是不是碰到蒋舸了。” 陶思稚说“嗯”,他哥问:“怎么样,你们聊什么了吗?” “没有,”陶思稚说,又问他哥,“我为什么要和蒋舸聊天?” 他哥安静了,过了一会儿,说:“算了,你早点睡吧。” 挂下电话,陶思稚在书桌前坐下来,打开了电脑,打开云文档里的日记表格,先写“今天碰到了蒋舸”,然后把这句话删掉,替换成“参加年会”,保存起来了。 睡前,不知怎么回事,陶思稚想起了和他哥的电话。 自从陶思稚高中毕业后,他哥对他提起过二十四次蒋舸,第一年最多,足有十三次,而后逐年递减。 陶思远说到蒋舸时,态度总是很奇怪,有时候陶思稚觉得他哥很讨厌蒋舸,有时候又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在二十四次关于蒋舸的谈话里,让陶思稚印象最深的一次,发生在他上大学前的暑假的一个夜里。 当时,他和他哥坐在一起看电视,他哥突然开口问他:“你到底是怎么想到偷用蒋舸的手给你抽卡的。” 提问的时候,陶思远并没有看陶思稚,而是盯着电视机。 房间里没有开灯,电视的光源投she在陶思远的脸上,把他小麦色的皮肤照得惨白,和他第一次听到陶思稚小学同学给陶思稚起的绰号时的脸色很像。 “不是我想到的,”陶思稚纠正他,“是他的手自己放在那里。” 陶思远看了他一眼:“说点我能听懂的。” 陶思稚只好从头说起。 在陶思稚的高中住宿生活开始前的暑假,他的行为gān预师建议他下载几个手机模拟社jiāo游戏,在游戏中学习对话和jiāo流,作为在现实社会与真人jiāo流的缓冲。 陶思稚搜索医生指定的游戏时,发现了一个叫做《流星蔷薇园》的游戏,画面的格局很合理,色调也让他感到舒适,于是情不自禁地下载了,并很快就与此游戏陷入爱河。 陶思稚非常热衷于收集游戏里的卡片,每天都积极地做着任务,集钻抽卡。 他还在网络上找到了《流星蔷薇园》游戏玩家的论坛,开了一个帖子,记录自己每一次抽卡的卡面,不过他的运气很糟糕,抽卡重复率很高,好卡从来抽不到,发帖的用词也大多是模仿别的玩家,所以没有收到过多少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