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与你分手[娱乐圈]

裴令宣十六岁凭借犯罪电影《疑神》出道,一夜成名;并在颁奖典礼当夜,打败一众戏骨前辈摘得“最佳男主角”的桂冠,成为历届最年轻的影帝。 聚光灯下,少年眉目端丽,眼神灵动狡黠,手捧奖杯侃侃而谈,迷人的风度被传为一段影史佳话;自此名声大噪,跃升一线,所谓天之骄子,莫过于此。 可没有谁能永远站在顶端,二十六岁的裴令宣在经纪人的苦苦哀求下接了一部S级古装剧,饰演男二。 通稿一出,微博一片哗然,“电影咖下凡给流量作配”“天才影帝走下神坛”的热门话题层出不穷; 网友纷纷唏嘘,没想到男神也会为天价片酬自降身价演古偶,内娱完了! 拍戏片场,裴令宣在遮阳伞下摇着道具折扇,旁观着导演教训因马术不精而无法胜任戏份的流量男主;他将扇子一合,指着远处牵着骏马的牧民少年道:“张导,你看那小子行不行?” 于是,草原上多了一个穿着男主戏服的兼职替身,身高腿长,晒成棕色的皮肤,硬朗俊逸的五官,竟比男主还要英姿飒爽几分。 塞外晚秋的月夜,凄冷苦寒,尚未卸掉妆发的裴令宣在帐篷外拦住对方,笑道:“会喝酒吗?” * 露水姻缘美就美在朝生暮死,譬如浮生。 裴令宣拍完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部古偶,回到浮华喧嚣的名利场,照样是霓虹灯下闪耀的一颗星。 经纪人给他递上精挑细选的新剧本,苦口婆心道:“令宣,你就去试镜看看吧,这可是势头最猛的新锐导演回国后的首部长片。” 裴令宣凭实力叱咤影圈多年,什么名导的戏没上过,一个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愣头青…… 然而当他心不在焉地来到试镜片场,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却傲慢道:“这个角色不适合你。” 裴令宣眼皮直跳,如临大敌地绷紧了神经,“怎么是你……” * 宁则远十九岁休学,周游边域记录各地的风土人情,那漂泊的三年里,他剪辑出了自己的第一部短片,还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男人。 不过冬天还没结束,对方就把他甩了。 后来他回学校读书,拍片、拿奖、参与工作,终于又重新见到了那个人;这次他一定要报被始乱终弃之仇。 “宁公子、宁导演,求求您换个人选吧,我演不了。” “不行,我只要你。”

第100章
  “我不是那个意思。”宁则远在他身前蹲了下去,牵住他的手,引导他面向自己,“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并不重要。我是在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去哪儿?”
  “都可以。如果拍摄顺利,我们会在缅甸待到年底;冬天你想看雪,我们就回兴安岭,你想待在暖和的地方,我们就去地球的另一边。如果你想过春节,就跟我回家;你提前告诉我你想吃的菜,我去学,我给你做。而且,我妈妈还会织很漂亮的围巾。”宁则远把掌心偏高的体温渡给他。
  “等开了春,你有新工作,我也要继续剪片子。但我们可以视频或通电话,你有不愉快的事都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出气,或者你拿我出气,我绝无怨言。等这部电影完成了,还有下一部电影,只要你想演,我的男主角就一直是你。”
  他听得笑了,眼底荡漾着畅想里生机盎然的春天。
  宁则远认为这是动容,所以更加绘声绘色道:“我写了很多剧本,可是我嫌它们不够好,没胆子拿给你看。那些故事的灵感来源都是你,你想演什么样的角色我能写。你说过,你想爬到那个谁也够不到的尖尖上去……我做你的梯子,我帮你,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咖啡喝多了,一股糖味盖不住的苦涩涌上他的心尖、喉头,还有眼睛。
  泪水不由自主地漫出眼眶,朦胧了他的视野。
  他成年以来就没有这么真挚地哭过,滚热的泪珠淌在他的手背上,宁则远举着手要帮他擦眼泪,他捧住那只手挨紧自己的脸颊,被混合了水渍的手掌包围着,是他体会过的最温暖的肌肤相亲。他很舍不得,他用力地将吻烙印在对方的手指背,然后把垂落在耳旁的碍事头发往后拂,他水光淋漓的眼睛浮现出清漾的笑,他颤声说:“我很高兴。”
  他高兴,宁则远当然也高兴。
  是明伽,十九岁的明伽才会笑得这么傻气。
  “但是,我们不一样。”他精准地收敛笑容,不留一丝笑过的痕迹,“我没有打算让你插手我的人生,你有你的活法,我也有我的。”
  宁则远疲惫地垂下头,从他脸庞落下的手又紧紧攥住了他的指头,捏得他指尖发白。
  “他们给了你什么?究竟是什么值得你这样?”
  他不以为然道:“钱啊。”
  对方缓慢仰起的双眼幽黑而深邃,“多少钱?我给你,我比他们有钱。”
  裴令宣的发烫的心脏逐渐冷却,恢复如常跳动的频率,他劝解道:“你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既然你不肯说,我自己去找他们。”
  “你非要来搞破坏吗?你硬要把事情搞到无法收场才肯罢休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倦怠,脊柱好似托承不起头颅,头重脚轻的眩晕感愈加明显。“你父母对你的期许,和你自己的理想,是拍出好的电影,你应该专注于工作,而不是跟一群沽名钓誉之辈勾心斗角,你最好远离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比如我。”
  “那我能反过来问你吗?” 宁则远也质问道,“我是有多没出息,才让你这么看不起我?”
  “明伽,你能不能成熟点?你以为所有事情都像故事里那样,掀翻桌子就能解决吗?我没有看不起你,是你看不起我。我不是不谙世事,要你为我遮风挡雨的柔花弱草,我是有脑子有能力的成年人,你愿意帮我,我很感谢你,但我不用你解救,你明白吗?”
  “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吗?”
  “我就是这么固执。”
  “……好。”尽管犹疑了片刻,但已经是妥协,宁则远放开了他的手,“你还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裴令宣决然道:“没有。”
  他太累了,累到不愿多加思考,权当这就是结局。宁则远离开时并无异常,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摔他家的门,那么这就该是结局了,如果止步于此,他们今后再见还能成为点头之交。
  但他在床上昏睡到次日中午,却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电话里的陆玮琛骂骂咧咧道:“你他妈还敢睡觉?快来把你这条小疯狗拎回去!我警告你裴令宣,别跟我耍什么心眼,要你死比要你活简单!你要不信邪大可以试试!”
  他哪有胆子不信邪,他简直不要太信。可是从这座城市飞到那座城市,最快也要四五小时,等他赶到陆玮琛那里,残局已被收拾过了。
  宁则远的衣服上沾着干涸的血迹,陆玮琛包扎完的胳膊缠着纱布,面部多了两处淤青;喻孟不在——是幸事,在的话可能不止流这点血,他们见面的地点也将从陆玮琛的房子换到派出所。
  “怎么受伤了?”他明知故问地关怀伤者。
  “你问他啊。”陆玮琛瞄了罪魁祸首一眼,但兴师问罪的腔调却是对准他,“你男朋友,一大早来按我门铃,我看他风尘仆仆的,叫他跟我一桌吃早饭,他倒好,偷了我家厨房的刀要捅死我,幸亏我反应快躲得及时。”
  “你报警了?刀呢?”
  “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我能让警察来抓他吗?”陆玮琛自嘲道,“刀我洗干净放回去了呗,这医药费还是我自个儿掏的呢。”
  裴令宣背脊发寒,他径直走去宁则远跟前;那张脸阴沉却不惨淡,见到他,眼中甚至流露亮光。
  他没有心软,扬手一巴掌打上去,从耳际到面颊,强劲狠绝的力道同时震颤了他的手掌,五感失调的钝痛席卷他的整条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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