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大墳墓的入侵者第三章大墳墓「哎呀,用不著嚇得縮成這麽小一團啊。」那個怪物的視線對著他的下腹部,肌膚感覺到的空氣觸感,讓他終於發現自己渾身赤裸著。「嗯,我是不是該問問你的名字?」怪物把纖細的手指放在疑似臉頰的部位,偏了偏頭。如果是美女做這動作,一定很賞心悅目,但對方是個長著章魚頭,活像具溺水死屍的怪物。這樣只會讓人感到厭惡與恐懼。「…………」怪物對只能轉動著眼珠子的他笑了笑。嘴巴完全被觸手遮住,表情也幾乎沒有變化。但他還是能看出對方在笑,因為有如冰冷玻璃珠的眼睛眯細了起來。「呵呵呵。你不想說啊,好可愛喔,還會害羞。」怪物的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像寫字般滑動,但對他而言隻感覺得到心臟隨時可能被挖出來的恐懼。「先告訴你姊姊的,名,字。」怪物用彷佛語尾加了愛心符號的肉麻語氣說著——雖然聲音嘶啞。「我是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特別情報收集官,尼羅斯特。不過大家也叫我拷問官。」長長的觸手扭動著,露出根部的圓形嘴巴。嘴巴周圍長了一圈尖銳利牙,中間像舌頭般突出一根滑溜溜的管子,就像吸管一樣。「等過一會兒,我再用這個把你吸一吸喔。」究竟是要吸什麽?他害怕得想挪動身體,但完全被固定住了。「好了,是這樣的。你被我們抓住了啦。」沒錯,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跑在前面的格林漢與盜賊消失的那一刻。後來他就完全沒有記憶,直到現在。「你至少知道自己人在哪裡吧?」尼羅斯特笑著繼續說。「這裡是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喔。四十一位無上至尊當中,最後留下來的一位大人,飛——不對,是安茲大人的王國,這世上最尊貴的場所。」「憨癇阿棱?」「沒錯,安茲大人。」尼羅斯特聽懂了他無法好好發音的話語,手在他的肌膚上遊移,「他是四十一位無上至尊當中的一位,是過去曾經統率各位至尊的領導者。而且是個非常、非常有魅力的人士喔。只要見到他,誰都會打從心底想為他竭誠盡忠的。像我啊,要是有幸為安茲大人侍寢,要我獻上第一次我也甘願喲。」怪物害羞地扭動身子,那不能叫做扭扭捏捏,應該稱為扭頭暴筋了。「欸,我跟你說喲。」怪物像個情寶初開的少女似的,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寫字。「上次安茲大人大駕光臨時,他一直盯著我的身體看呢。那種眼光簡直就像挑選獵物的雄性野獸。然後他好像覺得害臊,又把視線別開了。害得人家心裡小鹿亂撞,背脊一陣酥麻呢。」講到這裡,怪物停下了動作,把臉湊了過來,盯著他的眼睛瞧。他拚命想逃離那個恐怖的外貌,但身體動也動不了。「夏提雅那個小妮子,還有雅兒貝德那個醜八怪,好像都在覬覦安茲大人的寵愛,但怎麽想都是我比她們有魅力。你說是不是?」「喝,偶也呃麽覺了。」如果否定怪物的意見,天曉得會有什麽下場。這種恐懼感使他表示了同意。尼羅斯特開心地眯細眼睛,雙手合握,注視著空氣。那副模樣就像向天祈禱的瘋狂信徒。「呵呵呵,你好溫柔喔。還是說你只是陳述事實呢。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安茲大人都不召幸我呢……啊啊,安茲大人……禁欲主義的性格也好迷人喔……」怪物感動得發抖的模樣,讓人聯想到肥嘟嘟的環節動物蠕動的模樣。「……唉,我整個人都酥了。哎呀,真對不起,都我一個人在講話。」最好能就這樣忘了我,尼羅斯特無視於他的內心祈求,繼續說道:「先告訴你你接下來會有什麽命運喔。你知道什麽是聖歌隊嗎?」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翻白眼。看到他困惑的反應,尼羅斯特似乎以為他不知道,開始解釋起來:「就是唱聖歌與讚美歌,讚頌神的愛與榮耀的合唱團。我要讓你加入聖歌隊的行列,你的同伴也是喔。」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沒什麽大不了的。雖然他對唱歌也不是特別有自信,但還不到音癡的地步。但是,這個怪物的目的真的有這麽單純嗎?他無法隱藏流露出的不安,側眼偷瞧尼羅斯特。「是啊,就是聖歌隊。即使是你們這些未對安茲大人盡忠的愚蠢之人,只要大聲唱歌,就能成為獻給安茲大人的祭品,我們要以合唱為目標。啊啊,我全身都酥了。這是尼羅斯特要呈獻給安茲大人的福音音樂喔。」惡心的眼珠子浮現出覆蓋一層煙霧的色彩。這可能是因為怪物對自己的想法感到興奮吧。細瘦手指像蟲子一樣蠕動。「呵呵呵呵。好了,我來介紹一下幫助你合唱的幾個人吧。」大概是至今一直待在房間角落吧,幾個人唐突地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一看到那些人的模樣,他一瞬間忘記了呼吸,因為一看就知道那是一群邪惡的生物。緊身的黑皮革圍裙。全身與其說是白色,不如說是乳白色比較貼切。而在這種顏色的皮膚底下——如果血液能夠是紫色的——浮現出紫色的血管。他們頭上套著毫無空隙的緊密黑皮革面具,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看見東西,又是怎麽呼吸的。而且手臂非常之長。身高大概有兩公尺以上,但伸長手臂的話應該會到膝蓋以下。腰上綁著腰帶,上面排滿了無數的工具。這樣的邪惡生物總共有四隻。「——他們是酷刑惡魔,這些孩子會與我一起幫你用美妙的聲音歌唱喔。」他有不祥的預感。他明白到歌唱指的是什麽意思,拚命扭動身體想逃跑,但身體還是動彈不得。「沒用的,憑你的力氣是扯不斷的。這些孩子會幫你使用治療魔法,所以可以盡情練習喔。」我很溫柔吧。尼羅斯特用帶有這種邪惡語氣的口吻說道。「物吼啊!」「嗯,怎麽啦?你希望我住手嗎?」尼羅斯特向淚水盈眶地喊叫的他溫柔地問道。然後輕輕晃動著六隻觸手。「聽好嘍,因為那位大人選擇留下來,由無上至尊創造出來的我們才有資格存在喔。侍奉那位大人就是我們的存在理由喔。你們這些宵小用髒腳踏進尊貴大人的住處,我們怎麽可能可憐你們嘛!你真的以為我會可憐你嗎?」「賀偶後了!」「對。你說得對。後悔是很重要的。」尼羅斯特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細細的棒子。前端有個五公厘大小,長了刺的部分。「先從這個開始吧。」他不明白那是用來幹什麽的,尼羅斯特開心地向他解釋:「聽說創造我的大人,曾經受到一種叫做尿路結石的疾病所苦。為了表示敬意,就先從這個用起吧。反正正好這麽小,我想應該很容易進去的。」「物吼啊!」他明白到自己將會有何種遭遇而放聲哭喊,尼羅斯特把臉湊向了他。「接下來我們可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喔。這點程度就哭哭啼啼的話,之後會很慘喔?」3各小隊在在十字路口選擇了不同的路線,其中艾爾亞·烏茲爾斯毫無根據地認為強敵應該會待在最深處,因此選擇了正前方的通道。途中看到了石造門扉與無數轉角,他都是隨便選一個,默不作聲地在墳墓裡走著。一路上平安無事,讓他感到非常無聊。別說魔物,連個陷阱都沒有。也許這條路是選錯了。艾爾亞想到這裡,嘖了一聲。「侵吞吞的,還不快走。」艾爾亞語氣強硬地,對走在十公尺前快要停下腳步的森林精靈奴隸下令。森林精靈奴隸隻一瞬間震了一下,就有氣無力地開始往前走。她自從進入這座墳墓以來,幾乎一直走個不停,而不準停下來。幸運的是目前一路上都沒事,但要是有陷阱的話,她很可能會因此喪命。這樣使用奴隸與其說是在搜索陷阱,倒不如說是帶進礦山的金絲雀。艾爾亞的小隊,是以艾爾亞自己以及擁有不同技術——遊擊兵、神官、森林祭司——的三名森林精靈奴隸所組成。對擁有無可取代的搜索技術的她做出這種命令,實在太浪費了。不過他有他的理由。單純地說,他只是玩膩了走在前面的森林精靈。聽到這個理由,很多人應該會大感驚訝吧。不是驚訝倫理觀念的問題,而是金錢問題。從斯連教國流入此地的奴隸都不便宜。尤其是森林精靈會因為外貌或擁有的特殊技能而使得價格飄廾。大多數情況下,森林精靈都是貴得驚人的商品,絕非一般市民買得起的。其中擁有特殊技能的森林精靈,價格更是等同於一把具有特殊效果的魔法武器。就算是艾爾亞也不可能說買就買。但「天武」的報酬都是艾爾亞一個人獨佔,因此只要工作順利,很快就能賺回來。所以他只要玩膩了奴隸,就會覺得死了也不可惜。(下次買個胸部大一點的女人吧。)艾爾亞望著有氣無力地前進的森林精靈的背影,心裡做如是想。(捏緊她們的胸部,讓她們發出慘叫可有趣了。)因為這次的委托是合作工作,所以這幾天,他都沒有抱森林精靈。雖然就算抱了,別人應該也不會有意見,但是嫉妒會引來不快感。這樣會造成多大的損失,艾爾亞身為工作者,還不至於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因此而累積的欲望,讓艾爾亞產生了這種想法。「或許下次,我可以指定一個跟那娘們類似的類型。」艾爾亞腦中浮現出「四謀士」中的一人,就是那個狠狠瞪著艾爾亞的半森林精靈。真是個礙眼的娘們。她身邊還有一個能夠稱為少女的女性,不過艾爾亞覺得那個女孩看自己的眼神中帶著反感,是可以理解的。女人常常不願意理解男人的性欲,況且那個年紀的女孩多少有點潔癖。但是比人類低劣的生物,沒有資格用那種眼神看人類大爺。光是回想起來,艾爾亞端正的臉龐就浮現出怒火。「真想惡狠狠揍那張犯賤的臉孔一頓,揍到她不能抵抗……」森林精靈奴隸在送到主人手上之前,會先被各種手段弄到心如死灰,這樣的森林精靈奴隸根本不可能反抗。但是如果對那個半森林精靈下手,她肯定會如同發狂野獸般奮力抵抗。艾爾亞要擊敗、征服她並不難。但那樣一來自己也會受傷,而且艾爾亞對活捉獵物的技術毫無自信。他在想像當中揍了幾下伊米娜的臉,所以晚了一拍才發現走在前面的森林精靈停下了腳步。「為什麽要停下來?繼續走啊。」「噫……那……那個,我聽到聲音。」「聲音嗎?」森林精靈鼓起勇氣回答,艾爾亞皺起眉頭,全神貫注地豎起耳朵。四周悄然無聲,甚至安靜到讓耳朵刺痛。「……什麽都聽不見昵。」要是平常的話他早就給奴隸一頓粗飽了,但是森林精靈的聽覺比人類更靈敏。有可能艾爾亞聽不見,但森林精靈聽得見。為了確認,他向旁邊的兩人問道:「你們呢?」「是……是的,有聽見聲音。」「好……好像是金屬碰撞的聲音。」「……這樣啊。」自然環境中不可能發出金屬聲。既然如此,想必是某人發出的聲音。換句話說,這可能是進入這座墳墓以來的第一場戰鬥。想到這裡,艾爾亞心中產生興奮雀躍的心情。「我們去發出那個聲音的地方。」「好……好的。」他讓森林精靈奴隸走在前面,往傳出聲音的方向前進。不久,艾爾亞也聽見了金屬聲。是堅硬物體與堅硬物體激烈相撞的聲音,還有氣吞山河的吼叫迸發。「是其他小隊戰鬥的聲音嗎?我覺得前進時並沒有繞圈,但看來好像是碰上其他小隊了。」類似喜悅的情緒被潑了冷水,艾爾亞毫無乾勁地歎氣。「好吧,算了。說不定可以當個援軍,打打魔物。」艾爾亞繼續往聲音的來源前進,卻漸漸有種異樣的感受。這個聲音好像跟戰鬥不太一樣。簡直就像是——當他彎過轉角時,疑惑得到了解答。彎過轉角,眼前是一個相當寬敞的房間。空間大到可供幾十人四處奔跑。在這個房間裡,有十個身穿精美鎧甲的蜥蜴人。所有人都戴著項圈,連接在項圈上的鏈條被從中砍斷,在半空中晃蕩。他們在室內互相揮劍。氣勢磅磚的一擊,被毫無迷惘的揮砍彈開,室內各處都可以看到這樣的景象。雖然看起來像是激烈的戰鬥,但艾爾亞一眼就看出這是在做訓練。艾爾亞等人進入房間的同時,蜥蜴人也停下了揮劍的手,可見他猜得沒錯。房間裡除了這些人,還有一個手拿巨大塔盾,穿著深紅紋路有如血管浮出的黑色全身鏡的彪形大漢,以及最後一個人——不,或許該說是一隻吧。那是隻一身銀白毛皮,雙眼讓人感覺到睿智光輝的巨大魔獸。「汝終於來了啊,入侵者大人。」會講人話的魔獸,很多都是難以對付的強敵。基本上魔獸大多是以強壯肉體強行進攻的類型,不過一些具有高度智慧的魔獸還會使用魔法。艾爾亞確信自己是個天才劍士,但並沒有優異的魔法力量。他丹田使力,堅定心靈,一邊做好抵抗對方魔法的準備,一邊向對方問道:「你是?」根本用不著問。既然它在這裡等待自己,就表示它是這座遺跡的守護者。問題是這個守護者的實力有多強。就外貌看起來,搞不好是這座遺跡的主宰。若是如此的話,殺了這頭魔獸,可就是一等功勞了。也就是說,這次的工作者小隊中最優秀的是自己。「天武」是艾爾亞一個人的小隊,那麽自己就是這次所有工作者當中最強的了。運氣對工作者來說也是很重要的能力。「有人要我在這裡對付汝,同時做各種測試……但憑汝的實力,恐怕有點不足呢。」失望與惱火同時襲上心頭。前者是因為魔獸不過是個看守,後者是因為對方瞧不起自己。「還沒交手就狗眼看人低?喂。」「呃,是。」被主人用低沉的聲音一叫,森林精靈身子一震。那副模樣讓艾爾亞感到滿足。要用這種態度面對自己才對。雖然才短短幾天,不過與飛飛那種任誰來看都高人一等的存在朝夕相處,讓他心裡相當不痛快,這下總算舒坦了點。「那是哪種魔獸?」「非……非常,抱歉。我……我沒聽過那種魔獸。」「嘖,沒用的廢物。」他用刀柄狠狠揍飛了派不上用場的森林精靈。森林精靈倒在地板上,用手遮著臉不停道歉,但艾爾亞理都不理她,逕自觀察著魔獸的身軀。魔獸的身軀相當龐大,正面交鋒似乎對自己相當不利。不過,魔獸基本上身軀都很龐大。而艾爾亞至今殺死過好幾隻這種魔獸。沒必要只因為是陌生魔獸就怕得跟什麽似的。雖然需要提防,但提防過度而畏縮不前,那就成了窩囊廢了。「問你一個問題,你有什麽根據認為自己能贏過我?」「光看就覺得很弱啊……」艾爾亞表情扭曲起來,刀握得更用力了。「……看來你是有眼無珠呢。讓我幫你把那雙沒用的眼珠子挖出來如何?」「這點還請汝高抬貴手。好了,因為有人命令鄙人可以在這裡殺了汝……我們就趕快開打吧。」口氣輕松至極。這又激怒了艾爾亞。他很想不說廢話馬上揮刀,但是氣得揮砍態度遊刃有余的魔獸,自已好像反而成了小角色。所以他忍了下來,用鼻子嗤笑。「就這麽做吧,畜生。」「話說回來,汝怎麽還拖拖拉拉的呢?那邊那些森林精靈不用做準備嗎?」「不用。你才是該讓後面那些蜥蜴……」「喔,不用啦。後面那些人隻負責看鄙人戰鬥。請汝別在意。」「竟然白白舍棄唯一的勝利機會,真是勇敢呢。」「謝謝汝的稱讚。」諷刺它竟然沒用。也許這隻魔獸會講人話,但智商並不那麽高。艾爾亞正在思考時,魔獸抖動著胡須對他說道:「話雖如此,鄙人一定要殺了你,不會手下留情,所以希望汝也能拿出全力攻擊我。因為剛才鄙人也說過,這對鄙人來說同時也是測試。」「測試?是考驗你夠不夠資格當看守嗎?」「嗯~是測試鄙人做為戰士的功夫有沒有進步啦。好了,差不多該開始嘍。鄙人暫時不會對付後面那些森林精靈,隻對付汝一個人。」「隨你的便。」「鄙人名叫倉助!好好記住奪去汝性命之人的名字,投胎轉世去吧!汝也報上汝的名字吧!」「……很遺憾,區區畜生沒資格知道我的名字。」「那麽鄙人就當汝是無名的愚蠢之人,讓汝從鄙人的記憶中消失吧!」龐大身軀一口氣衝了過來。從那巨大的體型,實在無法想像身手會這麽敏捷。若是沒什麽本領的戰士,恐怕會被節節進逼的壓力震懾,不免被龐大身軀衝撞,身受重傷吧。(我跟那種小角色不一樣。)艾爾亞一直等到衝刺過來的倉助離自己只有咫尺之遠,然後不移動雙腳,而是以滑動的方式移動到旁邊。這是武技「縮地」的改良版「縮地改」造成的效果。基本上縮地只能用來縮短與敵人之間的距離,但「縮地改」可以前後左右自由移動。雙腳不動直接滑行移動的模樣看起來非常詭異,但十分實用。如果大動作閃避,姿勢不免會有點不穩。但是使用「縮地改」可以避免這一點,也就是能夠直接轉守為攻,而且重心穩當。「喝啊啊!」他揮下高舉的劍——「——呃嗚!」然而倉助的身體追了上來,擊潰了艾爾亞的揮砍,將他彈飛了出去。那觸感相當堅硬。看似柔軟毛皮的銀白體毛跟金屬一樣硬,以艾爾亞來說就像狠狠撞上巨大鐵球一樣。撞擊力令他腦中一時之間一片空白。整個人狠狠撞在地板上的同時,他下意識地確認全身還能不能動。雖然受了些跌打損傷,不過沒有骨折或其他問題。還能繼續戰鬥。只不過,自己滾倒在地,而且丟臉地挨了敵人的攻擊,這兩件事實讓他差點氣到失控,然而身為戰士的艾爾亞斥責了自己,現在不是想那種事的時候,艾爾亞站起來的同時,立刻掌握了倉助的位置,這次配合對方的衝刺將劍尖對準前方,擺好架式。鼻孔流出了濕滑的液體。他用一隻手擦了擦,果不其然,是鼻血。「該死的混帳……」倉助以靜謐的眼眸注視著站起來的艾爾亞。用「觀察」來形容那種眼神最為貼切。那不是野獸的「這個可以吃嗎?打得贏嗎?」的眼神,而是試著從剛才短暫的攻防判斷什麽才是最好的戰術,是戰士的眼神。(拿我當魔獸成長為戰士的試金石?)雖然令人不快,然而從一連串的動作,不得不承認對手不只是隻魔獸。剛才的攻擊,是一發現艾爾亞繞到了側面,立刻當機立斷,以跳躍進行了衝撞。雖然攻擊本身力道不怎麽強,但是能夠立刻做出反應,必定是經過了訓練。「原來如此……只要這樣慢慢打下去,應該可以輕松獲勝呢。啊,請汝別放在心上。鄙人從來沒看過有人類能贏過鄙人的。」「想說大話,等看過了這一招再說行嗎?跟區區畜生不同,戰士可是擁有武技這種招式的!」他原本以為能輕松獲勝,所以沒用。但現在已經不是逞強的時候了。「武技!『能力提升』『能力超提升』!」這是他引以為豪的武技。尤其是能力超提升,一般來說以艾爾亞的等級是學不會的。(但我學會了,所以我才是天才!我果然很強!)他揮動了一下手中的劍。身體相當輕盈,動作很流暢。刀劍運用起來得心應手。艾爾亞咧嘴一笑。接下來輪到自己發威了。「唔嗯,鄙人記得在不能判斷對手力量時,要拉開距離,對吧。可是鄙人又得做為戰士應戰……真沒辦法。」倉助用兩隻腳一步一步走過來,來到艾爾亞的眼前。「鄙人要打近身戰嘍,汝願意接招嗎?」「別把人看扁了,魔獸。」一進入攻擊范圍的瞬間,艾爾亞一刀劈向對手。經過強化的肉體施展出的劍擊,被倉助用利爪有驚無險地化解掉。不對,應該說是它想化解掉。但是沒有化解成功,刀刃滑到了手臂上。然而刀刃的力道已被打消,無法撕裂它堅硬的毛皮,切開底下的肌肉。艾爾亞並未拉回刀劍,而是瞄準了倉助的眼睛刺出去。一部分的魔物能夠以眼球防護膜等特殊構造彈開不夠銳利的劍刃,或者像優秀的戰士也能用氣或靈氣等特殊能力彈開外行人的劍刃。然而,倉助似乎沒那麽大的防禦力。正因為如此,倉助不會讓艾爾亞的攻擊砍中自己。倉助身體一旋,躲避刺出的刀刃的同時,尾巴破風揮出,襲向艾爾亞。艾爾亞以刀擋下這一招。難以置信的衝擊力震麻了手臂。「唔!」視野當中,倉助身體再一次旋轉。這也就表示同樣的衝擊馬上要來第二次了。艾爾亞往後跳開。他早已大致掌握了尾巴的長度,等尾巴通過之後再使用「縮地改」踏進敵人懷中即可。就在即將通過眼前的瞬間,尾巴猛然停住了。「嗚!」虛晃一招罷了。倉助趁著這個空隙重整態勢,同時尾巴也退開了。失去了跳進敵人懷中的機會,艾爾亞皺起眉頭。尾巴與身體的動作完全不同。那不是老鼠之類的尾巴,而是類似混種魔獸的毒蛇尾巴,能夠單獨行動。「尾巴也能行動自如——是嗎?」艾爾亞在腦中更新倉助這隻魔獸的資料,同時衝進它的懷中。等著接招的倉助也展開迎擊。刀刃與利爪交錯,鮮血飛濺的是艾爾亞。能夠以雙爪攻擊的倉助,攻擊次數勝過了只有一把刀的艾爾亞。近身戰於己不利。雖然體能已經做了提升,但還是倉助略勝一籌。既然如此——他以「縮地改」一口氣退向後方。「唔嗯……」趁著倉助沒追上來,艾爾亞將劍舉至上段,然後猛力揮砍。「『空斬』!」劍氣波劃破空氣,奔向倉助。倉助遮住了臉擺好架式皮毛彈開了劍氣波。由於飛行距離遠,傷害程度也跟著降低,這樣很難形成致命傷。不過——「這招你就擋不掉了吧?這就是區區畜生與人類的落差。」「這真是傷腦筋……了。」他連續使出「空斬」。倉助的皮毛很硬,想砍破這道防禦想必很難。所以他才要對準應該最缺乏防備的臉部連續使用武技。倉助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用手遼著臉,從露出的些許隙縫中對艾爾亞講話。「等等啦!」「想求饒嗎?畜生終究就是畜生呢。」「不是,不要煩鄙人。這是鄙人的嘴裡……唉唷,麻煩死了啦!」他一點都聽不懂。(好吧,人類當然不可能聽得懂畜生在說些什麽……話雖如此,它也差不多該衝過來了吧!)「啊,真的煩死了啦!鄙人要上了喔!」「來吧。」不具有遠距離攻擊手段的倉助,能采取的戰法有限。它應該會硬是靠近過來,這才正中艾爾亞的下懷。「空斬」很難給予倉助致命傷,只能用直接攻擊打倒它。倉助在奔跑時,會像隻野獸般突出整張臉,艾爾亞可以趁這時候使用比「空斬」更強的武技阻止它的行動。再來只要在近身戰中不斷攻擊臉部,就穩操勝券了。就在艾爾亞確定自己的勝利,露出殘忍的冷笑時,倉助的尾巴突然扭了一下。然後——「嘎啊啊啊啊啊!」有如鞭子般抽動的尾巴,用一種超乎常理的速度惡狠狠打在艾爾亞的肩膀上。肩頭的鎧甲發出哀嚎被打凹,連皮肉一起壓爛。同時全身上下發出骨頭折斷的啪嘰啪嘰聲,劇痛有如電擊般飛向大腦。艾爾亞痛得嘴巴流出黏答答的口水,搖搖晃晃地後退。宛如巨蛇的尾巴在倉助背後扭動。而且變得異樣地長。「鄙人就說尾巴太強了嘛。所以鄙人才想隻以近身戰決勝負啊。」不妙。艾爾亞吞下了慘叫。在這種狀態下要是遭受敵人的衝撞,自己就輸定了。「你!你們!還在發什麽呆!快用魔法啊!治療!給我治療魔法!你們這些奴隸快用魔法幫我啊!」聽到自己主人的命令,一個森林精靈趕緊開始對他使用魔法。肩頭的痛楚轉眼間消失了。「還不夠!幫我用強化魔法!」提升體能,以魔法暫時強化刀劍,皮膚堅硬化,加強感覺敏銳度……在無數的強化魔法飛舞當中,倉助只是靜靜地看著。隨著好幾種強化魔法加身,輕浮的笑容重回艾爾亞的臉上。龐大的力量竄過艾爾亞的身體。自己在受到這麽多魔法的強化之後,從來沒有輸過。不管面對再強大的敵人也一樣。他把刀劍一揮,發出嗡的一聲。劍光速度變得比平常更快。這下子他有自信可以與對手勢均力敵,甚至在對手之上。「人類與魔獸本來體能就有差!這下差距已經被我彌補起來了!」「鄙人本來就打算一次對付所有人,所以完全無所謂喔?是說如果這樣能打得平分秋色的話,鄙人反而高興呢。」「放屁!」艾爾亞向前衝刺。他打算用溢滿全身的這股力量一口氣擊潰對手,省得那隻魔獸再繼續說大話。他一邊使用「縮地改」,一邊施展「空斬」牽製對手。「看招!」隨著一聲怒吼,他使盡全力揮砍刀劍。如果毛皮很硬,那就用更強的力道去砍就行了。全力揮砍的刀刃——「『斬擊』!」遭到對手從更高的位置使出了某種銳利攻擊,重重打在手臂上。某個物體一邊轉動一邊飛上空中,然後狠狠砸在地上。只聽見一陣刺耳的金屬聲,與狀似濕答答的袋子掉在地上的聲音。艾爾亞無法理解。自己的雙臂,剛才還握著刀的手臂消失了。即使鮮血配合著心臟的搏動,從剖面咻咻地噴出來,他還是無法接受事實。劇痛從手臂一路延伸上來。在較遠的位置,自己的手臂還緊緊握著刀,掉在地上。目睹了這些事實,艾爾亞才終於掌握了現實情形。他步履蹣跚地從倉助面前後退,尖聲大叫:「手臂,我的手臂啊啊啊!治……治療,快幫我治療!快啊!」森林精靈動都不動。混濁的雙瞳中,流露出受虐者的暗喜。「很好!成功了!鄙人會用武技了!這樣主公就會稱讚鄙人了!」「咿!」艾爾亞發出沙啞的慘叫。在這個比人類更強的生物專橫跋層的世界,冒險就等於隨時與疼痛為鄰。艾爾亞至今受過許多種疼痛。被雷擊劈中、烈焰焚身、受到寒氣凍結、骨頭被折斷、被咬碎、被砍傷、被打爛。但無論何時,他都沒有失去武器。這是理所當然的,在這個世界裡,放開武器就間接等於死亡。不,他有自信只要手中握著刀,不管何種困境都能克服。而就在這一刻,他的自信被擊潰了。艾爾亞這輩子頭一次受到如此大的打擊。「手臂!快啊!」鮮血咻咻地噴出,全身從傷口開始變冷,變重。聽到艾爾亞破鑼般的尖叫,森林精靈笑容滿面。就在艾爾亞不知道該用什麽字眼描述心中爆發的情緒時,一個甚至有點溫柔的聲音傳進他的耳裡:「謝謝汝了!鄙人並不喜歡折磨別人取樂,所以就此結束吧。」空氣發出「咻」一聲。慢了一拍之後,艾爾亞的臉部受到一陣撞擊。那陣痛楚讓他甚至忘了手臂的事,彷佛一切都被打得四分五裂。那是艾爾亞感受到的最後一陣痛楚。半張臉被砸爛的屍體,咚的一聲倒在地上。倉助頻頻點頭後,一步一步往後退。自己待在屍體旁邊的話,她們應該會不敢靠近男人身邊吧。森林精靈們雖然像是魔法吟唱者,但說不定也會像這個男人一樣拿劍向倉助挑戰。倉助無意妨礙她們。「好了,汝輩也放馬過來……?」離開屍體旁邊的倉助講到一半住了口。因為森林精靈們一邊嗤笑,一邊用腳踢應該是自己人的戰士屍體。「為什麽?是森林精靈特有的埋葬方式嗎?」它試著講講看,但感覺完全不對。因為她們混濁暗沉的雙眼中浮現出愉悅之色。怎麽看都只是在鞭屍。「……真是傷腦筋耶。」對入侵者發揮磨練至今的技術,展現訓練的成果。它是受到這項命令才戰鬥的,但是攻擊沒有敵意的對手,真的能算是發揮了至今的訓練成果嗎?至少希望她們能挺身挑戰自己。「聽說這種情況下只要出言挑釁就行了……可是到底該說什麽挑釁呢?鄙人不懂啦……真沒辦法,等主公聯絡好了。對了……」它回過頭,向替戰鬥打分數的人問道:「薩留斯大人,怎麽樣,鄙人表現及格了嗎?」「是的,你表現得非常好。剛才的確發動武技了。」教導自己戰士技術的蜥蜴人點點頭,讓倉助破顏而笑。「好高興喔。下次是穿上鎧甲的訓練嗎?」「是的。先從輕裝鎧開始,然後再慢慢增加重量吧。」倉助至今總是無法穿上鎧甲,因為它一穿上鎧甲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沒辦法靈活行動。正常跑步或移動是沒問題,然而一旦進入戰鬥,揮動尾巴時就會失去平衡,無法正確讓尾巴命中目標。所以它才會拜蜥蜴人為師,照著他一直以來的方式進行訓練。「為了主公,倉助要變得更強,讓主公刮目相看!不知道還要訓練多久,才稱得上獨當一面的戰士?倉助戰士是也!」「這個嘛……倉助的話再一個月,不,再兩個月應該就能稱為戰士了吧。」「……還要好久喔!」「我覺得已經很快了,倉助。一般都要花個一年才好不容易能學會武技耶,照這樣想,你已經夠快了啦。」站在薩留斯身旁的另一個蜥蜴人——任倍爾開口道。「是這樣嗎?」「是這樣啊。實戰訓練與受傷時的治療,施加支援魔法後與強過自己的敵人進行殊死戰。雖說經過了這麽一番地獄訓練,但還是算很快了喔。」倉助的身體抖了一下。兩名蜥蜴人也跟它一樣發抖。他們都想起了自己受過的訓練。「……希望下次進行的訓練,不會讓鄙人意識到死亡這個字眼就好。」「以我個人來說,是覺得要在生死關頭戰門比較容易變強……不過這是看個人啦。再說新婚老公在訓練中喪命,似乎也有點太可憐了。」「哦哦!對耶,你結婚了嘛!」「是的。因為她好像懷了小蜥蜴了。」「真不愧是優秀的戰士,命中率挺高的嘛。才兩、三發?」薩留斯給了任倍爾一記老拳。「閑話少說,差不多該開始訓練了。那麽那邊的森林精靈如何處置?」「哎,就放著別管了吧。」剛才一直對屍體又踢又打的森林精靈們,一個接一個如斷了線般跌坐在地。那副模樣完全感覺不到戰意,倉助決定除非主人下令,或是她們試著逃走,否則就放著不管。第七卷大墳墓的入侵者過場鼻頭前方的空氣流動,突如其來產生一陣輕柔的變化,讓別名「白金龍王」的龍,查因度路克斯·白錫昂從淺眠中取回了意識。佔據著清醒意識的,是名為驚訝的情感。甚至說成驚愕也不為過。龍的敏銳知覺能力遠遠勝過人類。任憑對方做了隱形,或是想以幻術欺騙它們,龍都能在千裡迢遙之外立即察覺到對方的存在。就算正在沉眠也一樣。身為龍王的它,知覺能力更非一般的龍所能相比。既然如此,能夠如此逼近它身邊的人,想必擁有無比高超的能力。就連活過長久歲月的它,都只知道幾個擁有如此能力的人。首先是與自己同等的龍王,然後是已經不在這個世上的十三英雄之一,暗殺者伊傑尼亞。再來就是——感覺到腦中接著描繪出的人物的存在,查因度路克斯·白錫昂——查爾揚起嘴角,慢慢睜開眼睛。對龍的雙瞳而言,黑暗也有如自晝般明亮。在他感覺到的氣息前方,威風凜凜地站著一位腰上佩著寶劍的人類老婦。她避開了龍的敏銳知覺,來到這裡——惡作劇成功的人特有的笑容,展現在那滿是歲月痕跡的臉上。「久違啦。」查爾沒有回答,望著老婦。滿頭的白發,顯示出她活過的歲數。只不過,臉上流露出不合年紀的頑童般活潑性情。衰老使得她消瘦,贏弱,卻沒能改變她的心靈。查爾比較著現實與記憶中的她時,老婦的眉毛豎起,形成凶險的角度。「怎麽?老身的朋友連打招呼都不會了?傷腦筋,原來龍也會得老人癡呆啊。」查爾露出獠牙,發出柔和的笑聲。「真是抱歉。見到老朋友,讓我感動得全身發抖,所以一時說不出話來。」難以想像那龐大的身軀會發出這麽柔和的聲音,相較之下,老婦的回答一如查爾所預料,充滿了挖苦。「老朋友?老身的朋友是那邊那具空蕩蕩的鎧甲……雖然傷痕累累就是了。」過去查爾與老婦等人一起旅行時,是從遠方操縱著空無一物的鍔甲代替自己。因此,當真面目曝光時,同伴們氣得要死,說自己被騙了。當時的怨恨至今仍未消弭,到現在還被她這樣酸溜溜地責備。它一方面希望她可以放過自己,但另一方面,又覺得能跟往日好友這樣嬉鬧,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一如往常的對話讓查爾不禁露出微笑,接著他看到了老婦的手指。「咦?戒指好像不見了,你弄到哪裡去了?我是覺得應該沒有人能從你手中搶走任何東西……但那畢竟是超乎人類領域的強力道具,我可不希望隨便交到危險分子的手裡。尤其是教國漆黑聖典的那些人。」「想轉移話題啊。不過你眼睛可真尖,是龍對於財寶的知覺能力嗎……好吧,也罷,那個老身送給年輕人了。放心吧。」那個道具可不是能說送就送的。那是以「原初魔法」做出的道具。如今魔法的力量已經汙濁,扭曲,很難再做出一個同樣的道具。身為屈指可數的幾個原初魔法背負者,它很想好好問問戒指究竟到哪裡去了。不過,它很信賴自己的朋友。「是嗎,既然是你決定要送的,就應該不會錯吧……對了,我聽說你之前在當冒險者,對吧?今天是為了公事而來嗎?」「當然不是了,老身是來找朋友玩的。老身已經引退,不當冒險者啦。別再叫老身這個老太婆賣命了,老身的職責已經讓給那個愛哭鬼羅。」「愛哭鬼?」查爾思索了一下,腦中靈光一閃。「……你是說她嗎?」「沒錯,就是茵蓓倫那個小妹妹。」「啊~」查爾發出傻眼的聲音。「大概只有你能稱她為小妹妹吧。」「是嗎?你更有資格叫她小妹妹吧。因為老身跟那丫頭年紀差不多,但你應該更大吧?」「是這樣沒錯啦……不過,真虧那女孩願意當冒險者耶,你究竟用了什麽妙計?」「哼。因為那個愛哭鬼嘀嘀咕咕地念個沒完,老身就說『如果老身打贏了你,你就得乖乖聽老身的』,然後海扁了她一頓!」老婦呵呵大笑,好像開心得不得了。「……能贏過那個女孩的人類,大概只有你吧。」查爾發出一種人類冒冷汗時的聲音,搖搖頭。同時他想起另一個老友——並肩對抗過魔神,在蟲魔神的戰鬥當中表現特別活躍的同伴。「好說,畢竟有其他同伴幫助老身。即使本身力量贏不過對方,也可以靠有利或不和的屬性關系顛覆劣勢。愛哭鬼是很強,但有人比她更強,比方說你就能輕松打敗那個丫頭。只要你不要給自己設限,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存在就是你了。」老婦移動視線,望向白金鎧甲。老婦大概以為會得到輕松的回答,然而查爾的回答很沉重:「這就難說了,也許汙染世界的力量又開始行動了。」鎧甲的右肩頭開了一個被槍刺穿般的洞。「……百年的余震要來了嗎?這次不像領隊那樣站在世界這一邊嗎?」「……雖然有可能只是不巧碰上而開戰,但我認為那個吸血鬼的本性是邪惡的。話說回來,雖然我早就想到差不多是時候了,但沒想到竟然會突然碰上,該說是運氣不好,還是幸運地能夠確認對方的存在?」「正反兩面,選你喜歡的那一面吧。話說回來,之前老身也問過,不能向其他龍王求助嗎?」「答案還是一樣的,很難。現在還活在世上的,畢竟都是些沒參加過八欲王之戰的人。說起來,我覺得像『聖天龍王』那檨只會在天上飛,或是『暗夜龍王』那樣窩在巨大地下洞窟裡不知道在做什麽的龍,不可能會幫助我們的。」「是嗎。不是也有像『七彩龍王』那樣跟人類生兒育女的龍王嗎?試著談談看,說不定會有很好的發展喔?」「……也許吧。但我個人認為,還不如叫醒他說在海上都市最下層沉睡的她請求協助,成功機率比較高喔。」「『在夢境中等待』,是嗎?如果領隊的智慧全都有保留下來,就不會這麽多麻煩事了。他死得太早了。」「沒辦法。他……殺了一路共同走來的同伴(玩家),受到了打擊。我能體會他為什麽要拒絕復活。莉古李特不也受到了打擊嗎?」老婦眼光望向遠方,神色沉痛地緩緩點頭。「唉,是啊……真的……你說得沒錯。」「莉古李特,抱歉,你都已經不當冒險者了,我還這麽說,但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什麽事?老身可以猜到八成,不過還是聽你說吧。」查爾的視線對著一把劍。那把劍的形狀似乎不適合用來揮砍,然而它的劍刃之鋒利卻無與倫比,是現代魔法絕對無法打造出的水準。這把劍——八欲王留下的八大武器之一——正是查爾無法離開此地的理由。「以往這件事是我在做,現在希望你也能幫助我。我希望你去收集能跟那邊那把劍……跟公會武器匹敵的道具的情報。或者是像王國的精鋼級冒險者『朱紅露滴』擁有的強化鎧那種,YGGDRASIL的特別道具。」白金龍王鎧甲第七卷大墳墓的入侵者第四章一線希望1所謂的潰堤濁流就是這麽回事吧,怒濤般的攻勢讓人產生這種聯想。沒錯,敵人只是低階不死者,對「四謀士」而言不足為懼。然而敵方的襲擊卻是一波接一波,從不停息。好不容易打倒了連續戰鬥開始以來第十戰的兩隻餓鬼,赫克朗用手擦掉滿臉的汗水。身體渴望著休息,但沒有那個時間,他隻喝了口掛在腰上的水袋,就壓抑著粗重喘息指示大家後退。然而,或許該說是果不其然吧,敵人並不允許他們後退。三隻手持圓形盾牌的骷髏戰士,以及兩隻身穿長袍,手持法杖的骷髏魔法師組成的綜合小隊一躍而出,擋住他們的去路。「記得保存魔力!」「知道!」「——清楚得很。」在無法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的狀況下,能夠應對各種問題的魔法是最後王牌,不可輕易使用。所以從剛才打到現在,他們總是盡可能保存魔力。話雖如此,相對地,她們用掉了每天使用次數有限的能力。因為一路上實在有著太多陷阱與不死者阻擋他們。在格子門後面排排站,從劍砍不到的地方射箭的骷髏弓兵——由於他們對突刺武器具有抗性,伊米娜的弓箭很難給他們致命一擊——由羅伯戴克行使擊退不死者將其消滅。用裝了毒物的玻璃瓶毆打過來的不死者,也用羅伯戴克的擊退不死者加以破壞。化身為地板,用黏性體液黏住踏上地板之人的腳的地板擬態魔,以及飛行不死者的聯手攻擊,也都由羅伯戴克用擊退不死者各個擊破。會造成疾病、中毒與詛咒等多種異常狀態的各類不死者的混合部隊,也以羅伯戴克的擊退不死者一一消滅。到了這時候,羅伯戴克的擊退不死者一天能使用的次數已經所剩無幾,但其他能力與魔力都保存了下來。大概只有在僵屍集團中混雜了外型相似的血肉哥雷姆時,才稍微苦戰了一下。「注意!後方出現多數腳步聲!」「不死者反應!總共六隻!」伊米娜——慢了一拍後,羅伯戴克也——如此喊道,讓大家頓時緊張起來。排在前面的五隻骷髏遲遲不肯開戰,大概就是打算來個前後夾攻,一口氣殲滅他們吧。赫充朗思考著下一步行動。他的腦中瞬間列出好幾種戰術。先發製人攻擊眼前的敵人,然後一氣呵成解決掉他們;放著在前面磨磨蹭蹭的敵人不管,轉身毆打背後的敵人;暫且停下腳步仔細觀察,看清前面與後面敵人的實力後,再從較弱的一方開始收拾;使用魔法拖延其中一方的腳步,並趁此機會擊敗另一方。每種戰術都有它的效果,但也都不夠有效。就在這時,有如上天旨意的直覺降臨赫克朗的腦中。「赫克朗!要怎麽做?」「後退!應該有條岔道才對!衝進去!」一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負責殿後的伊米娜馬上衝了出去,愛雪與羅伯戴克也跟隨其後,最後是赫克朗。伊米娜會聽命奔跑,表示從距離上來說是辦得到的。赫克朗拚命狂奔,以免追不上全速奔跑的其他成員。當然敵人也不會好心放他們走,不死者們窮追不舍的腳步聲從後面追了上來。「吃我這一招!」赫克朗拿出具黏性的鏈金溶液往後一扔。以鏈金術製成的溶液在地板上滑溜地散布。效果立竿見影,腳步聲一口氣全消失了。如果是有智慧的不死者,也許會想到繞路,但低階不死者當然不可能那麽聰明。再說像骷髏這種沒有肌肉力量的魔物,一旦黏住了就很難用蠻力扯開。「不死者反應!右邊四隻!」「右邊是牆壁!」「不對,那是幻術!」四隻食屍鬼穿過牆壁襲擊而來。骨瘦如柴的不死者,來勢洶洶地用鳥爪般的發黃尖指甲扎人的模樣十分嚇人。話雖如此,這支小隊裡沒人會幼稚到被這種伎倆嚇到。「別小看我!」即使遭到突襲,伊米娜仍然馬上拔出匕首一扔,射進食屍鬼的喉嚨。肮髒液體般的血液大量湧出,一隻食屍鬼癱軟倒地。另一隻被伊米娜身旁的羅伯戴克用盡全身力氣揮動釘頭錘,砸爛了腦袋。赫克朗判斷交給兩人不會有問題,就將全副精神用來注意後方,敵人必定會追上來。既然如此,或許該像剛才一樣潑灑鏈金溶液比較安全。赫克朗正要扔出鏈金溶液,忽然看到一隻駭人的不死者。「死者大魔法師!」同時,他也看見了不死者高階魔法吟唱者手指上纏繞的雷電。就算是赫克朗,也很清楚那是什麽魔法。「雷擊」。效果是一直線貫通的雷電攻擊。閃避方法只有一種。「——把食屍鬼一起塞進去!」伊米娜與羅伯戴克想必不知道赫克朗為什麽會下這道命令,但兩人毫不猶豫地照辦了。四人連同食屍鬼一起進入幻影牆壁的瞬間,一道白色雷擊有如閃光般通過背後。當空氣發出啪哩啪哩聲震動時,赫克朗等人的腳下張開了一個魔法陣。下個瞬間,下面升起了無從閃避的蒼白光芒,將所有人包裹起來,接著映入視野的風景全變了樣。「全體注意!提高戒備!……怎麽回事?」即使食屍鬼消失了,周圍的景象全變了樣,經過連續戰鬥的緊繃神經仍然不會松弛。即使如此,他面對這過度異常的事態,而不禁發出呆愣的喃喃自語,也無可厚非吧。赫克朗甩甩頭,重新集中注意力。第一件該做的事——掌握狀況雖然也很重要,但更要緊的是確認同伴們的安危。伊米娜、愛雪、羅伯戴克。「四謀士」的成員們仍然維持著剛才踏入魔法陣的隊形,一個人也沒少。確認大家平安無事後,四人不敢大意,繼續對周圍提高警戒。那裡有一條陰暗通道,一直線延伸出去。通道既寬且高,大到連巨人都能輕松通行。通道上豎起的火炬火光晃動,形成陰影,影子有如起舞般飄動。通道延伸的前方,有個落下的巨大格子門。從格子門的空隙之間,透進白色的魔法光。往通道的另一側看去,似乎延伸到很遠的地方,途中有好幾扇門,被火炬光源照得清清楚楚。整條通道悄然無聲,只能聽見火炬嗶嗶剝剝的迸裂聲。目前看起來,似乎沒有魔物要襲擊他們。雖然如此判斷,卻還是無法放松心情。「雖然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不過跟之前那些地方氣氛完全不同呢。」的確,這裡給人的感覺跟剛才的墳墓完全不同,或許該說這裡比較有文明氣息吧。「四謀士」的成員們環顧周遭,試著掌握這裡是哪裡,但只有愛雪的態度有點不同。「——這裡是……」赫克朗敏銳察覺出這句話中具有的感情,向愛雪問道:「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還是說你心裡有頭緒?」「——我知道一個類似的地方,帝國的競技場。」「喔,經你這麽一說,的確很像。」羅伯戴克出聲表示同意。赫克朗與伊米娜雖然沒有出聲,但也表示同意。「四謀士」的成員們在競技場出場之際,從等候室前往競技場時經過的通道,跟這個地方確實有些相似之處。「那麽,那一頭就是競技場嘍。」羅伯戴克指著格子門那邊。「應該吧。傳送到這個地方來……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吧。」就是在叫他們上競技場吧。雖然完全無法想像在那裡有什麽等著他們。「——很危險。長距離傳送被認為是第五位階魔法。竟然能夠做出那種領域的魔法陷阱,這種事我只有在故事裡聽說過。這座遺跡是擁有超乎常理的魔法技術之人建造的場所。稱了敵人的意會很危險,我建議走反方向。」「可是啊,如果對方在邀請我們過去,不是可以趁這個機會死中求活嗎?你想想嘛,如果對方邀我們過去,我們卻不聽,不是反而惹惱對方了嗎?」「兩個選項都有危險,羅伯你認為呢?」「兩人的說法都有道理。只不過,我對愛雪小姐的發言有個疑問,這是住在這個遺跡的人設下的陷阱嗎?會不會是只是把不認識的第三者設置的陷阱拿來有效利用?」四人面面相覷,歎了口氣。繼續爭論下去也不是辦法。雖然情報不夠,意見也沒統合,但還是得做出結論。「——羅伯說得沒錯,這裡也許是五百年前的遺跡。」「是啊。據說在很久以前,曾經有過相當先進的魔法技術。」「一度統治大陸之後隨即毀滅,現在只剩下首都的那個國家嗎?」「——八欲王,據說就是他們在這個世界推廣魔法的。這如果是那個時代的遺物,也許……」「……原來如此。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讚成前往競技場。真要說起來,如果對方是用陷阱將我們傳送到這裡,怎樣都不會放我們走的。」聽了羅伯戴克的發言,赫克朗等三人點頭表示下定決心,開始往前走。走近格子門時,那門好像等待已久似的,猛烈地往上升起。一行人穿過格子門,只見一個好幾層觀眾席圍繞著中間空間的場所,映入他們的視野。這座競技場跟帝國那座相比毫不遜色。不,看這奢華的建築,恐怕還更加富麗堂皇,而且各處都施加了「永續光」,向周圍散發著白光。因此四周看起來就像白天一樣明亮。「四謀士」的成員們在看到觀眾席時,震驚之情達到了最高點。因為那裡有著無數的土塊,觀眾席上坐滿了稱為哥雷姆的人偶。所謂的哥雷姆,是一種對主人唯命是從,以魔法方式製造出來的無生物。他們不需要飲食或睡眠,既不會疲勞也不會老化,是最好用的看門人或勞動者。由於製作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勞力輿費用,因此即使是最弱的哥雷姆,價格也相當高昂。就連高價受雇的赫克朗他們,都很難買得起一隻哥雷姆。如此昂貴的物品,竟然擺滿了這個競技場,幾乎要塞不下了。在赫克朗等人來看,這就像是一個標志,顯示了這座競技場的主人擁有多雄厚的財富,又是個多寂寞的人。如同被傳送到這裡以來重複了好幾次的反應,他們面面相覷,然後走向悄然無聲的競技場中央。「戶外?」他們聽到伊米娜這樣說,抬頭一看,看到的是一片夜空。由於周圍的光源很亮,繁星光輝顯得不夠明亮而無法一眼望盡,但還是看得出來競技場上空是一片夜空,這點不會錯。「我們被傳送到外頭了嗎?」「——既然如此,就用飛行魔法逃……」「嘿!」彷佛要打斷愛雪的話,隨著一陣喊聲,類似貴賓席的露台上躍下一道人影。從六層樓的高度縱身跳下的人影,在空中一個翻轉,然後彷佛長了對翅膀般輕盈落地。這個動作並沒有借助魔法之力,只是單純的體能技巧。完美動作讓身為盜賊的伊米娜都不禁屏息。雙腳輕輕一彎就完全抵消了衝擊力道的人影,露出自豪的表情。降落眼前的是一個黑暗精靈男孩。他抖動著從金絲般頭髮中突出的長耳朵,露出像太陽一樣燦爛的滿面笑容。男孩全身都穿著皮甲,外面穿上貼著漆黑與深紅龍鱗的合身輕裝鎧,再套上一件白底金繡的背心。胸前繡了某種花紋。看到左右不同顏色的雙眼,伊米娜驚訝地叫道:「你——」「——挑戰者入場!」男孩對著手裡握著的棒狀物體一喊,尚未變聲的聲音立刻擴大好幾倍響遍競技場。配合著男孩開朗的聲音,突如其來地,傳來一陣陣震蕩競技場的聲響。環顧周遭,至今動也不動一下的哥雷姆們,全都開始原地踏步。「挑戰者是蠢到敢入侵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四個亡命之徒!他們的對手是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之主,偉大而至高無上的死之王,安茲·烏爾·恭大人!」就在黑暗精靈如此說道的同一時間,對面的格子門抬了起來。在那前方,有個人從陰暗通道出現在競技場上。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具骷髏。化為白骨的頭顱上,空虛的眼窩點亮著紅色火光。此人身穿類似長袍的衣服,但以腰帶束起的腰部位置,可能是因為沒有肉的關系,細得超乎常理。手上浚有拿武器,或許是個魔法吟唱者。「喔!決鬥助手是我們的守護者總管,雅兒貝德!」一看到跟隨其後走來的女性,「四謀士」的所有成員都倒抽一口氣。那是位勝過漆黑美姬的絕世美女。如同證明了人類不該有的美貌,額頭左右兩側長出了向前突出的犄角,腰上有著一對漆黑羽翼。這些部位都十分真實,絕非人造物品。撼動競技場的踏步聲,隨著迎接兩位新登場的人物,變成了掌聲。正符合歡迎王者的喜悅。在周圍的哥雷姆們無止無盡的雷鳴般暍采下,兩人一步一步走向「四謀士」。「——對不起。」愛雪低語:「——都是我害的,才會變成這樣。」接下來要進行的戰鬥,恐怕將是「四謀士」有史以來最慘烈的戰鬥,說不定甚至會有人喪命。愛雪似乎認為大家會陷入這種絕境,都是自己造成的。要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大家有可能會放棄這份工作,不會踏進情報不足的墳墓。然而——「不不,這個小妹妹在說什麽啊。」「就是啊。這份工作是大家決定要接的。不是你害的喔。再說照這份委托的內容,就算沒發生過你那件事,我們應該還是會接吧?」「就是這樣,你不用放在心上。」赫克朗與羅伯戴克對她笑笑,最後伊米娜摸了摸愛雪的頭。「好啦,雖然覺得希望不大,不過還是先談談看吧。還有,愛雪。你知道那個不死者的身分嗎?」「——感覺得到知性,所以應該是高階骷髏系?」站在前面的骷髏——安茲伸手一揮。那動作也像是在撣掉什麽東西。聲音消失了,所有哥雷姆的動作瞬間停止,回到了刺耳的寂靜。赫克朗轉向慢慢走來的安茲,以誠懇的態度,彬彬有禮地鞠了一個躬。「首先我想向你道歉,安茲·烏爾……閣下。」「……是安茲·烏爾·恭。」「失禮了,安茲·烏爾·恭閣下。」安茲停下腳步,下巴一揚,等著他繼續說下去。「我願意為了未經過您允許就踏進這座墳墓謝罪。只要您願意饒恕我們,我願意支付足夠的金額作為賠償。」一段短暫的沉默流過。然後安茲歎了口氣。當然,不死者安茲不需要呼吸。之所以刻意歎氣,應該是想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觀感吧。「你們難道會那樣嗎?放在家裡打算晚點再吃的食物長蛆的時候,不會殺死它們而是會好心地拿去放生嗎?」「蛆跟人頹不能相提並論!」「可以,對我來說可以。不,也許人類還比較低劣。我們可以說錯不在蛆,而是在生下它的蒼蠅,但你們不一樣。並不是被硬是帶來,或是有什麽特別理由,逼不得已,只是為了滿足對金錢的無聊欲望,而襲擊了也許有人居住的墳墓,搶走這裡的財寶。」安茲發出了笑聲。「啊,不用放在心上,我並沒有在責怪你們。強者剝削弱者是理所當然的事。我也都是這麽做,並不覺得只有自己例外。如果有人比我更強,我就會淪為被剝削的一方,所以我一直小心戒備……好了,閑話說多了。依據弱肉強食這個單純的真理,我要從你們身上奪走一樣東西。」「不,其實我們是逼不得……」「——住口!」強硬的口氣打斷了他。「不要說謊讓我不高興……那麽,用你們的性命償還愚蠢的罪過吧。」「如果有人允許我們這麽做呢?」安茲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彷佛瞬間凍結一般。所顯示出來的,是無庸置疑的強烈動搖。赫克朗內心對於自己隨口說出的一句話有這麽大的影響力感到驚訝,但沒有表現在臉上。就在以為萬事皆休的時候,突如其來地出現了一線希望,怎麽能不好好利用。「……無聊透頂。」那聲音小得像蚊子叫。「真是無聊透頂,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想惹我不高興也該有個限度吧!」他的動搖影響到周遭的人,黑暗精靈男孩也露出困惑的模樣。赫克朗想確認最後一人的反應,全身突然起了雞皮疙瘩。跟隨安茲身後的美女仍然面露溫柔的微笑。然而她散發出的殺氣,卻足以讓人額上布滿冷汗。「如果是事實呢?」「……不……不,你只是虛張聲勢,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所有人應該都只是我手掌心裡的活祭品才對。」安茲搖搖頭,目光射穿了赫克朗。「不過,但是,我……對,為了以防萬一,就聽聽你怎麽說吧……是誰允許你的?」「您應該認識他吧。」「他……?」「他沒有報上姓名,不過外貌看起來就像一隻巨大的怪物。」「巨大的?那是……」赫克朗死命思考這條危險的鋼索要走到哪裡才算終點。正因為對方夾在兩個糾葛之間進退不能,所以才沒提出進一步的質問。因為一問,真假就確定了。赫克朗覺得對方的態度簡直像個人類。這不像是怪物會有的反應,而是膽小鬼的行動。不過,這可是個好機會。「你說說看那人的外貌。」「……皮膚呈現油亮的光澤喔。 」「油亮……?」看到安茲再度陷入思考漩渦,赫克朗知道自己再一次脫離險境,心中安心地呼出一口氣。他輕輕動動手指打暗號,要同伴悄悄觀察周圍的情形。他們要找的是逃生路線,對方在確認情報的真偽之前,想必不會殺了他們。必須在這之前設法逃生。「他說了些什麽?」(必須警戒的是迷惑或支配等魔法或特殊能力吧……)「在那之前,請您保證不會傷害我們。」「什麽?……如果你們真的有得到同伴們的允許,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不用擔心。」新的詞匯——同伴。赫克朗組合到手的情報。安茲·烏爾·恭接受了交涉,想問出自己這邊的情報,可能表示他有同伴,而且現在沒能取得聯絡。巧妙問出對方想要的情報,再交出去誘使對方產生誤會。這是詐欺的不二法門。現在,在B站就可以看到overlord的小說,開心!別忘了投幣+點讚+關注,一鍵三連。(全是因為喜愛這部作品才搬運的,投稿真的很累,感覺隨時會放棄,不要白嫖。最起碼給個讚!)搬運作品,別介意個人只是希望找不到資源的朋友可以在B站上,看到這本小說。(我也是花錢買的資源,不希望有人再像我這麽慘了!希望有緣人能看到吧!)咱是個學生黨,為了方便大家看這本小說而特地搬運的。(就是希望可以有更多的人看這部作品)手機版靠近右下角有文集,可以查看別的篇章。電腦版右上角有查看目錄,可以查看別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