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盛夏,就算是夜裡也熱的慌,宴朝半夜裡被熱醒,迷迷糊糊的睜眼看向窗外,就看見了那漏風的窗戶處有一隻眼睛在窺探自己! 那眼睛睜的極大,布滿血絲,死死的盯著宴朝! 汗毛頓起,宴朝剛想叫喊,那個眼睛就消失了。 心臟狂跳,宴朝蜷縮在了床的角落,許久,他才戰戰兢兢的穿上了鞋,來到了窗邊。 稍微湊近一點看,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 絕對不可能是自己看錯了!絕對有人在窺探自己!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每天晚上都被人看著,宴朝就感到毛骨悚然。 那是誰的眼睛? 老婦人?還是老頭? 背著月亮,宴朝沒有看清楚,他點燃蠟燭,回到了床上,因為害怕緊緊抱著被子。 宴朝蜷縮著,床上被他弄得亂七八糟,就這樣,他才看到了床板上寫的字。 死亡次數:丅 一個像正字記數法的T。 寒意湧上心頭,好像掉進了冰窟裡。 死亡次數二次!這是什麽意思!自己曾經死過嗎? 下意識摸向了自己的脖子,被砍柴刀砍斷脖子的感覺愈發清晰了。 不對勁,這裡一定不對勁。 宴朝小心看了看窗外,才重新將床收拾好,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躺著,卻是再也沒睡著。 第二天伴隨著雞叫,老頭就拿著砍柴刀出門去了,宴朝想出門看看村裡其他的情況,老婦人告誡說務必要早些回來。 應了一聲後,宴朝才出了門,村裡看著很普通,沒有什麽怪異,仿佛怪異隻存在在自己家裡,路上一些情竇初開的少女看到宴朝也會害羞的拿手絹捂住自己的臉。 看得出來,宴朝皮相的確非常不錯。 那些人雖然臉紅了,但沒有人湊上來和他說話,一些大人看到宴朝也會稍微躲開點,好像他是什麽瘟神一樣。 奇了怪了。 宴朝還納悶著,就忽然感覺自己被打了一下,扭頭看,是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小男孩拿石頭砸他。 “你為何要砸我?” 宴朝不解。 “你是野孩子,你阿娘阿爹的孩子死了,才把你從山上抱來的,你是野雜種。” 小男孩說著,拿著石頭又砸了一下他,差點砸到宴朝的臉。 宴朝微怒。 “我不是野雜種!” “你就是你就是!略略略,你就是抱來的野雜種,你阿娘阿爹是吃人的怪物!” “我不是!” 宴朝生了氣,就想要揍那個小孩,結果一個婦人跑了過來,慌慌張張的捂住小孩的嘴。 “和你說幾次了別和他說話!” 婦人抱起小孩就跑,還嫌惡的看了宴朝一眼,似乎靠近他就會晦氣。 宴朝沉默在原地,野孩子?抱來的? 腦海裡似乎有一些疑問要解開,卻連不起來。 其實宴朝也懷疑過自己不是親生的,畢竟自己也才十八,父母怎麽可能都頭髮全白了? 自己還真的不是親生的?自己不是燕朝? 還有那小孩說的“吃人的怪物”是什麽意思? 宴朝憂心忡忡的繼續向前走,一邊走一邊想,卻是撞到了人。 “啊,不好意思。” 宴朝急忙道歉,抬起頭就看見了一個有些瘦弱的書生,還背著一個大箱子。 “無礙。” 書生笑了笑,說道: “在下袁承安,是一位書生,想要遊歷大明國,路過此地,腹中饑餓,還望小兄弟能讓我湊合一中午。” 原來是個書生啊,怪不得看著一身書卷氣。 “好啊,在下……在下燕朝。” “幸會。” 好不容易接觸到了外界的人,宴朝一邊帶著他回家,一邊向他打聽外面的事情,袁承安也有些驚訝,宴朝的穿著氣質什麽的一點也不像這個偏遠落後小山村的人,但還是一一給宴朝解惑。 “承安兄,你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有點像草藥味。” 袁承安有些驚訝宴朝的嗅覺居然這麽靈敏,隔著一段距離就能聞到,難道說自己身上草藥味太重了? “盤纏不多了,在去鎮上賣掉字畫之前,路上一直吃的藥草。” 袁承安臉色微紅,有些窘迫。 “冒犯了。” 宴朝只是好奇為何袁承安身上有淡淡的草藥味,並不是有意要揭短。 兩人一路閑聊,回到了家中,老婦人看見宴朝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眼神有過短暫的怪異後又高興招呼了起來。 只不過宴朝將那眼神收在眼底。 “朝兒,出去一趟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老婦人有意無意的試探道。 “沒有,出去隨便逛了逛,就遇到了承安兄。” 宴朝早就將衣服上被石頭砸到的髒抹去,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壓下了心裡的怪異,宴朝笑著招待袁承安。 中午老頭回來之後,看到袁承安也高高興興的問好,袁承安見老頭身上還背著很多柴火,連忙上去幫忙。 中午吃飯,還是一些家裡種的菜和一些肉,不過這些肉不是宴朝那天吃的肥肉,而是瘦肉,是老頭為了招待袁承安特地在村裡買的,飯桌上還一直招呼他讓他多吃點。 外面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袁承安原本要下午走,在老兩口的挽留下,決定明天走。 一下午,因為有了個年紀差不多的同伴,宴朝很是開心,和他一起探討書法,袁承安還將自己畫的一幅畫送給了宴朝。 到了晚上,袁承安就休息在了客房,宴朝也懷著複雜的心情入睡。 袁承安給他描繪了外面的世界,是秦川寒食盛繁華, 遊子春來喜見花,是金丸玉饌盛繁華,自言輕侮季倫家。 外面的世界讓他有些忘記了今天早上小孩子說的話,畢竟小孩子說的話怎麽可信呢? 外面下著大雨,大雨助眠,宴朝很快就睡著了,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上醒來,老婦人才告訴他袁承安天還沒亮就走了。 “走這麽早?都不吃個飯的嗎?” 宴朝有些疑惑,但沒有多說,他原本還想問問那兩句詩的意思呢,沒想到人就走了。 早上喝了清淡點的粥,宴朝又聞到奇怪的肉味從廚房傳來。 又在燉肉?阿娘兩天前不是才說肉不多了嗎? “阿娘,今天燉的是什麽肉啊。” “狐狸肉,我們朝兒從小就是吃狐狸肉才長的這麽標致呢。” 老婦人慈祥的笑道。 狐狸肉?怪不得味道和豬肉羊肉什麽的不一樣呢。 吃了早飯後,宴朝百無聊賴,就在屋子裡看袁承安給自己的畫,畫上面是熱鬧的街道,有數不清的行人,小販,有寶馬香車,有精致樓閣。 “承安兄往日就在這些地方遊歷啊。” 宴朝有些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