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了幾年醫生,有些反應已經成了本能,聽到求救聲絕無法當做沒聽到。 重新撩起簾子,其他人看過來的眼神她也顧不上了,四處打望也沒看到哪裡有受傷的孩子。 白瞻上前一步問,“丟了什麽?” “痛……痛……”帶著鼻音的聲音讓莊書晴心都酥了,正要問他有沒有看到受傷的孩子,眼神就被柳家的其中一個護衛手裡提拎著的小東西吸引去了目光。 她不止醫人,她還醫動物,憑她的經驗,那個還在滴血的小家夥傷的不輕。 “痛……救我,救我……” 莊書晴心裡突然升起一起古怪的念頭,她知道那股違和感是怎麽回事了。 就算柳家沒一個好東西,可現在卻不止柳家的人在,有白瞻和他的人,還有那許多圍觀的百姓,不可能哪裡有受傷的孩子而沒一個人理會。 便是在現代都還沒有漠然到這種程度。 那剛才呼救的難不成是…… 這是什麽情形?她上輩子當了兩年獸醫也沒有開這個技能啊? 最多也就是招貓貓狗狗的喜歡一些,也就是別的醫生搞不定的她能搞定,也就是被個狗狗叨到了孤兒院門口,又被狗狗守護了多年…… 這麽一想,還真是有些古怪。 看她不說話,白瞻循著她的視線看去,“喜歡?” “它受傷了。” 白瞻來了興致,“你要帶它去看大夫?” 莊書晴終於將視線移到了男人身上,到這時她才發現兩人離得實在是太近了些,忙往後退了些,回頭一看,書寒果然黑臉了。 之前怎麽沒發現,他有動不動就黑臉的毛病?這可不是好習慣,得改。 古代人講究的是喜怒不形於色,既然打定主意要走仕途,這一套就必須學起來。 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莊書晴琢磨著這個男人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將那小東西給要來,她算是看出來了,柳四小姐的芳心可是動得厲害。 “只要買些藥,我能治。” “哦?”白瞻踱著步子走過去,就像是走在自己家裡,再自然不過的從某個架子上拿了樣東西又走過來,等到那護衛反應過來時,害得馬失控的罪魁禍首已經不在自己手裡了。 “那就給你治,過兩天我來看。” 莊書晴接過來小心的護在胸口,抬頭看向男人,用眼神問,‘為什麽你要來看?’ “從我這裡過手的東西自然是我的,我來看一下我的東西……有何不對?” “……” 世上還有這個道理?不止是莊書晴,那些個護衛,柳四小姐,連帶離得近聽到這話的路人都用奇異的眼神看向白瞻。 唯有白瞻的手下一臉再自然不過的神情,在他們心裡,公子這話一點問題都沒有,經了公子手的東西可不就是公子的了,無數的事實可以證明。 莊書晴索性退回馬車裡,簾子一放,當沒聽到剛才那番話,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感覺到馬車在動了,估摸著已經離了那個是非地,莊書晴才又撩起車簾,對坐在車轅上的人道:“麻煩大哥在醫館停一下。” “沒問題。” 一下一下輕輕摸著小家夥的頭,莊書晴正想著要怎麽問一問這小家夥剛才是不是它在說話,就聽得它弱弱的吼了兩聲。 而她聽懂了。 它在說,“痛,好痛。” 和之前那道嫩嫩的聲音一模一樣。 真是……見鬼了。 她什麽時候多的這個技能?明明到這個世界也有不少時日了,怎麽之前沒有半點征兆? 還有那個男人,不會真的兩天后來看這小家夥吧? 這事一件接一件的,真是頭疼。 馬車一走,白瞻也就沒興致再留下來了,抬腳就走,那個嬌嬌俏俏的小姐壓根不在他眼裡。 可在人家小姐眼裡,他卻是香餑餑。 “公子請留步。” 白瞻像是沒聽到,連個停頓都沒有,柳四小姐又氣又窘,臉紅得都要滴出血來了,她長這麽大,哪曾被人這般對待過,心裡那點念想瞬間拋到了腦後,不經思考的話衝口而出,“公子就這麽走了?”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哪怕她想要表達的是他將自己馬車掀翻,害得自己受傷的事,可別人不會這麽認為。 她都聽到有人在偷笑了,要是不處理好,她柳四小姐的名聲就毀了。 是她魯莽了。 看到男人總算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看她,柳四小姐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就聽得對方道:“本公子不走,還等著你送本公子回去不成?知道了我家門朝哪開,本公子擔心會有人不請自來。” 柳四小姐腦中一片空白,連唇都是白的。 她心裡突然升起一種,自己多年經營要毀於一旦的感覺,要是可以,她真恨不能撲過去捂住男人的嘴,不讓他說出更不堪的話來,可她現在什麽都不能做。 白瞻看她那副面若死灰的樣子冷笑,這樣的人他看多人,算計人的時候得意囂張,失意了就利用女人的天賦最大限制的保住老底,以圖他日卷土重來。 只看這個女人的眼光他就知道不是安份人。 背著雙手踱步走近,在一眾護衛警惕的目光中圍著柳四小姐轉了一圈,白瞻不屑至極的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不知道多少人駐足的街道靜默得像是來到了一個無聲的世界,柳四小姐眼前一陣陣發黑,隻恨不得生撕了給她這般難堪的男人,那個挺拔的背影在眼前浮現,一邊恨著,一邊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直到回到柳府,她都隻記住了這個男人,恨得咬牙,也惦記得茶飯不香,唯獨忘了另一對當事人姐弟,或許,這也正是白瞻的用意? 先離開的兩姐弟根本不知道後面這一出,先去醫館看了大夫,確定沒有內裡的傷後才又買了藥回家,有給自己用的,也有給小東西用的傷藥。 在路上時莊書晴就憑著經驗看過了,小東西應該才出生沒幾天,個頭小小的只有巴掌大,不知怎麽來到了人群中,左前腿骨折,身上也有好幾道口子,大概也沒吃到什麽東西,氣息虛弱得很。 “姐姐,這是狗嗎?”被冷落了的莊書寒不甘心的湊過來,對著姐姐手心的東西甩眼刀。 “不是狗。”莊書晴回得很肯定,她看著倒有點像狼,不過她醫過的動物裡可沒有狼,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得等它長大些才知道是什麽。” “不管是什麽,能看家護院就好,我要上私學,姐姐要忙活店裡的事,就剩秀兒姐一個人在家了。” 莊書晴實在是稀罕這孩子得緊,誰待他好一分他就回報十分,這點像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親昵的附和,“對,能看家護院就好,書寒就能安心進學了。” 莊書寒又歡喜又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才好,霸佔著姐姐手心的小東西看著也不那麽礙眼了。 坐在車轅上的青年聽著裡面的對話面上也不由得帶出些柔軟笑意,心裡有些理解為何公子會百年難得一遇的管閑事了。 轉了個彎,青年一拉馬韁,馬車停了下來,“到了。” 車簾掀起,先出來的是莊書寒。 他跳下馬車,又小心的扶著一隻手不得閑的姐姐下來,這才對青年道謝。 “我只是遵公子的命令行事,要謝就謝我家公子吧。”一撐車轅坐上去,青年一甩鞭子,馬車搖搖晃晃的離開。 後面的門拉開,張秀兒滿臉的笑意在看到兩人狼狽的樣子後轉換為驚懼,忙不迭的將兩人拉進來,一連聲的問,“這是怎麽了?早上出門不還好好的?書成沒將你們送回來?” “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下,張大哥要送我們, 我想著總得讓書寒熟悉熟悉這條路就拒絕了,哪想到會摔著,秀兒姐你別擔心,真沒事,最嚴重的就是臉上這裡,蹭破了點皮,兩天就好了。” “女孩子家家的,臉得有多重要,要是留下點印子看你怎麽辦。”嘴裡說得厲害,張秀兒也沒閑著,打了溫水來小心翼翼的用帕子給她清理傷口,“不行,得去買點藥來,不然我心裡不安穩。” “回來的路上順道買藥了。”莊書晴乖覺的將個木盒子遞給張秀兒,張秀兒瞪她一眼,倒也沒有再說什麽。 “書寒呢?你有沒有傷著?” “沒有,我很好。” 從表面確實看不出來兩姐弟還有其他地方有傷,張秀兒這才緩了臉色,打定主意下回見著書成要好好說說他,哪有這樣的,好好的人出去回來卻成了這個樣子,幸好傷得不重。 忙完了人,張秀兒才注意到莊書晴手裡的小東西,低下頭來看了看,“撿來的?” “恩,看它受了點傷就撿回來了,秀兒姐,我先去給它上點藥,書寒,你留下來幫秀兒姐做午飯,對了秀兒姐,給這小東西熬點米湯,才出生沒幾天,怕是都沒喝過奶。”莊書晴不動聲色的將話揭了過去,抱著小東西回屋。 她得弄清楚,她之前不是出現了幻覺。 不過在那之前,她得先將傷口處理了,這麽小正是長得快的時候,只要好好處理,這傷很快就能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