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等久了吧。” 兩刻鍾後，陳阿貝端著食盤走了過來。 看了眼坐在李易對面的石敬瑭，陳阿貝認出了是自家酒樓的常客，但卻沒多問，只是俯身將食盤給李易擺好。 遲疑片刻，又讓小二去打了一沽酒。 “二位慢用哦。” 說完這話，女孩朝李易眨了眨眼，便乖巧退開。 雖然她此刻也有很多話想和李易說，比如她照著藥膳烹飪的雞湯很受歡迎，又比如後廚已經有三位能掌杓的大師傅。 李易在飯菜端上桌的那一刻，目光就被面前四菜一湯給吸引。 特別是擺在正中央的大肘子，通紅通紅的。 看著就很有食欲。 “你在酒樓呆了這麽久，應該嘗過不少美食，我就不和你分食了。”李易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向肘子，抓起棒骨直接上嘴啃。 看到李易這麽吃這道名為‘萬三蹄’的名菜，饒似石敬瑭身為草原人，也覺得有些不合適。 按理說，中原人用餐不該這麽像戎狄才是。 但這話他也不敢直接說，只是淺笑道：“屬下可沒主上這般福分，自從酒樓生意越來越好，阿貝師傅就把主要精力放在研習新菜上，平日做菜的都是幾位跟隨阿貝師傅學藝的大師傅。” “像主上吃的這盤‘萬三蹄’，一看就比大師傅做的更用心，應當是阿貝師傅親手烹飪，天沒亮便用高湯吊著，只等您來享用呢。” 石敬瑭邊說著，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光是看，都給他看饞了。 “哈哈~既然是阿貝親手給我準備的，那就更沒法分你了。這裡有酒，我就不喝了，你多喝點。” 李易吃的滿嘴油，臉上笑意更加明顯。 石敬瑭看了看那明顯更靠近李易的酒壺，哪會真的去拿，當下躬身道：“主上若無其他事，我便先行告退。” “嗯，再問你個事。” 李易這時把啃了一半的大肘子先放下，問道：“你知道巴爾現在在哪？” 石敬瑭搖頭道：“自從行刺秦王失敗後，巴爾就被秘密關押，屬下無從打探消息。” 李易稍稍頷首，做了個擺手的動作。 石敬瑭識趣告退，李易則專心對付面前的美味。雖然他不是挑食的人，但在軍營裡吃了太多的饢餅粥飯，此刻能補補油水，當然是件美事。 不過酒水他確實沒沾，就以洛陽城現在這亂象，李易有理由相信，他這三天壓根就閑不下來。 事實上，李易的第六感一向靈驗。 他這頓午飯都沒吃完，酒樓外便有不速之客來訪。 “一個人在這吃飯，你的狐朋狗友呢？” 耳邊的聲音讓李易不得不抬頭，只見一位妙齡女子一掃裙擺，坐在了石敬瑭剛坐過的位置上。 低胸素裙，薄紗環肩。 上官婉兒這女人，就很會啊！ 李易擦了擦手，開口道：“校尉何出此言，我哪來什麽狐朋狗友？” “張小敬，狄仁傑，還有薛家那個飯桶，你們不都很熟了？” 上官婉兒柳眉輕抬，隨即掃了眼一桌狼藉：“你真該找個機會好好學學什麽是禮，城內勳貴再怎麽粗鄙，也沒幾個像你一樣的。” “校尉說的對，我下回改。” “呵~改不改的，與我何乾。今晚長公主在思恭坊瀘水畔設宴，你勉強算我舊部，記得酉時要到。” 上官婉兒說完，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酒，輕抿了口後說道：“若你不願去，現在就可以告訴我。” “怎麽會呢，長公主設宴，我一介武夫能去是求都求不來的福分。”李易賠笑開口，隨後問道：“不知今日這晚宴，是何名目？” 上官婉兒聞言蹙眉：“長公主設宴還需要考慮這個？” “額，那我懂了。” 見李易沒再繼續瞎打聽，上官婉兒神色放緩：“大將軍交代的事情說完了，現在說說我的事，今日我來找你，其實也是有件事拿捏不定。” 李易沒和她打啞謎，直接點破：“校尉是說不良人下一任統帥？” 上官婉兒輕輕點頭：“嗯。” “你可有人選？” “有兩個。” “應該很難取舍吧？” “一人是司天監的袁天罡，另一人是太史局的李淳風。” 好家夥！ 這是要把不良人劇情給續上。 李易沉吟片刻後開口：“這兩人各自擅長的，應該不完全一樣吧？” 上官婉兒點頭：“他倆一身本事不相伯仲，但袁天罡長於謀，李淳風長於算，性格也大相徑庭。” 李易聽完，沉默了好一會才吐氣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眼下諸國紛爭，命運前途哪能全靠天算。” “你的意思是，袁天罡更合適？” “我可沒說。” 李易搖頭否認，讓他幫忙提提意見還行，但要他說個確定人選，那日後萬一不妥，豈不是要他來背鍋？ 他李易可不是鍋王。 “行吧，我不為難你了。” 上官婉兒輕輕搖頭，放下酒杯後忽然笑道：“你小子這次立下大功，想沒想過往後的路該怎麽走？” “我哪能考慮那麽多，一個月前我還只是這城裡小小隊率而已。” 李易這話可以說是吐露心聲，以他多面間諜的身份，未來如何豈是自己能掌控的？ 最起碼，現在的他還不夠資格。 當然李易也不會當一輩子棋子，總有那麽一天，他會當著那些下棋人面掀翻這棋局。 不過就眼下嘛，他還是秦、明兩國手裡的一塊磚。 哪裡需要就往哪搬。 對於李易的真實處境，上官婉兒顯然毫不知情，只是輕聲說道：“以你立下的功勞，連升三級也不為過，接下來很可能會外放擔任一州司馬，你若有鍾意的去處，可以先和大將軍通通氣。” 李易知道面前女子是真心為他考慮，雖然不清楚緣由，但還是鄭重點頭：“多謝校尉提醒。” “好啦，你下午準備準備，我就不打攪了。”上官婉兒說完，輕飄飄起身，邁著碎步走出酒樓，踏上了等候在路邊的一架馬車。 望了眼離開的車架，李易也沒在酒樓久呆。 回家一番洗漱後離開，但實際上卻是繞到院後，敲響了隔壁宅子的後門。 與其等這一位上官找上門，他還不如主動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