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姚仙民立刻就呆住了。 天降雷罰,說明蒼天不允許這個孩子出生,他們此舉乃是逆天而行! 陳玄德也是愣了片刻,然後一臉痛苦的捂住肚子跪倒在地。 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吐出。 "噗." 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痛呼聲響起,卻見陳玄的身形顫抖,臉色蒼白。 神像盡毀,養猖兵的瓦罐被劈的粉碎,陳玄德自然不可能不受到影響。 畢竟在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祭拜之中,他與神像和瓦罐早就產生了聯系。 此刻反噬,注定受傷! "爺爺,爺爺,你沒事吧?" 陳含玉見得血跡,著急忙慌的奔向陳玄德。 但是陳玄德下一刻就直起了身子,一把抓住陳含玉,將她護在了身後。 如今沒了庇護,他實在是不敢讓孫女這樣跑來跑去了。 而就在此時,一陣嬰兒啼哭聲從屋內傳出。 伴隨而來的是無盡的陰風刮過草地,傳來的猶如鬼嘯一般的沙沙聲。 空氣中不知何時也布滿了腐朽的氣味。 一朵烏雲不偏不倚的飄到了眾人的頭頂,月光霎時間變得暗淡。 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跡,陳玄德回頭望去,只見旱魃的肚皮迅速朝兩邊分開,一個嬰兒從血色紅光之中,爬了出來。 這嬰兒倒是長得粉雕玉琢的,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裡面充滿了好奇,此刻正在棺內四處亂看,顯的靈動異常。 與此同時,紅光卻是迅速的微弱了下去。 不僅女魃的屍身開始慢慢的化作黑色的灰燼,就連她的頭顱也迅速的乾癟枯萎,嘴角呢喃著似乎準備說最後一句話。 "孩子是無辜的……求你保護好他!" 說完,女魃的頭顱就像是一下子跨越了千年的時光,瞬間就變成了灰燼掉落在地上。 這一幕,讓姚仙民不由得大為感動。 他本就是一身正氣的人物,此刻見著這托孤的場景,眼角竟是有些濕潤了。 陰邪鬼煞,嗜血殘忍,毫無人性,所以才顯得這一刻是多麽的珍貴! 而另一邊,一直抓著陳含玉的手不放的陳玄德,表情卻是凝重了起來。 這個嬰兒,不對勁! 原本以為自己遇上千年女魃產子,已經是世間少有之事了。 但是看著嬰兒爬來爬去的陳玄德,在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究竟遇到了一件多麽恐怖的事情。 因為,這個嬰兒居然不是女魃的親子! 早在巫蠻時期,就有移腹養凶胎的邪法,算好生辰,將剛剛在腹內成型的胎兒活生生剖出,用秘法維持生機。 然後找一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而且還未出閣的女子,將胎兒塞進女子體內,並且胎兒和女子還得是血親,然後胎兒即將生產的頭一天,將女子折磨致死。 一屍兩命,大屍養小屍,凶魂戾氣必定衝宵! 孩子的其余親屬則會受到詛咒,滿門誅絕! 在看到完整的嬰兒的那一刹那,陳玄德就想起了這個陰毒的邪術! 因為這個嬰兒,他沒有臍帶! 不過還沒等陳玄德思索更多,一個微涼的寒意吹的陳玄德頭皮一炸。 四周,起風了。 陰風環繞,低語竊竊猶如在耳邊響起。 "女兒,娘親想你了。" "玉兒,到父親這裡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仙民,多年未見,來和老同學敘敘舊吧……" "等等,我要先,唔,先吃!" "暴殄天物!" 就在這些聲音響起的時候,姚仙民和陳含玉眼色開始迷離,神色也開始恍惚了。 好在這只是一瞬,姚仙民立刻清醒過來,一聲大喝猶如驚雷一樣在院子裡炸響。 "什麽鬼東西!大膽!" 讀書人自帶的正氣,瞬間罵散了這些低語,陰風在立刻平息了下來。 "是鬼叫魂!玉兒,你現在和姚爺爺去偏廳,無論誰喊你,你都不要答應。哪怕是我喊你,你也要等到天亮才能答應,知道嗎?!" 陳玄德松開手,將玉兒推倒姚仙民身邊,又讓姚仙民去把嬰兒抱上。 他自己則是深吸了一口氣,撿起跌落在地上的香壇,將它在手裡轉了一個圈之後,猛的向上一拋。 然後上手掐訣,手指並劍往前一戳,香壇頓時四分五裂,香灰撒的遍地都是。 只是這香灰並不在空中飄蕩,而是迅速的落到了地面上。 說來也是神奇,這些香灰剛好均勻的鋪撒在了地面上。 地面頓時多了一層薄薄的白色香灰。 然後,瘮人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地面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腳印! 這些腳印圍成一個圈,將陳玄德包圍在中央,陳玄德背後就是偏廳! 這一下子,陳玄德知道自己的麻煩大了。 這是天道不許,百鬼索命! 眼下,院子裡面已經是百鬼環飼的局面了! 不過好在,天道無十,總會留有一線生機。 雖然厭棄,但是天道並不會完全不給一點希望。 眼下這些鬼怪雖然已經聚攏了,但是並沒有一擁而上,而是一件衣服浮現在了半空之中。 這件衣服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壽字,通體純黑,似乎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穿著一樣,鼓鼓囊囊的飄向了陳玄德。 "林將軍,要拚命了!" 說完,陳玄德身形一動,快速的躲過那黑衣,同時手中掐了一個奇怪的法訣。 只見陳玄德一抬手,一團火焰頓時噴灑向了撲來的黑衣。 那黑衣一碰到火,就燃燒了起來,伴隨著慘叫,迅速的飄向了茫茫夜色。 林將軍這才來得及回答陳玄德的話。 只見陳玄德體內冒出來一個豪邁的聲音:"你們世代養我,我本就該為你們這一脈效力。只是今夜之後,怕是再也不能享受到小玉兒孝敬的豬血粥了!" 養猖的壇子碎裂,林將軍已經沒了棲身之所,短時間內想找一個地方談何容易? 而且今夜這個陣式,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還兩說,因此林將軍也不在乎那麽多了。 就在二人說話間,兩道白色的紙人遠遠的飄了過來。 伴隨著嚶嚶嚶的哭泣聲,紙人臉上露出了僵硬而又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