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落,張一念背著滿滿一背簍的食材從深山之中走出。 一路之上他又采摘了一些木耳、蘑菇。 弄得肉丸已經沒地方坐,悶悶不樂地跟在他身上。 嗡! 一股奇異的感覺突然傳入了腦海之中。 危險,十分危險。 走到山神廟外的張一念隻感覺背後發涼。 山神廟之中好似有什麽洪水猛獸。 經過一天,他已經切身實地的感覺了不少生靈、草石發出的聲音。 論恐怖程度,無一能和山神廟之中這位相比。 那激烈的情緒不斷的宣泄,讓張一念感到一絲熟悉。 李瘋子! 就是李瘋子。 猶豫了一下,張一念不敢逗留,拔腿就準備離開。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必跟一個瘋子計較。 還沒來得及扭頭。那激烈的情緒又如同洪水過境一般退去,轉而一股憂傷讓人心酸。 火? 張一念一愣,在這憂傷之中他竟然感受到了火焰的聲音。 李瘋子著火了。 哢吱一聲! 他連忙推開了破舊的山門,衝進了土地廟。 廟宇之中,李瘋子正跪在地上虔誠地祈禱,他的身體燃燒起了熊熊火焰。 張一念看了一眼四周,扭斷了牆角的兩片野生芋頭葉就衝了過去。 這好好的人怎麽就燃起來。 “李爺爺,李爺爺,李爺爺……” 張一念大叫著衝到李瘋子面前。 李瘋子放棄了祈禱,他緩緩地轉過了頭。臉頰之上全是絕望的淚珠,盯著張一念手中的芋頭葉,他沉默了一下。 “不要浪費力氣了,這火你撲不滅的!讓我去吧。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好的神靈。保護好這片土地!” 火焰熊熊燃燒,李瘋子的心卻前所未有地寧靜。 張一念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他凝視著李瘋子,李瘋子回憶著從小到大他所經歷的一切,如同傳說之中人死之前必定會出現的走馬燈一般。 李家世代都有人被土地神選中,成為廟祝。他便是最後一個,也是最倒霉的一個。 火焰便是土地神給予他的力量,將所有的汙穢燃燒乾淨。 然而他終究有違囑托,沒有力挽狂瀾。 幾十年的時間就讓土地枯竭,土地神也因此隕落。 當看見張一念的時候,他便明白他所效忠的神沒了。因為一片土地不可能有兩個土地神。 他比任何人都喜愛這片土地,這片土地給了他所有。他比任何人都憎惡這片土地,這片土地奪走了他所有。 最終他將融入這片土地,已經無所謂愛恨。 火焰溫度奇高,並非凡火。兩三分鍾便將李瘋子化為了灰燼。 站在一旁的張一念這才確定。 夢非夢,昨晚的夢是真的。他真的成為了土地神。 他看了一眼雙手,頓感責任重大。 “我這個神也太弱了。還沒這廟祝強。這火焰的溫度還真是詭異。”他喃喃自語。 身後的肉丸走到了灰燼之前。 它刨了刨灰燼,一股沒有消散的火勁直接進入了它身體之中。 喵! 它嚇了一跳,嚇得轉身就逃。 “肉丸,你這白癡!”張一念怒喝一聲,一隻手抓起肉丸,將它丟到了一邊。 這人剛死,肉丸就在別人的骨灰上瞎胡鬧。 肉丸停了下來,一臉無奈地看著張一念。 “又來了,又來了。這情緒真是不穩定。剛才還挺安靜,突然大叫一聲嚇死本喵了。這日子可怎麽過啊。難怪本喵最近找不到母貓,一定是被你影響的。” 肉丸不斷嘀咕,想著完全不搭的事情。 張一念的臉都變青了。 這死貓長得跟隻小豬一樣,找不到母貓還好意思怪他。 真想今晚就架個烤爐就將它給烤了。 感受到張一念的殺氣,肉丸哪敢逗留,嚇得拔腿就跑。 張一念想了一下,還是準備找一個罐子將李瘋子的骨灰給裝一下。 雖說燒得也沒剩什麽了。 萬物之音發動,準備在這破舊的土地廟中找個壇子。 突然,他的眼珠子猛地瞪大。 看向了土地神像的下方。 在神像四周摸索了一下,一個暗格打開。 暗格之中,一根玉笛發著微弱的光芒,上面有著一股神聖的氣息,與他同源。 這玉笛質地緊密,油脂細膩光滑,上面還叼著一些細小紋路,不用手觸摸還以為是這玉自帶的紋路。 “好舒心的感覺!我好像知道這是什麽東西?記憶還是有些模糊?” 把玩了一下這玉笛,玉笛散發的特殊氣息讓人身心愉悅。張一念這才相信玉石真有養人的功效。 嗚!嗚!嗚! 試著吹了一下,沒想到真能吹出聲音。 這玩意兒要是拿出去賣,少說也能賣個百八十萬。 不過怎麽感覺這玉笛之中的力量和他一脈相承,相輔相成。 財不外露,張一念連忙用衣服將這玉笛裝好。隨即找了一個瓦罐將李瘋子的骨灰處理了一下,便急匆匆趕回了家。 院子中,奶奶金玉蘭正拿著一盆谷子喂雞。 不時地撒上一些食物在地上,這樣喂雞雖說浪費了一點時間,卻不會浪費糧食。大大小小的公雞、母雞一陣瘋搶,吃得反而多了不少。 果然飯還是搶著吃比較香。 “奶奶,你看我今天山上采到了什麽?” 說著張一念拿著一根十三厘米的最大松茸在金玉蘭面前晃了晃,一陣得意。 松茸? 這麽大的松茸,還這麽多? 金玉蘭目瞪口呆,多年的經驗告訴她,眼前的松茸少說也要賣兩千塊錢。 對於家裡來說,這可是一筆巨款。 “我現在就去處理野雞。今晚我們就吃松茸燉雞。”張一念一眼瞟過嘰嘰喳喳的雞群。 “松茸燉雞?”金玉蘭連忙回過神來。 年輕人就喜歡糟蹋東西。 她連忙說道:“鍋裡還有豇豆稀飯,抓點鹹菜吃也挺好。這松茸你明早還是拿去賣了比較好。” 張一念剛想反駁兩句,讓金玉蘭放寬心享受生活。然而稍稍感應,卻發現金玉蘭正在為他的未來操心。 家中本不算富裕,張一念為了照顧金玉蘭,讀了一半的大學也放棄了。 如果再不節儉一點,恐怕以後很難娶到媳婦。 “嗯!”張一念猶豫了一下,土地神的事情是否能告知金玉蘭。 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倒不是怕金玉蘭到處亂說,而是這件事本來就很玄乎,他現在也還沒完全掌控這股力量。 “好吧,一切都聽奶奶的。這裡還有些山李子,我去給你洗一點。” 金玉蘭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個季節李子便宜,農村的李子更是爛在樹上都沒人吃。 不過味道卻是一流,特別是熟透了之後,那是城裡人永遠都吃不到的味道。 跟在張一念屁股後面,肉丸有些疲倦。 “奇怪,本喵的體力何時變得如此之差。莫非我也得病了?”肉丸目光有些呆滯,不敢相信。 堂堂的肉丸大爺怎麽會被小小的疾病纏身。 迷迷糊糊地爬上了院牆,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肉丸便開始補覺。 早上他一不小心從張一念那裡獲得了些許土地之力,讓它感覺很好。下午又得到了李瘋子的一絲火勁,讓他更感覺身體暖洋洋,就是有幾分累。 “這樣的小病,肉丸大爺睡一覺就能治好。” 趴在石板上,肉丸一閉眼便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