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唯美食和網球不可辜負。 在網球隊為期兩個月的集訓過後，沈柔柔和學校網球隊的其他隊員一起飛赴法國尼斯參加網球夏令營交流學習。 寢室女生們的代購物品清單像流水一樣向她湧來，沈柔柔也摩拳擦掌地準備了好半天，卻在下飛機之後就被帶隊老師直接拉到了網球場。 盡管在國內的時候，就被鄭老師狠狠地操練了一番，然而到了法國，鄭老師仍舊沒有放過大家的意思。 在參觀完合作方的學院之後，鄭老師一鼓作氣，直接開始了魔鬼式訓練，把大夥兒操練得叫苦不迭。 鄭老師十分嚴肅認真地說：“三天之後，我們就要和艾森堡學院的學生們進行國際網球友誼賽，你們可得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給育德大學爭光。” 沈柔柔弱弱地說：“鄭老師，可以讓我們倒時差嗎？我好想睡覺……” “嘀——”鄭老師一吹哨子，“還不去跑步？” 第二天，天還沒亮，網球隊眾人就被鄭老師拉去熱身了，大夥兒本來還睡眼惺忪的，但一看到金發碧眼的俊男美女，瞌睡一下就醒了。 “這、這麽帥……” “簡直堪比湯姆·克魯斯啊……” “身材好棒，簡直就是我夢想中的男神啊！鄭老師，這群學生就是我們的對手嗎？” 鄭老師無力扶額：“你們這是要倒戈？” 一群女生全部都被帥得嗷嗷叫：“老師，我們比賽第二，友誼第一行不行？” 鄭老師無語。 就在大夥兒被一群俊男美女迷得七葷八素的時候，沈柔柔卻被場上一個正在練習的身影給迷住了。 那人體形精瘦，身形矯健，手臂收放自如，打出去的每一個球力量都運用得恰到好處，仿佛手中拿著的不是球拍，而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而對面和他對打的女生，實力也是不容小覷。 兩個人打得風生水起，沈柔柔在一旁看得入了迷。 一個女生走過來，眉飛色舞地說：“柔柔，你也在看那個小湯姆·克魯斯啊？他實在是太帥了！” 沈柔柔也激動地說：“僅僅用腰部的力量就能打出一個漂亮的底線正手球，太帥了！” “……有病啊。”那個女生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沈柔柔，搖搖頭走了。 過了一會兒簡默宇走了過來，一邊順著沈柔柔的目光看過去，一邊說：“比賽的名單下來了，混合雙打的男生是歐文，艾森堡學院網球隊頭號種子選手，以技術全面著稱。” 沈柔柔點了點頭，說：“我看了一會兒，他的接發球相當出色，底線相持能力穩定，正反手均衡，總之各項技術都十分出色。” 簡默宇接著說：“你分析得一點沒錯，站在他對面的是他的雙胞胎妹妹奧莉，也是他混合雙打的拍檔，網前球和高壓球的處理技術爐火純青。” 沈柔柔沉吟著：“雙胞胎……” “是的，雙胞胎相比普通的拍檔，具有相似的身體素質，默契更是無人能及。” 沈柔柔遲疑了：“你覺得我們能贏嗎？” “歐文和奧莉我之前有接觸過，來之前，我已經研究過無數次他們的打法了。歐文的底盤穩，穩定性強，奧莉靈活，反應快，網前技術好。他們兩個人的組合，就像一面在擋在網前的銅牆鐵壁。” 沈柔柔沉默了。 簡默宇逆著光，看向沈柔柔，臉上像是有了淡淡的光芒。 他低聲說：“柔柔，他們對我的打法也熟悉，但他們不了解你，所以我們唯一能贏他們的籌碼，是你。” 簡默宇給了沈柔柔一些歐文和奧莉比賽的視頻，沈柔柔研究了好幾天他們的打法，又和簡默宇一起，制定出針對他們的戰術。 終於到了比賽的那一天，球場周圍坐滿了人。 雖然真的只是友誼賽，但眾人卻十分重視這次為國爭光的機會。個個臉上神情堅毅，再不是剛來時候的嘻嘻哈哈花癡的樣子，此時此刻，這場比賽被賦予了更多的含義。 沈柔柔在後場做準備運動，一邊扭屁股，一邊嘀咕著：“好誇張啊，居然來了這麽多人……” 她才不想說她有一丟丟的怯場呢。 “法國隊的教練和球員也來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會根據今天的比賽表現挑選出未來的職業選手。”鄭老師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說，“畢竟，法國的好多網球冠軍都來自艾森堡學院。” “我懂了。”沈柔柔想也不想地說出一句，“他們不生產冠軍，只是冠軍的搬運工。” 本來還沉悶的氣氛一下被打破了，連簡默宇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咳咳，別看不起育德大學啊！大學生運動會上，好多冠軍都是出自育德的……”鄭老師補充說。 比賽分為五局，分別是男單、女單、男雙、女雙和男女混合雙打，贏一局積一分，哪個學校代表隊先拿下三分就獲勝。 艾森堡學院率先展現了他們作為冠軍搬運工的實力，連下兩局，把女單和女雙的選手打得頭昏目眩，差點兒從場上下不來。肖曉雨不敵對手安吉麗娜，李玲和程晨的女雙組合也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擊敗。 比賽裡，法國人超強的身體素質和對於網球的悟性展露無遺。 只要他們再贏一局，就能夠獲得比賽的勝利。 在最關鍵的時刻，簡默宇作為育德大學最強大的男選手上場了。終於在男單的比賽裡，打敗了對方選手艾弗森，給育德大學拿了一分。 接下來，男雙的四個人開始了艱辛的拉鋸戰，幸運的是育德大學隊還是在最終艱難地以一分之差取得了比賽的勝利。 最後的一局，也是最重要的一局，是沈柔柔和簡默宇參加的男女混雙比賽。 在此之前，簡默宇已經打過一場比賽了，也就是說，他的體能已經有了一部分的消耗，沒有辦法再像剛才一樣在場上自如地跑動了。 上場之前，沈柔柔覺得手裡的拍子突然變得無比地沉重。 她本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過著簡簡單單的大學生活，可是突然間，她加入了學校的網球隊，又和學校裡最強的網球手簡默宇搭檔，代表育德大學來到法國參加比賽。 如果這劇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沈柔柔大概會用勵志兩個字來形容，可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就覺得玄幻得不得了。 她深深呼一口氣，再吸一口氣，邁進了賽場中。 “下面育德大學派出的是，簡默宇和沈柔柔同學！” 沈柔柔站在場中，感受著來自四面觀眾席的注視和喧囂。 就在奧莉準備開球的時候，全場忽然靜默了下來，仿佛連手表的嘀嗒聲都能聽見。 沈柔柔屏息凝視著那顆球，“啪”的一聲，球應聲飛了過來。 歐文奧莉兄妹果然很有實力，第一個發球又刁鑽又有難度，沈柔柔反手揮拍，剛把球打了過去，歐文就已經站在後場伏擊了，一個高質量的回擊扣殺，把簡默宇打了個措手不及。 還好簡默宇憑著經驗把球救了下來，下一回合，沈柔柔晃了一個小動作，打出了一個雙反大斜線擊球，一下把奧莉的球路給打死了。 就在奧莉想竭盡全力把球擊回去的時候，球從她的眼前迅速飛過。 觀眾席上頓時嘩然一片…… 沈柔柔之前從未露過臉，是網球隊的新人，在比賽中和簡默宇搭檔也是第一次。雖然歐文和奧莉研究過簡默宇的打法，但對沈柔柔一點也不了解。 接下來的幾個球，沈柔柔充分地發揮了自己身體素質好、爆發力足的優點，在全場靈活跑動，輕快跳躍，好幾次都奇跡般地把看似不可能接到的球給救了回來。不同於沈柔柔的靈動，拍檔簡默宇則穩扎穩打，沉靜又安定，在底線上幾乎零失誤。 兩個人默契的配合給奧莉和歐文造成了很大的麻煩，第一盤比賽，沈柔柔和簡默宇以40比30的比分取得了勝利。 隨後雙方選手短暫休息了十五分鍾。 第二盤一開始，奧莉就給了沈柔柔一個下馬威，打出一個強力的正手上旋抽擊，球旋轉著飛來，速度極快。之後，歐文又在底線配合，移動迅速，很快地把球給拍死了。 第一個球失分之後，沈柔柔和簡默宇對視一眼，兩個人都非常明白，在第一盤開局不利的情況下，歐文和奧莉兩兄妹已經改變了他們的策略和打法。 歐文發出第二個球，在落地的瞬間突然改變了落點……由於歐文和奧莉的打法詭異，沈柔柔他們先後失了兩個球，接下來更是一個接著一個球地丟分。 30比0…… 40比0…… 第二盤，沈柔柔和簡默宇很快失去了4分，被歐文他們輕而易舉地扳回一城。 大比分已經打成了2比2，最後的一局，也是今天這場友誼賽的決勝局。 沈柔柔和簡默宇只能背水一戰。 可是簡默宇已經在喘氣了，對方在體力上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這一局，好像怎麽打都沒有贏的可能。 第一個球，由沈柔柔先發。 歐文很快地跑動到位，打回了一個削球。 這個削球，不是一般的削球，而是在為下一個回合的無聲殺戮做鋪墊。這個球的位置在簡默宇反手靠近球網的地方，使簡默宇被動地站到了網前，而球在落地反彈後，就會變得很低。 球被打過去之後，奧莉順勢迅速地在網前把球給壓得死死的，站在網前的簡默宇和站在後場的沈柔柔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奧莉從容地在中場用正手把球打到兩人中間的空當上。 又失了一分。第二個球，歐文發球，又是沿用上一回合的球路。 球看似平和地移動，但內藏殺機。 簡默宇快速地移動，把球給反擊回去，沒想到奧莉快速反手把球削了過來，動作漂亮，乾脆利落。 但沈柔柔迅速地從中場跑到後場，出其不意地打了一個反手的上旋球，角度極刁鑽。 球斜著飛了過去，甚至有一點擦網的危險，很讓人捏一把汗。 在這個球上，沈柔柔是拿捏得恰到好處的，球斜著飛了過去，擦著底線彈了起來，和歐文的手勢成了一個死角！ 在那個角度下，歐文想反手再打，已經是來不及了。他只能被動地接住了這個球，可力度已經被沈柔柔給壓製了。 接下來，沈柔柔就像是放風箏一樣，一下又一下地削著球，角度刁鑽，調動著歐文和奧莉全場跑動。 一直打了好幾十個來回，等到把他們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沈柔柔才瞄準時機，一下把球拍死。 在這個球上，雙方已經來回擊打了幾十次，在積分器響起的同時，球場上也爆發出經久不息的掌聲…… 接下來，不僅僅是拚球路和技巧，也是拚體力和耐力的時刻了。兩盤比賽下來，雙方的體力消耗都很大，尤其是簡默宇參加了兩局比賽，疲態尤為明顯。跑動明顯沒有之前那麽迅速了，歐文也看準這個機會，不時地瞄準簡默宇的空當。 比分咬得很緊，一時之間，難分高下，幾乎是歐文他們在拿下一分之後，沈柔柔他們又緊接著追趕上來。四個人的表現都可圈可點，每一次發出去的球來回數都不下二十次，觀眾們的情緒也被調動了起來，場上時不時地為某個球響起熱烈的掌聲。 15比15…… 30比30…… 40比40。 按照網球賽的規則，在雙方同分的情況下，只有率先贏得兩球的隊伍才能贏得勝利。 此時，簡默宇已經汗流浹背了，在這樣高強度的比賽中，他的體力消耗已經超負荷了，全憑經驗和意志力在拚。 歐文和奧莉體力看起來還行，但是反應已經不如剛開始那麽敏捷。 沈柔柔的狀態也不太好，在剛剛的比賽中，她幾乎是場上跑動最多的選手。 四個體力在急速下降的運動員對最後兩個球展開了爭奪。 先由奧莉發球，奧莉在高壓狀態下，讓人吃驚地發出了速度和旋轉都很可觀的一球。球路很平，看似普通，但球速一定在110英裡以上，球質極重。 “像這樣的發球，如果沒有一定的力氣，很有可能在接到球的瞬間，球拍就飛脫出去……”球場外的鄭老師搖了搖頭，看向了場上那個即將接球的人。 說時遲那時快，沈柔柔在眨眼的瞬間，已經飛快地向著那顆球撲了過去，硬把這顆來勢凶猛的球在中場給截住了！ 奧莉本來打的是底線的球，卻在中途就被沈柔柔截住了，這樣攔截的動作困難度比在底線接球更大，要求的力量更強。 沈柔柔很吃力地把球接下了，平力拍了過去。 就在歐文想把球接下的時候，才赫然發現，這顆球已經被沈柔柔暗中半削了一把，居然在中途變了方向。 盡管只有幾度的改變，但對回球的球路來說，那影響是巨大的。 歐文瞬間做出了調整，但還是在接球的處理上落了下風。 在幾個來回後，簡默宇在中場跳起，把球打在了奧莉身前的空當上。 歐文和奧莉失了一個球，接下來不能再有失誤了。 沈柔柔和簡默宇雖然拿了一分，但也不見得就有絕對的勝算。簡默宇那邊幾乎是跑不動了，歐文和奧莉明顯就是要靠著這個機會來拿分。 這一次，是沈柔柔發球。她剛發出去，奧莉已經瞄準了位置，把球斜著削向簡默宇那邊，就是衝著簡默宇的反手而去的。 簡默宇後退幾步，憑著經驗把球打了過去，歐文立刻回拍，球再一次快狠準地飛來，還是擊打在簡默宇附近的位置。 沈柔柔從後路繞到了前場，在簡默宇身前把球拍了回去。 而後，奧莉的回球再一次給沈柔柔造成威脅，特意地打在沈柔柔和簡默宇的中間，考驗兩個人的默契度。 沈柔柔剛反手將球拍回去，就看見歐文在對角線上，縱身一躍，一個強力正拍球。 歐文力量剛猛，這一球幾乎用了他全身的力氣，就像是一顆強力炸彈，迅速地炸向了沈柔柔他們的場中央。 球再一反彈，後勁無窮，徑直向沈柔柔的身後飛去。 簡默宇看著那球，很想過去救，但他知道距離太遠，遠水救不了近火，而鄭老師，已經拿手捂著臉，不敢去看最後的結局了。 就在大夥兒覺得比分又會再度被扳平的時候，沈柔柔卻像是一隻敏捷的兔子，從前場飛快地移動腳步，迅速地跑了過去。 觀眾席上，大夥兒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上那個頑強的少女。 “她還沒有放棄……” “噢天哪，她還在追著那顆球跑！” 在灰撲撲的場地上，那穿著白色裙子，戴著鴨嘴帽的少女，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從開始到現在，她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在場上奔跑。她永遠在移動，她跳得很高，以她能達到的最高度；她跑得很快，身影如同閃電，甚至比閃電更快。 她飛快地躥過去，在球離地一寸的時候，堪堪把球給扶了起來…… 她把球給救回來了！ 跑動的慣性太大，沈柔柔甚至還在停止腳步後平移了一小段距離，不過她又很快地調整過來，跑到後場的另一個對角線上去救球。 是的，奧莉又把球打到了對角線上。 網球場的寬度是十米，可是旋轉的球從發出到落地只有幾秒。 在網球比賽中，球的速度最快能達160英裡每小時，遠遠超過人的奔跑速度。而且一顆高速旋轉的網球，所帶來的打擊力更是不容小覷。 沈柔柔閉著眼，狠狠地朝著那顆球飛撲而去。 有風吹過，飛沙進了她的眼，她只能憑著自己的感覺，把球擊打了回去。 沈柔柔已經不記得，她到底救過幾個瀕臨危險的球了，她隻記得，絕對不能讓球落入底線內。 她不停地奔跑著，不停地在場後方移動著自己的位置。在歐文和奧莉看來，對手沈柔柔的跑動防守，已經成為了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無論他們怎麽打，角度怎樣刁鑽，力度多麽大，她都能力挽狂瀾，拚死把球給救回來。 盡管姿態並不好看。 她的手臂已經擦傷了，頭髮也亂了，身上汗流浹背，但完全沒有阻礙她的動作和意志。 沒有人能猜到，這樣的鋼鐵意志是沈柔柔在飯桌上和食物拚死鬥爭而練出來的。 歐文和奧莉被沈柔柔這樣的意志力搞得沮喪不已，就像兵臨城下，你把對手圍堵了三天三夜，但對方就是不投降，每一次進攻都硬生生地扛下來，還時不時地給你搞點突襲，搞點突破…… 就在一次回拍中，歐文終於出現了一個小破綻。 簡默宇站在中場，很快地意識到這是個機會。 他飛撲了過去，把勝局鎖定在了這一回合。 “這一局，育德大學勝！” 沈柔柔難以置信地看著記分牌上的比分，雙手顫抖得拿不住拍子，雙腿也陡然失去了力氣，差一點兒就要摔倒在地。 簡默宇過去，把她攙住。 “柔柔，你還好吧？” 沈柔柔喘著氣，傻乎乎地笑：“默宇，我們贏了？” “是的，我們……贏了！” 沈柔柔的雙手雙腳已經麻木，她甚至有點虛脫，但是在比賽之後，她還是真誠地和對手擁抱。 歐文撇撇嘴說：“你是我見過最難纏的對手。” 奧莉也說：“從不停止奔跑，一直這麽有活力，柔，你告訴我是怎麽做到的？” “你試試看三個月不吃肉吧。”沈柔柔歎了一口氣，“如果能抵抗得了這種誘惑，那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麽能難倒你了。” 與此同時，看台上，一個中年男子和他的助手正在交頭接耳。 “真讓人震驚，我仿佛看到了未來的李娜。” “她的身體素質已經讓所有選手羨慕，但優秀的意志品質更讓人震撼……我完全不能想象，她最後的兩個球是怎麽拚下來的。” “羅斯教練，這麽說來，你是想要正式邀請她在法國學習網球……” “沒錯，我對她的未來充滿信心。相信我，她絕對會是，未來所有網球女運動員的災難。” 行走在法國的街道上，沈柔柔雙眼放光，無法控制地把臉緊緊貼在玻璃櫥窗上。 “啊啊啊啊，純正的馬卡龍蛋糕，我的最愛！” “柔柔，小聲點兒……” “法式松餅！法式松露奶湯！給我來一份，哦不，要兩份！再來一杯拿鐵咖啡，多糖多奶！” 簡默宇都要無語了，就在他顫抖著幫沈柔柔點餐的時候，沈柔柔已經向著另一家餐廳走去了。 可憐他的手上還在繼續增加吃的東西…… 在打完友誼賽之後，鄭老師給網球隊的所有隊員放了兩天假，不會講英語和法語的沈柔柔成了啞巴，只能緊緊跟著簡默宇一起出外覓食。 就像柯南有一種走到哪兒讓人死到哪兒的霸氣，沈柔柔也有這樣一種霸氣，就是走到哪兒，吃到哪兒。 對沈柔柔來說，難得來一次，又好不容易打贏了比賽，於是決定放開了肚子，吃，狂吃。 沈柔柔和簡默宇在街道邊，一邊吃東西，一邊欣賞美景。沈柔柔突然想到了一個笑話，對簡默宇說：“我感覺一來到法國，我就變成了一輛小火車。” “為什麽？” “狂吃狂吃，狂吃狂吃……像不像火車的聲音？哈哈哈哈……”笑話剛說完，沈柔柔自己已經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沈柔柔一邊笑，一邊悲憤地想，天知道她有多久沒有吃過這些東西了！在再一次感受到食物的美好之後，沈柔柔感動得迎風流淚……嗚嗚嗚嗚！ 簡默宇不解了：“怎麽又哭又笑的？” 什麽叫樂極生悲！ 沈柔柔臉上的表情十分生動：“我想我好像……有點兒吃撐了……” 簡默宇無奈。 “唉，剛剛就不應該再吃一個三明治……” “……我已經阻止你了。” “要不是你阻止我，我還能再吃一個熱狗。” 沈柔柔突然明白，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減肥，而是在想吃東西的時候，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大聲吼出一句：放開我的胃，我還可以！ 在一次又一次的暴走之後，沈柔柔已經不知不覺地和簡默宇軋了兩個小時馬路。 隨後，沈柔柔被簡默宇給拉上馬車欣賞美景。 就在她一次回眸時，簡默宇給她了一個謎之微笑。 “柔柔，你喜歡法國嗎？” 當一個男子走在這條讓人迷醉的梧桐大道上，嗅著咖啡的香氣，總會被激發出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文藝范兒。 譬如現在的簡默宇。 沈柔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法國的空氣，她突然想到了某個電視劇裡的經典台詞“十三暈”。 “我是坐著這樣的馬車，走在這樣的林蔭大道上，我開心得暈了，醉得暈了，享受得暈了，所以，我就暈車了。其實，我自從來到普羅旺斯，就一路暈。我進了夢園，我暈。我看到了有珠簾的新房，我暈。看到古堡，我暈。看到種熏衣草的花田，我還是暈。看到山城，我更暈……” 她終於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我喜歡法國的食物。” 其實所有地方的食物她都喜歡的。 簡默宇看著沈柔柔，沉思了一會兒。 他說：“你有沒有想過，留下來？” 沈柔柔一愣：“留下來？什麽叫留下來？” 簡默宇深深地看著沈柔柔，她的臉上神采飛揚，笑容自信，她一直都是這麽沒心沒肺地過著自己的日子，仿佛從來沒有過憂愁，也不會有不開心的時候…… “ISP網球學院的教練看上了我們，邀請我們來法國讀大學，接受長期的網球培訓。” 沈柔柔難以置信：“在法國讀大學？” 蔣默宇接著說：“柔柔，能在法國學習網球，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在這裡，我們能夠在高專注度下進行技術和體能的全面訓練，在大學畢業之後可以參加法國聯賽，就是邁上網球職業選手的道路。” “你在說什麽啊？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嗎？” “ISP的教練羅斯看上了我們，柔柔，這是許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但是，我們現在有這樣的機會，能夠在法國進行系統的學習。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在這裡交流學習兩年？” 沈柔柔咬了咬下唇：“要兩年……那麽長？” 簡默宇雙眼炯炯地看著她說：“柔柔，你記不記得當初我找你做我的拍檔時，是怎麽和你說的。我說，一個網球運動員，在他的職業生涯裡，只會選擇一個拍檔。我說，我們一起到法國交流打比賽。現在，我們面對的已經不僅僅是全國職業聯賽了，還有國際上的其他聯賽的挑戰，我們以後可以走得很遠很遠……” 沈柔柔隻覺得天旋地轉，有許多的腦細胞不是已經死了，就是在陣亡的路上。她搖了搖頭，努力地消化這個消息，可實在是力不從心。 “這個消息太過突然了，我得考慮一下，好好地考慮一下……” “我是有足夠的時間等你的回答，但是我怕羅斯教練沒有這樣的耐心。而且，提出這樣的要求，我也有我自己的考慮。”簡默宇的目光暗下來，聲音輕且緩，“柔柔，我一直喜歡你……” 沈柔柔剛剛喝了一口咖啡，一下就被嗆住了。 這是什麽峰回路轉的劇情！ 這是哪裡來的言情劇本？ “你喜歡……我？你喜歡我？！為什麽？” 在沈柔柔的世界裡，簡默宇喜歡沈柔柔，就跟地球突然被UFO攻佔一樣，是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為什麽？”簡默宇抬頭看天，“說實話，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需要嗎？ 不需要嗎？ 沈柔柔的大腦CPU好像被燒壞了一樣，一點兒思維能力也沒了。她不明白簡默宇在對她說什麽，只是看見他的嘴在一張一合：“柔柔，不知道你現在，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沈柔柔踟躕著：“可是我這麽胖……” “你現在一點兒也不胖，真的。” “可是我長得也不好看啊。” “你長得也不醜啊。” 沈柔柔不自信地說：“簡默宇，學校裡喜歡你的女生那麽多，我算老幾啊？” “目前來看，你算第一個。” 他這麽說，沈柔柔的臉都不知道要放到哪裡好了……好羞恥啊？摔！ 在減肥之前，沈柔柔一直都是很自卑的。所謂“一白遮三醜，一胖毀所有”，因為她胖，所以自然而然地不敢和男生說話，她自己也沒有把自己當成女生來看待。 可以說，在沈柔柔成長的崢嶸歲月中，愛情的事她就從來沒有開竅過，也根本不敢想，會有人喜歡自己這件事情。 她看過許許多多的言情書、韓劇，但萬萬不敢想的就是，自己會是那個女主角。 所以現在，網球隊的白馬王子簡默宇向她表白，在沈柔柔看來，簡直就是一件比中彩票還難得的事。 她認真地想了許久，很誠實地耷拉下了頭：“可是……我一點兒也配不上你啊。” 她是真心覺得自己壓根就達不到“簡默宇女朋友”的標準，從頭頂到腳底，都配不上他。 “為什麽這麽說呢，柔柔，我就覺得你很好。” 事到如今，沈柔柔的腦子已經不只短路，而是徹徹底底地死火了。 在她所認知的世界裡，簡默宇是一個男神一樣的存在，是不能被褻瀆的聖潔的神。這樣的神喜歡自己，按理說她肯定是心花怒放，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答應吧？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沈柔柔的心裡卻覺得好像還少了什麽。 但是，到底是缺了點什麽呢…… 突然間，某個冷漠絕情的身影在沈柔柔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沈柔柔搖了搖頭，努力把那個身影從腦海裡給甩出去。 這都什麽時候了，她怎麽還會想到那個無情的衣冠禽獸呢！ “我……” 明明很簡單的幾個字，卻像是堵在了喉嚨裡，沈柔柔吞了吞口水，再次艱難地開口：“我……” 溫和的手輕輕地摩挲著沈柔柔的頭髮。 簡默宇在她額頭上方，露出燦爛和煦的笑：“我知道了，你需要考慮一段時間，是不是？柔柔，我不會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留在法國打球，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在回國之前，你告訴我答案就好。” 法國，靜謐的夜晚。 沈柔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一閉上眼睛，簡默宇的表白就像一座大山似的壓在心口，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可是……為什麽呢？ 沈柔柔索性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掰著手指念念叨叨：“理科學霸、學校奧數冠軍、網球天才選手，長得帥氣又平易近人，全身上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都是優點……被這樣的人表白，還能留在法國一起打網球，這簡直就是祖墳冒青煙了吧……” 沈柔柔又躺到了床上，像蛋炒飯一樣翻滾撲騰著，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一種又矛盾又糾結的難受勁兒，一時之間緩不過來。 “沈柔柔啊沈柔柔，這樣祖墳冒煙的事情，你還不答應的話，是不是有點兒說不過去呢……” 明明理智告訴自己要答應他，可為什麽那麽難？ 理智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拉鋸，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呢？ “啊！我知道了，就像是吃方便麵，沒有調料包的感覺……”沈柔柔托腮望天，“可是這調料包到底是什麽呢？” 就在沈柔柔抓心撓肺的時候，手機忽然詭異地響了起來。 來電提示居然是黎葉銘！ 沈柔柔接了電話，“喂”了一聲。 “小徒弟沒在法國給我丟人吧？” 呼……沈柔柔瞬間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黎教練放心不下沈柔柔，用黎葉銘的手機打來的。 黎教練問了一些關於訓練的事情，沈柔柔都一一回答了。說得差不多的時候，黎教練卻忽然興致盎然地說：“大孫子，你還有什麽要和柔柔說的嗎？” 黎教練簡直就是不按照牌理出牌，不由分說地把電話塞到了黎葉銘的手裡。電話的那頭瞬間安靜下來，沈柔柔隻覺得空氣都凝固了似的，拿著電話的手臂都像要石化掉。 氣場如此強大的黎葉銘，就算是在電話裡，也能給人壓迫感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黎葉銘漫不經心地“喂”了一聲。沈柔柔的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還沒來得及放下來，又被緊緊揪住了。 “有什麽事？” 聲音冷靜又自持，就算是隔著電話，沈柔柔也能感受到他鄙夷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掃視自己的樣子。 “黎、黎葉銘……” 沈柔柔連話都說不好了，臉上火燒火燎的，掌心密密地沁出了手汗，聲音也抖得不像話，腦袋裡像是有什麽轟然炸開了一般。 她怎麽在面對黎葉銘的時候，就那麽呢？她到底在怕什麽啊！ 最後還是黎葉銘打破了沉默。 “沒什麽事的話，我就掛了。” 誰知道黎教練卻橫插一腳，蠻橫地說：“大孫子，這樣可不行，好不容易打個電話，和我大徒弟說幾句怎麽了？” 黎葉銘慢條斯理地說：“……電話費貴。” 電話費貴！在大洋彼岸的沈柔柔咬牙切齒……黎葉銘這個渾蛋，不想和她打電話也就算了，還扯個這麽爛的借口…… “黎葉銘你這個大渾蛋！” 沈柔柔嘀咕了一聲，卻沒想到黎葉銘耳朵靈，立刻回了一句。 “你剛說什麽？” 這也太變態了吧？他不是沒在聽嗎？ 沈柔柔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她戰戰兢兢地咳了咳：“嗯……沒什麽，我就是、我就是……” 就算沒見面，黎葉銘也能想象到沈柔柔現在的樣子，表面雖然低眉順眼的，但背地裡正暗暗地蓄力呢。就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咪，歇斯底裡地用爪子撓啊撓啊，黎葉銘不經意間勾起了唇角，卻因為電話那頭怯生生的一句話而怔忡了兩秒。 沈柔柔鼓著勇氣，細聲細氣地在電話裡說：“那個，黎葉銘，我想你……” 黎葉銘拿著手機的手臂不知道怎麽的僵直了。 “……做的食物了。” 沈柔柔嘀咕著放下了電話。她可是鼓足勇氣才說出了那句話，可那個不解風情的黎葉銘，不僅一句話沒說，還“啪”地把電話給掛了！ 她沈柔柔伸出三根手指對天發誓，她真的十分想念他做的食物，想得不要不要的，那顆想念的心真真是日月可鑒啊！ 沈柔柔不知道的是，另一頭的黎葉銘，因為她這一句話而鬱悶許久…… 掛了電話的沈柔柔，這才想起來，自己打了半個小時的長途電話，卻什麽重要的事都忘記說了，連ISP網球學院邀請她加入的事情都忘了！ 漫漫長夜，沈柔柔無心睡眠。 她滿腦子都是那天黎葉銘煮的東西…… 此時此刻，有兩個小人在沈柔柔的心裡開戰，打得火熱。 天使沈柔柔在對她說：“還不快點答應，男神喜歡你，可是你不知道扶老奶奶過馬路多少次才積累下來的人品喲。還在猶豫什麽，這簡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趕緊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惡魔沈柔柔卻一下就把天使沈柔柔給拍暈了：“吵死了！能不能安靜點兒？一個男人而已，有食物重要？世界上唯美食不可辜負！” 可是……真的是唯食物不可辜負嗎？ 沈柔柔的內心柔軟成一片，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在“食物”的前面加個前綴。 黎葉銘烹飪的——食物。 比如那天的蛋炒飯和金槍魚沙拉，簡直可以在沈柔柔吃過的所有美食裡排名前三。 雖然現實世界裡她視黎葉銘為仇敵，但是在美食的國度裡，她真的可以放下所有成見和黎葉銘握手言和，甚至心悅誠服地被他收買，哦不，是被美食所收買。 沈柔柔抵擋不了所有美食的誘惑。 心中的天平，一端放著她在法國的網球夢想，一端放著美食。而後，她就看著美食那頭的砝碼不斷地加重，天平漸漸地向那邊傾斜……直到徹底地傾斜到了那一邊。 沈柔柔心想，如果讓黎葉銘知道自己為了吃的放棄網球夢，他一定會笑話自己的。 但…… 真的僅僅只是因為美食嗎？ 沈柔柔的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天黎葉銘的嘴唇輕輕地擦過她額頭的場景來。 啊！ 要死啦！ 她怎麽能……想這麽無聊的事情！ 沈柔柔用被子包著自己的頭，突然一個念頭在她的心中油然而生，瞬間把她心裡希望的草原燒得一點不剩。 她不會是……喜歡上那個衣冠禽獸了吧…… “啊啊啊啊啊！” 午夜裡，沈柔柔發出了恐怖的尖叫聲。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什麽都不要去想。 “不，不可能的，我只是為了吃，吃，吃，美食，美食，美食！吃得光榮，胖得偉大！” 第二天，沈柔柔主動到ISP網球學院拒絕了羅斯教練的好意，沒想到從訓練室走出來的時候，居然和簡默宇不期而遇。 “簡默宇，你別誤會，我只是……”沈柔柔想開口解釋，卻發覺內心十分沉重。自己這算什麽呢，偷偷摸摸地來請辭，沒有提前和簡默宇打招呼。 只是……她真的面對不了他。 簡默宇卻是笑笑，說：“你拒絕了是吧？我一早就猜到了。” “對不起……”沈柔柔耷拉著頭，“我發覺我還是想念國內的回鍋肉、梅菜扣肉、螞蟻上樹、餃子面條……” 簡默宇的挫敗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強烈，敢情他的情敵叫食物？他還比不上面條？ 身為網球隊隊長，居然被食物給打敗了，還讓不讓人活了，簡直太讓人受不了啦…… 簡默宇忍不住問：“你真的是這麽想的？” “我讓你失望了對不對？” 簡默宇哭笑不得地說：“不，我想是因為食物更有魅力吧。” 沈柔柔頓了頓，說：“……所以，很抱歉。” 簡默宇卻揉了揉她的頭髮：“柔柔，沒什麽好抱歉的，我會和你一起回國。” 沈柔柔揚起頭：“為什麽？” 簡默宇把沈柔柔背後連著衣服的帽子給扯起來，蓋在了她的頭上。 她聽見簡默宇在說：“沒什麽，因為我選擇了你作為我的拍檔。你雖然拒絕了在法國訓練的機會，但你依然是我的拍檔。” “要你留在這裡是我自己的私心，我自私地想要你陪我在這裡，但其實回國也可以打球。我相信，無論在哪裡，我們都可以一起並肩作戰，我會和你一起，把所有獎杯都捧回來。” 過了很久，沈柔柔才敢把帽子給摘下來。 簡默宇已經走掉了。 他其實可以獨自留下來。 按照他的水平，要在這裡找一個拍檔再簡單不過了。 可他還是和她一起回國了…… 有晶瑩的眼淚從沈柔柔的臉上淌過。 她反手擦了擦，看向外面。簡默宇剛好從球場上走過，看著他的背影，沈柔柔莫名地覺得今天的簡默宇簡直……帥炸了。 ——“為什麽呢？” ——“因為……我選擇了你作為我的拍檔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