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剛剛“肉丸”怎麽也撞不開的門扇被人一把打開,獨孤明闖了進來。 廖春生似乎想要上前攔阻,但獨孤明就像壓根沒看到他,直接越過廖春生來到了房間中間。他左右環視了一圈,目光在溫涼躲藏的那堆嬰兒床附近掃視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中間的嬰兒床上。 溫涼剛剛那一腳只是把床大致踹回了原位,此時床還有點歪。獨孤明顯然敏銳地發現了,他靠近床邊,彎下腰去看床板下方。下面當然什麽也沒有。捂住獨孤明眼睛的黑影似乎發出了指令,獨孤明將床一把推開,伸手將剛剛被廖春生挪開的地板摳開,露出了下方的洞口。 毫不遲疑,獨孤明從洞口一躍而下,進到了廖春生家中。很快,從下方傳來了大門被開閉的聲音,顯然獨孤明認為溫涼已經逃下樓去,所以趕去追蹤了。 全程在旁邊觀看的溫涼這才松了口氣。 一骨碌翻出床底,溫涼站起身來。 “小心!” 廖春生的聲音傳來,溫涼用眼角余光瞥到一抹閃光劃破昏暗,他趕緊側身避讓,狠狠一腳踹向對方。溫涼這一腳踹得很實,耳朵裡聽到了肋骨斷裂的聲音,溫涼的腳也在一瞬間麻了,但對方卻像是沒有痛覺一樣,只是停了一下便繼續揮刀衝著溫涼攻擊。 是雨夜屠夫! 這家夥原來一直沒走遠,而是躲在暗處伺機攻擊溫涼。 然而,當這人再次揮刀砍向溫涼的時候,廖春生卻猛然撲了上來。 “林過雨,終於抓到你了!”廖春生用一套十分標準的擒拿動作將雨夜屠夫狠狠摔倒在地,尖刀發出當啷一聲落地,被廖春生踢出去老遠,跟著,他用膝蓋頂住對方的後腰,將雨夜屠夫的手反扭到身後,伸手就去腰間掏東西。 這套動作是如此熟練自然,一氣呵成,以至於在腰間摸了個空的時候,廖春生直接愣在了原地,也正是因為這套動作,溫涼終於解開了之前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點。 為什麽廖春生明明牙齒沒有問題卻總是往蘇益民診所跑? 為什麽廖春生這樣的人會替蘇益民辦事? 又為什麽蘇益民如此不信任廖春生,會在給他做的假牙裡安裝定位器? 還有為什麽雨夜屠夫初次出現是守在廖春生家的門外。 因為廖春生是個警察! 一個臥底警察! 只是短短幾秒鍾的時間,溫涼已經推理出了大量的信息,而廖春生還愣在原地,傻傻地看著自己的手。 他身下的雨夜屠夫不知何時如同幻影一般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了一攤雨漬還有一把已經生鏽的尖刀。時間早已過去了那麽久,曾經在港城引發轟動的連環殺人案凶手早已鋃鐺入獄,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我好像丟了什麽東西?”過了許久,廖春生抬頭看向溫涼,臉上帶著一絲迷惘,“好奇怪,我為什麽會在這裡?我來這裡做什麽?” “你認識王莉美嗎?”溫涼拋出了一個問題。 “王莉美……”廖春生的眼睛微微一亮,“認得,是內地來的王小姐,她、她是個苦命人。”說到這裡,廖春生的臉孔微微有些紅。 “是啊,她被人殺死了。”溫涼試探著道,“是不是因為你?” 從王莉美最早打來的電話和後來的證言中,很容易就能得出她是被虐殺的推論,而王莉美之所以會被虐殺,正是因為有人想要以她為人質,威脅某個人回來。而王莉美的態度十分矛盾,她既希望“他”回來救她,因為她好痛好痛,但同時她又希望“他”快走,因為“他們”要殺“他”。 他們……就是蘇益民和虎哥那批人吧,結合蘇益民診所得到的線索和王莉美住處的煙蒂,真相幾乎已經大白。 溫涼說:“你帶著任務來到九龍城寨,有意識地接近蘇益民,博取他的信任,打入虎哥的團夥。王莉美喜歡上了你,但是發現你行跡奇怪,加上她發現你和蘇益民的妻子關系不一般,因此懷疑你們倆有染,才會裝成牙疼的樣子,偷偷跟蹤你。但她沒想到,你的真正身份其實是一名臥底警探,接近蘇太也算是任務環節之一,因為她是你以前的戀人。” 隨著溫良的話語,廖春生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他似乎想起了什麽。 “我和月娥不算戀人,我們只是關系很好,很談得來。”廖春生認真地解釋。 溫涼頓了頓:“好。然後某一天,你應該是終於得到了關於這個犯罪團夥的重要證據,決定撤出九龍城寨,誰想到蘇益民因為懷疑妻子出軌,一直盯梢你的時候發現了你的動向,於是他向虎哥報告。虎哥以為王莉美是你的戀人,想用她來逼迫你回來,結果導致王莉美死亡。” 聽到這裡,廖春生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囁嚅著說:“我、我也不想的,我就是不想牽連其他人所以一直拒絕她,可她總是不聽。我不是個良配,她的命已經夠苦了,跟著我只會更加不好過……”說到這裡,廖春生痛苦地捂住腦袋,“我的頭好痛、好痛啊……” 當廖春生再度抬起頭的時候,溫涼發現他額頭的那個窟窿變得更加清晰了,槍管灼燒皮膚的痕跡清晰浮現,血汙、腦漿、皮肉翻翹夾雜著顱骨的碎片,讓廖春生的樣子看起來變得不那麽好看,但溫涼並沒有覺得他恐怖。 廖春生是個好警察,他只是不幸倒在了自己的崗位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