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發從頭到尾就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他他身後站著一個人,都快一米九了,戴著墨鏡,整個過程一言不發,像是一根鐵塔杵在那。估計是他的保鏢。 我咽了咽口水,把注意力放回到料子上來,越往後,料子越貴,起拍價越來越高,萬一底價超過五百萬,我就只有乾瞪著了。 司儀小姐開始說話了,她指著一塊莫西沙的料子,說:“這塊料子的場口,我不說,相信大家都看的出來,重十點八公斤,是一塊收藏了很久的改口料,起拍價四百五十萬!” 我被這塊料子吸引了,我和眾多的拍賣者一起上去看,無數的手電光打在上面,料子表面的皮殼很薄,蠟殼不少都脫落了,蟒帶很細,也很短,皮殼有十幾條小裂。我打著燈找了一圈,沒看到綠。有些失望。 上面開了一個小窗,我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苦笑起來。 “媽的,是流氓窗。” 我罵了一句,這流氓窗開的位置十分巧妙,燈打下去,能看到水頭,非常不錯。 不過窗口非常小,整塊石頭就這一個地方能看到種。 如果沒有這個窗,那麽這塊料子連五十萬都不值,但是有這個種在這裡,賭性就大了,起碼是糯冰,如果裡面的棉化開的話,就可以賭高冰。 料子這麽大,只要有十分之一的種,哪怕不是高冰,按照一公斤2.5條手鐲計算,起碼三千萬,剩下的邊角料估計五百萬,就是三千五百萬。這是我最低標準的預估。 我仔細的壓燈下去,很純淨,聲音很清脆。 看完之後,我就下定決心要賭這塊料子了,因為再不出手 我就沒機會了,不過其他人可不是傻子,他們自然也能看到賭性,我必須要找到這塊料子的缺點,讓它貶值,我才有可能弄到手。 很快,我就發現不對勁了。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小窗,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突然,我發現裡面的肉質有些小小的氣泡,很小很小,幾乎微不可查,還必須得用放大鏡來看。才能看得清楚。 “媽的,原來是水沫子!” 我喊了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們都把目光聚焦在窗子上。 “還真是水沫子,我他媽差點就給忽悠了!” 其中一個人就叫了起來。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把燈壓下去看,然後長舒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上當。 我看著他們的樣子,很高興,我的目的達成了…… 水沫子,又叫水沫玉,嚴格來說,它並不算翡翠,因為兩塊相同種水色的料子 有水沫和沒有水沫,價格相差天壤地別,起碼兩百倍以上。在翡翠形成的過程中,因為原石表面的裂痕,鑽進來空氣,滯留在石頭裡,就形成了水沫子,影響翡翠的價格。 如果水沫子多到一定程度,翡翠還會變得非常脆,輕輕摔一下就碎了。 但我賭的不是這個窗口,而是那那條很細的蟒帶,我剛才打燈的時候,裡面出現了一絲藍光,像是天空藍,我就賭它是天空藍的料子。 現在市面上的天空藍很少,具有很高的收藏價值,不管是拿來打鐲子,還是雕刻藝術品,基本都是私人的收藏。 很快,參觀結束了,所有人都回到了座位上,到了舉牌的環節。 等了十幾秒,才有人舉牌,叫價四百六十萬,隻加了十萬。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塊水沫子,如果進去了裡面,那就一文不值,就算是滿料,頂多也就賣個幾十萬,算是垃圾料子,不好出手。 “四百六十萬一次,還有人加價嗎?”,司儀小姐等了一會,竟然沒人再往上加。 她又說:“四百六十萬兩次!” 這個時候,我舉牌了。 “我出五百萬。” 我的話,讓不少人吃驚,他們像看一個傻子一樣看著我。 “這家夥不是腦殘吧?明明知道是水沫子還出價這麽高?”有人小聲的嘀咕道。 我絲毫不理會他們,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個第一次出價的人身上。 我看著他,他有些猶豫,搖擺不定,手舉著牌子遲疑了半天,不過最後還是放下了。 他認識我,之前和趙琳打招呼的人就有他。 他說:“我給趙小姐一個面子,這塊料子就讓給你了。” 我聽完後如釋重負。 我讓趙琳去付錢,我說:“還是如果,我出五十萬,你出四百五十萬,我一你九。” 趙琳點點頭。很默契,什麽也沒說就去開票了。 接下來的拍賣,我就不看了,反正也買不起,我轉身跑到酒店的房間裡休息,等著拍賣會結束了去切料子。 大概等了一個多小時,拍賣會完了,除了兩塊料子流拍,其余的都比低價翻了起碼三倍。 尤其是最後一塊五十多公斤的老帕敢大料,種老水頭長,被人以兩千萬的價格拍走了…… 切石頭的師傅也過來了,來了十幾個人。 我拍下的料子被人搬到我面前,師父就問我:“你是要現在切還是自己拿回家切?” 我苦笑一聲,這不是廢話嗎?我當然是現在切,要是拿出去,我恐怕就沒這個機會切了…… 我說:“現在切。” 師父就說:“好,怎麽切?” 我說:“那個流氓窗不用看了,裡面全是水沫子,你就順著這條細蟒給我開個窗,不要太深,也別開太大,讓我看看裡面。“ 師父一聽,臉上就犯愁了,他用手比劃著料子上的蟒帶,也就指甲蓋這麽粗,而且還短。想分毫不差的在上面擦個口出來,不容易。很考驗技術。 我看著他犯難的樣子,就說:“你要是不行,我就換別人上。” 師父一聽到這話,立馬楞著脖子,生氣的說:“我呸,什麽叫我不行?我他媽切給你看!不過價格要貴一點,一千塊一刀。” 這哪裡是貴一點?分明是漫天要價! 我很鬱悶。有種被套路的感覺,不過轉念一想,來這裡玩石頭的都是大老板,出手闊綽點也很正常的,他們這些切石頭的當然要趁機撈一筆。 “切吧,按照我說的,錢,我一分不少的給你。” “好嘞!” 我看著他拿著機器,是特小號的磨砂機,用超細的平面鑽頭沿著蟒帶擦下去。 火花四處飛濺,我很緊張,心裡不斷的默念道:“跳色!跳色!一定不要斷啊!” 趙琳也站在我旁邊,她看起來比我還緊張,飛濺的火星子打在她紅潤的臉頰上,她也毫不在意。 折騰了很久,料子終於磨好了,寬度不足兩厘米,師父也累的滿頭大汗。 我看著那個剛開出來的小窗,高興的叫了起來,說:“是天空藍!我賭對了!” 我打燈下去,種水達到了高冰,接近於玻璃種,肉質的表面泛起一層天藍色的熒光。更慶幸的是,在這一面,我沒有看到水沫子。 我對趙琳說:“看到沒有,就擦出來的這個小窗,料子翻了兩倍,一千萬跑不掉了!” 師父聽了也很開心,因為他又能收到一個大紅包了。 趙琳滿臉都是疑惑,她難以置信說:“就這麽一個小窗,料子就漲了?五百萬就變成了一千萬?” 我笑笑不說話,看了師父一眼,我想把這個問題留給他來回答。 師父心領神會,笑著說:“是的,趙小姐,你看這裡面的棉,幾乎沒有,說明已經化開了,種到了高冰,它絕對值一千萬,隻多不少。” 趙琳聽完了師父的解釋,才放下心,也跟著我一起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師父問我:“還要再切嗎?” 我點點頭,說:“行話說的好,擦漲不算漲,切漲才算漲,給我切,就從這個窗口下刀。切一半留一半!” 雖然賺了五百萬,保住了本,但是我知道,僅僅憑這一千萬,還是不夠分量,我必須還要切出更多的料子來,才能打動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