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楚南也不再做聲。
  有些事，他現在也說不清，只是猜測罷了。
  經此一遭，這一頓飯，也是沒了滋味。
  尤其是蕭煙，自始至終一筷子也未動，楚南倒是嘗了嘗那清燉的雞，不為別的，隻為知曉食城手藝究竟如何。
  不得不說，食城之人雖說好吃成性，可做菜的手藝卻著實一般。
  算不得難吃，只能說能下咽。
  簡單吃了點，又與大牛閑聊飲酒一番後，楚南這才帶著蕭煙一道回了城南玲瓏膳房。
  一回店裡，他便將買來的雞鴨鵝魚、小羊羔全部帶出了城，於那荒郊之外，悉數放去。
  說來也是奇怪，那之前一直撞著籠子的小羊羔在離開籠子後，卻三步一回頭，似要仔仔細細將楚南記住一樣，看了他好多次，這才竄進叢林……
  “楚哥，馬上就要開張了，你就算於心不忍，也不能全放了啊！你不是說過，我們還得做買賣嗎？”
  “嗯，買賣要做，但我可沒說我一定就要做葷菜。”
  楚南淡淡點頭，他倒不是於心不忍，吃食而已，天經地義。
  只不過，食城為吃，憑空造出太多殺孽，想要改變這一現狀，那就必須從自身開始。
  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如若連他的玲瓏膳房也需以那重口的葷菜去迎合食城的人，那麽他又談何改變那芸芸眾生？
  楚南自問算不得英雄，某種意義上更算不得好人。
  但偶爾他也會想做點好事，比如今天，他就想將那素食，帶給食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回城，這一趟楚南卻是先去了市場，買來大量豆皮、各色瓜果等素食。
  蕭煙雖然不反感素食，可瞅著店裡那幾大籮筐的素菜，也是不由的露出了苦笑。
  “楚哥，今天咱們也不是沒看見，食城的人，恐怕就沒一個愛吃素食的，你一點葷腥不留，只怕是沒人會願意來我們店吧？”
  “不急，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楚南嘴角帶笑，說話間，便扛著一袋麵粉，抓上一筐茄子走進了廚房。
  叮鈴哐啷，一頓搗鼓。
  靈力虧空之下，他連白色丹火也無法釋放，這卻是讓他做菜的速度慢了不止一籌。
  時間，流逝。
  轉眼，不覺黃昏將至。
  一整天就吃了點小吃，最後還拿給大牛惡心得吃不下東西，蕭煙早已是餓得前胸貼後背。
  這時，廚房裡忽然傳來了一陣澆油的聲音。
  緊接著，一股濃鬱的肉香，竟彌漫在整個小店之中。
  莫說蕭煙，就連街頭巷尾的路人，也是紛紛被那股子香氣給吸引，若不是店門緊閉，指不定會有多少人登門買吃！
  “好香啊！”
  蕭煙剛起身，就見那大汗淋漓的楚南端著一盤烤串，以及一盤似是黑狗腿做的肘子，大步走了出來。
  “嘗嘗？”擦拭了一下汗水，楚南滿臉激動。
  這兩道菜，看似簡單，實則卻是大有學問，乃是他曾在地球上道聽途說，真真切切的古菜秘方！
  好在他手藝本就不差，經過大半天的忙活，可算是勉勉強強複原了出來。
  “楚哥，你這不也是肉菜嗎？”
  蕭煙搖頭，滿臉無奈，不過腹中空曠的她倒也沒有拒絕楚南這一番好意，拿起筷子就加了一小塊那似是黑狗腿一樣的大肘子。
  入口，肉香撲鼻。
  瘦肉韌性十足，肥肉入口即化，配上那糖醋的口，蕭煙雙眼不由的瞪大，驚歎道：“好好吃啊！楚哥，你這手藝還真堪比大廚！色香味俱全，堪稱是一絕！”
  “是麽，再來嘗嘗這個！”楚南神神秘秘的笑著，一邊說，一邊又將那肉串遞了去。
  蕭煙接過，一口咬下，滿嘴流油，一雙美目閃爍精光：“這串肥瘦相間，用的是上好的肉吧？雖說沒有特別的滋味，但就這樣也足夠誘人了！楚哥，看來改明兒開店，咱們也不愁……”
  話說了一半，蕭煙這才猛的意識到一個問題。
  買來的動物，皆被楚南放了生，他又是哪裡弄來這上好的精肉？
  “嘿嘿！現在你可以猜猜看，我這兩道菜，到底用的是什麽材料？”看著她那猛然驚醒的模樣，楚南的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這……這不是肉麽？”蕭煙有些不確定。
  “當然不是肉，你可曾看見我拿肉進過廚房？”楚南笑眯眯，繼續反問。
  這一下，蕭煙是徹底懵了。
  不是肉？
  那自己吃的是什麽？她猶豫了一下，不確信的再次夾了一筷子肘子肉。
  可這一口下去，她的味覺、嗅覺、口感卻都在告訴她，那就是肉。
  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蕭煙那是歪著腦袋，開始懷疑起了人生，總不能她吃了十來年的肉，忽然就變得不叫肉了吧？
  “哈哈哈！算了，不逗你了！”
  楚南笑著搖頭，坐到了對面，拿起筷子也嘗了嘗，一邊吃，一邊解釋道：“這道肘子，名叫黑狗腿子！乃是我用面與茄子做的！”
  “面和茄子！”蕭煙驚呼出聲，她瞪大雙眼，整個人都驚得站了起來，滿臉不敢置信。
  楚南笑著點頭，口中道：“嗯，雖說還有點別的，但主要材料，就是茄子跟面！”
  “不可能啊！麵粉怎麽會有那種口感！”蕭煙一臉迷茫，反問了起來。
  廚房裡的手藝，那可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
  楚南隻得簡單解釋道：“很簡單，一般的面不行，但如果把面揉成面筋呢？面筋是最容易模仿肉的質感的食材之一，我將面筋打碎，融成肉絲，再調和風味，最後以茄子包裹，就做出了這道黑狗腿子！怎麽樣？沒想到吧！”
  “至於那烤串，也差不多是一樣的工序，只不過我選擇的是廚房裡的大豆為主料，用我老家的話，那就是人造肉！然，我還稍微經過了一丁點改良！這才讓這道素肉，更具真肉的風味與口感！”
  天啦，這到底是什麽神仙操作啊！
  蕭煙咽了咽口水，她很清楚，楚南說的是雲淡風輕，但實際上這道菜到底有多費工序，也唯有楚南自己才清楚。
  “別愣著啊！快吃！吃飽了，早點休息，改明兒還得早起開店！”
  “呃呃呃，楚哥！你真的好厲害！”
  “怎麽，愛上我了？”
  “我……”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調侃，蕭煙一時語塞，可就是這一瞬，楚南卻拍著肚子，起身返回了廚房。
  “楚哥，我！”
  “行了，有什麽明天再說，我去燒點水，衝個澡！”
  看著那瀟灑的背影，蕭煙猶豫半晌，最終隻得將那已經到嘴邊的表白，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無奈苦笑，心中隻得想著來日方長……
  日月交替。
  這天清晨的食城南城，格外的熱鬧。
  因為這裡有一家新店即將開張，對於好吃成性的食城人來說，沒有什麽比一家新飯館開張更值得令人高興。
  一大早，那些附近的居民就密密麻麻的趕了過來，想要瞅瞅這家新店到底賣什麽好吃的吃食。
  店門內。
  楚南看了眼那已經化好精致妝容的蕭煙。
  “準備好了嗎？”
  “嗯。”
  “那好，咱們的玲瓏膳房，正式開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