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看了下表，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四個換了一身新製服的男人，筋疲力盡。
  一場衝突過後，四件衣服被毀，他們只剩下十件製服，倒也算是綽綽有余。
  但，值了。
  如果換做平常，這樣級別的衝突過後，也許他們連屍骨都找不到了，而現在……他們竟然連個小傷口都沒有。
  什麽最重要？
  活著最重要。
  為了活著，再貴重的裝備也要買啊，更何況這不花錢撿的呢。
  所以，成也、肯特、布倫斯換完衣服，嫌棄地將原本那套衣服扔到雕像基座一邊，卻被西蒙斯又給撿了回來。
  “我去，這衣服上已經被腐蝕出破洞了，你幹什麽？”
  西蒙斯已經化身為珍惜每一分錢幣的守財奴葛朗台了。
  “我再看看，再看看……”
  他拿起一塊崩落的乾淨花崗岩，小心地揩去那些髒汙，不辭勞苦地清理起來。
  還是窮人家的孩子會過日子。
  幾個人看了一眼，也知道了他的心思，他這是想著自己的幾個同伴呢。
  於是成也三人隻好也加入其中，快速地將製服大概清理個差不多，又撕開原來的破衣服，將這幾件製服捆了，分給幾個人拿著。
  走不多遠，成也突然醒悟過來。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那些蜘蛛的頭，就是那個蜘蛛精，也許會讓我們產生幻覺。”
  “幻覺？什麽幻覺？難道剛才那場打鬥是假的？”
  “那倒不是……是虛幻的環境，你們再看……”
  成也按動強光手電，四周環繞了一圈，四個人突然發現，原來這個剛才看起來還無比寬闊，幾乎沒有邊際的空間，已經恢復了山洞的模樣，大小其實和他們前面所走過的殿堂，幾乎差不多。
  而倒在地上的蜘蛛屍體幾乎少去了一大半。
  “也就是說，那個狡猾的家夥弄了一堆虛假的敵人……來和我們戰鬥？”
  “可砍殺的感覺怎麽那麽真實？”
  “只能說有真有假吧。”
  “這簡直顛覆了我對這種原始節肢動物的認知，他們竟然這麽……有智慧。”
  “所以，我們還是小心為上，不能小看這座島上的任何東西。”
  “也是，一切小心不為過。”
  四個人等於是小范圍地複盤了剛才的戰鬥經驗，但成也心裡卻更加疑惑了，說不定這些看起來隻拿著木弓石鏃的原始族群，未必像他當初所推測的那樣……原始。
  這些蜘蛛，簡直就是這座地下城的一群保護者。
  可他們又在保護什麽呢？
  蜘蛛被他們趕跑了，可地上的腳印依然沒有蹤影。
  他們隻好繼續向前，走向不明的前方。
  ……，……。
  “這裡有台階。”
  從一面巨大的鍾乳石壁繞過，肯特低聲向後面的三人傳達信息。
  一路前行，四個人在交談中也逐漸明白配合的重要性，再加上布倫斯的誨人不倦，掏空了他在軍校中所學到的源自於德三教官的戰術常識，眾人才明白戰術小隊的概念和意義。
  最終，大家在他的倡議下，組成菱形搜尋隊形，這個隊形還能兼顧戰鬥。
  並且大家首次明確了成也在小隊中的領導地位，他成為唯一下命令，行使決定權的人，再加上其強大戰力，所以被安排指揮官，為小隊殿後；肯特，由於其出色的個人戰力，更主要的是其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和細致的觀察能力，成為菱形隊形的前鋒；而布倫斯和西蒙斯一左一右為輔助，而且可以兼顧左右兩方的搜尋和攻擊。
  需要休息時，大家輪流執勤，布倫斯兼顧後勤。
  因為那頂全包式頭盔的問題，大家互相交流很困難，布倫斯又將一些簡單的戰術手勢教授給大家，隻用手勢就能清晰而簡單地表達出“你、我、來、聽到、看見、攻擊、加快、停止、掩護、肅靜……”等明確含義，即使西蒙斯這家夥也學得很快，這跨越語言的手勢，解決了大家互相連蒙帶猜的交流障礙。
  簡潔明確，不推諉不扯皮。
  所以，四個人很快達成一致，各司其職，效率迅速提高。
  這不，肯特一個手勢，就讓大家明白他發現了出口。
  向下的台階狹窄陡峭，一路曲折環繞，搞不清通往什麽地方。
  四人變成縱隊，現在換成了眼神更好使的成也打頭，向下方摸去。
  成也格外小心翼翼，視線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那群惡心恐怖的蜘蛛，讓他有些後怕，後怕的也許不是戰鬥，而是幻境。
  這些低劣的幻境已經差點讓他們全軍覆沒，誰知道有沒有更可怕的、更厲害的東西在等著他們呢？
  早知道……
  是啊，早知道應該聽從金剛、大白鳳的提醒。
  那個大白鳳肯定是知道些什麽。
  多麽奇怪的一隻鳥。
  沿著台階走了半個小時，聽力超群的成也聽見一陣隱隱的水聲，不覺心中一喜，有水，說不定就意味著找到了出口。
  等他們繞過台階盡頭，一個更加原始粗獷的山洞出現在他們左手邊。
  這座山洞到處是矗立的鍾乳石、石筍，所不同的是洞中竟然隱隱泛著亮光，這個亮光可不是那種無所不在的暗綠色光網，而是真正肉眼可及的泛光。
  亮光讓四個人頓時精神振奮起來，他們熄滅強光手電，更加快速和隱蔽地穿過林立的石筍森林，向前摸去。
  前方逐漸空曠起來，也更為明亮。
  成也看了一眼，頓時舉起手，做出了“停止”的手勢。
  然後，他往前走了一段，輕輕地從一塊石崗後面探出頭來，向前張望。
  隻一眼，他便看清楚了所有境況。
  眼前的景象十分詭異，卻又讓他心生驚喜，原來在前方的洞頂上，垂下來一個個光繭，就是它們像巨大的燈泡一樣，發出光亮。
  光繭有大有小，那些大的，足足有一人多高，甚至他的視線幾乎能夠捕捉到光繭其中的人形。
  這些光繭顯然是被當做食物儲藏的人，說不定就是西蒙斯的同伴，鳶尾花號的海盜們。
  怪不得他們連腳印都消失不見了，估計都中了招，被蜘蛛精擄去，裹進了繭中，充當食物了。
  簡直……太悲慘了。
  死了還行，要是還活著……那還不如死了呢。
  但願，他們還能來得及解救他們。
  然而同時，他的視線也捕捉到幾隻巨大的蜘蛛。
  不，是蜘蛛精。
  和成也剛剛手刃開膛過的那個指揮官，幾乎一個模樣。
  真是……冤家路窄。
  成也悄悄地回轉，來到另外三人的面前，將所看得到情況簡要地說了說。
  眼下，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一場迫在眉睫的廝殺，避免不了。
  68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