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嵐拉著淑慧在花壇邊坐了下來,“慧姐姐,你知道麽,宋家為什麽要對女孩也如此嚴厲,我們學的東西可不比男孩少半分。” “因為希望出去了能給宋家爭臉面?” 淑慧歪著頭想了想才說道。 “這只是一個方面,更多的是眼界和心胸還有見地。 你要知道一個家族並不是只有男兒為家族爭光,而女人在後宅需要管家理事,需要配合丈夫兒子交際,任何一個差錯都會讓家族覆滅。 這需要女人有更廣闊的眼界和心胸,才乾,穩住大後方,教導兒女也遊刃有余。還能有自己的愛好和理想,能和丈夫比肩。 比肩這個詞不光是榮辱與共,在以後綿長的歲月中,始終能有個人與你相談甚歡,成為彼此的知心人,做彼此懂對方的人。 這首要得是你肚裡得有貨,目不識丁人家說遠山明月心中感慨,你聽得懂麽?” 子嵐很討厭女人就應該目不識丁的說法,可能和現代人的思想有關系。 淑慧笑著點頭,“妹妹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可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了,不然會訓你的。 其實我爹娘私下裡也告訴我要好好學東西,本事學會了是自己的,好處將來我自然會知道了。 雖然我不如你懂得多,但我不會放棄學習的機會,會一直努力下去,不能比你差了,那我多沒面子啊。” 她歪著腦袋哼了一聲,臉上滿是自信陽光般的笑容,明亮璀璨。 “姐姐說得對。” “怪不得我娘不讓我和趙萱走得近呢,她眼界真的太窄了,隻想著嫁個好人家一輩子有了著落,我能理解她寄人籬下的辛酸,但不能認同她只會叫苦卻不去努力的行為。” 淑慧也越發懂事了,不只是子嵐在努力學習提高自己,她也在不斷地進步,思想眼界也有了新的變化,越發大氣端莊,像一個真正的世家貴女了。 “身份不同不能體會她的苦吧,不過我不認同她的想法。我爹說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喜歡的愛好。 像我娘那樣喜歡調香一直研究下去就特別好,什麽都不會才會讓人瞧不起,就是丈夫也不一定瞧得起呢。” 子嵐聳聳肩,這些是宋正天教導她的,當然不會說丈夫的話,隻說女孩該有愛好和理想的意思,心胸要豁達開闊陽光,才是正理。 淑慧小雞啄米似得點頭,“沒錯,我娘茶藝和繪畫都極好,我爹經常讚不絕口,二人開春入夏時經常一起作畫彈琴,不知道多好呢。 若是我娘什麽都不會,難道天天給爺們做鞋子衣服麽?那多無趣啊。” “我們自己心裡明白就行了,也不用給人說,例如萱兒姐姐不懂的人不會理解你,你說了也沒用,懂得人才能在一起交流麽。” 子嵐笑了笑。 “沒錯,妹妹我們去畫那盆牡丹花吧,送走之前我們把它畫下來送給祖母,說不定祖母會高興呢。 我看得出來祖母其實很喜歡那盆花,可是卻要送出去都是為了祖父和大伯還有我爹,為了這個家。”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呢,還是姐姐蕙質蘭心,走,我們一人畫一幅,過幾天我讓人把蘭花和白牡丹也搬過來,我們接著畫然後拿去給夫子看看。” 子嵐一拍手高興地笑了起來。 “好好,走,我們現在就去。” 淑慧也開心的站了起來,拉著子嵐就往院子裡跑。 下午二人抱了牡丹花在院子涼亭裡畫畫,趙萱兒來看她們玩什麽。 “妹妹們原來在這啊,我說怎麽好半天也沒見到人,我還以為你們去歇晌了呢。” “萱姐姐來了,你要不要也來畫一幅,這盆牡丹要送給太后過壽誕,就看不到了,我們打算把它畫下來。” 子嵐笑著邀請她。 “我就不畫了,我畫功也不如妹妹這麽好,其實我覺得我還是適合刺繡,打算跟夫子多學一點將來用處多一些。” 趙萱兒笑著拒絕了。 “姐姐聰慧巧手,比我強多了,不像我女紅就很差,我娘都對我不抱希望了,我能繡個荷包鞋子啥的,估計我娘也就心滿意足了。” 子嵐調侃自己也是為了娛樂一下氣氛。 “那你應該好好學才對,而不是在這裡抽那麽多時間畫畫,我覺得畫畫不過是娛樂罷了,完全沒必要當真個這樣學。 反倒是女紅應該好好學才對,這是女兒家的本分,給父兄做個鞋子荷包也是應當應分得。 我也是為了妹妹好,我總覺得妹妹好像努力錯了方向,宋家也挺奇怪的,專門抽時間教你們琴棋書畫,這東西了解一二也就罷了,真沒必要如此上心啊。” “……” 子嵐目瞪口呆,隻覺得和趙萱兒不是思想隔閡,而是隔了個次元壁。 淑慧在那繪畫就聽見了這番諄諄教導,忍不住笑了出來。 “萱兒姐姐,你就別替嵐妹妹操心了,嵐妹妹出自宋家,乃是傳承了八代不斷層的耕讀之家,底蘊深厚,她們這麽教導子弟自有長輩的用意所在,不是我們能明白的。 宋家的姑娘可是很搶手的, 到說親時都是很多人相看,百家求也不為過呢。 據我所知前些日子京城最有名望的清河崔家就去了宋家挑選姑娘,只是可惜對方看上了王家姑娘才作罷的。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做鞋子衣服來解決的,世家大族對女孩的要求也很高,你不懂的。” 淑慧笑了笑,言語間難免有點瞧不起她,連半瓶子都灌不滿的水平,還來勸我妹妹,你還是歇了吧。 趙萱兒頓時變了臉色,眼裡多了幾分憤恨之意,“我也是好意,而且這些東西都是玩物,玩物喪志,妹妹沒聽過麽,你憑什麽瞧不起人啊。” 淑慧放下筆轉過身,下巴微微翹起,用俯瞰的眼神望著她,“我就是瞧不起你,不學無術還覺得自己好有道理。 明明給了你機會讓你好好學本事,卻覺得全都是害你的,甚至許姑姑都說你不堪教化,教你極其辛苦,讓祖母丟盡了顏面。” “我沒有,我有認真學規矩。” “是啊,你有認真學刺繡,你以為宗婦只要會做衣服鞋子就能勝任了麽?簡直可笑之極,還在這裡教別人呢,先看看你自己有多少墨水再說吧。” 淑慧嗤之以鼻,表情十分不屑。 “你……你就是瞧不起我。嗚嗚嗚!” 趙萱兒哭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