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巴黎警局裡徹夜亮燈。 楚翰墨站在辦公室的百葉窗前，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葉片，從僅有的縫隙裡打量著外面沉睡的世界。 光影在他的眉眼間晃動，照不出他幽深的眼眸中，暗湧著什麽樣的情緒。 七年了。 他在心裡默默地念著…… 七年了……言芷雲，你在那一個“世界”裡，還好嗎? 七年前飛機的失聯，已經被確定為恐怖襲擊事件。 飛機的殘骸和碎片，在很短的時間內，被打撈到了。黑匣子還原了這架飛機在失事前最後的一點真相。 然而，裡面並沒有任何關於言芷雲的信息。 楚翰墨很快主動請令，親自出馬，搗毀了此次襲擊的幕後組織。 但就算親手割下敵人的頭顱，卻也平複不了他內心湧動的暗流。 因為，人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楚翰墨用了整整七年時間去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強迫自己認清現實――言芷雲已經不在了。 那個驕傲地昂著小腦袋，告訴他“你不會後悔”的女孩子，已經永遠消失在了萬裡晴空。 然而每當夜幕降臨，每當整個世界陷入沉寂，她的笑容和她的聲音，還是會闖入他設了防的大腦。 他會不由自主地記起她依偎在他胸膛裡的感覺。 會記起手指滑過她肌膚的時候，那種如同凝脂般的觸感。 她剛剛成年的身子是最美妙的甜酒，隻飲過一次，便會上癮，終生難忘。 他渴望她會再一次如同當年那般，懵懵懂懂地衝撞到他的世界裡，抓著他的手臂，顰著小巧的眉，對他說，求求你，救救我。 如果再有一次那樣的機會。 他不會再像當初那樣遲疑和拒絕，他會立馬緊緊地抱著她，用他的火焰將她融化。 “楚先生，您要的信息已經全部提取完畢了。您看是明天再進行詳細篩查，還是現在就……”女警員的聲音打斷了楚翰墨的思緒。 楚翰墨回過身來，眼中的波瀾已經深深隱藏了下去。 他的眸，重新覆上了一層冰冷的色:“現在。” 對於工作狀態的楚翰墨而言，休息二字是從不存在的。 女警員緊隨著他剛勁有力的步伐，殷勤地說道:“已經按照您的要求，把目標人群鎖定好了，每個孩子的檔案也都調出來了，您……” 她的話還沒說完，楚翰墨已經遠遠將她拋在了後面。 他自始至終沒有看過她一眼。 女警員站住了腳，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又再度跟了上去。 楚翰墨是這一個傳說。 傳說代表著幻想的美好，也代表著真相的殘酷。 不近女色已經算是褒義的評價。 短短一天的接觸下來，女警員認為楚翰墨豈止是不近女色，他簡直就是目中無人。 會議廳的大屏幕上，所有目標嫌疑人的檔案已經排列整齊。 楚翰墨坐下，負責解說的警員便帶上麥克風。 “取中間值，從六歲開始，然後是七歲。”楚翰墨命令道。 大屏幕上立即出現了一個孩子的近照。 “傑裡米，男，六歲，家住第11區，就讀小學一年級，特長是跑步和攀爬，父母是攀岩愛好者……” “路易，男，六歲，家住第10區，單親母親撫養，父親是慣犯扒手……” …… 楚翰墨面無表情地看著屏幕，等到警員開始解說到七歲的孩子時，他看似散漫地抬了一下手:“等等，為什麽沒有女孩子的信息?” 警員急忙解釋:“按照普通女孩的正常發育，六歲是不大可能有那樣的體力，穿過通風口……” “把六歲女孩篩查一遍。”楚翰墨已經冷冷地打斷了警員。 會議廳裡有過短暫的靜默。 然而一旁的操作人員還是已經依言行事。 楚翰墨的話就是聖旨，假如違逆，僅僅是被他的眼神一掃，就已經夠把你凍成冰塊。 唰的一聲，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天使般可愛的小女孩…… 楚翰墨原本冷漠地瞳孔，忽地一縮，他瞬間坐直了身子:“這是……” “對不起，”操作人員已經關掉了照片，他慌忙地道歉，“我把被淘汰的孩子放上來了，我馬上改……” “等等！”楚翰墨已經站了起來，“剛才的女孩，我要她的信息！” 所有人都帶著不可思議地表情看著楚翰墨。 從昨天在機場接到他為止。這位國際特種部隊出身的天才都始終冷著那張面癱似地臉，從未流露過冰冷以外的神色。 可是現在看他的臉，卻隱隱燃燒著某種忽明忽暗的焰火，他的雙眼，盡管還竭力保持鎮定，卻已經出賣了他劇烈波動的內心。 楚翰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他重新用平穩的聲音說道:“剛才的女孩， 再放一下。” 操作人員點了返回。 天使般可愛的小女孩又出現在了屏幕上。 楚翰墨看著她那雙如小鹿般純淨幽黑的眸子，隻覺得心頭像被什麽重擊了一下。 七年了…… 七年裡，就是這樣一雙相似的眼眸，讓他魂牽夢縈了多少個夜晚。 警員解說著:“言太多，女，六歲，亞裔，就讀第13區小學一年級。” 他搖搖頭:“普通學科還好，但體育不及格，身體素質極差，短跑也曾發生過暈倒的情況。” 這樣的女孩，根本沒可能乾下盜畫的事情。 警員的畫外音，楚翰墨並沒有聽到，他隻是喃喃著:“言……她姓言……” 所有人都看著魔怔了一般的楚隊長，再看看屏幕上女孩的照片。 不會吧，這麽一個美得讓人想哭的女寶寶，會和盧浮宮失竊事件劃上等號? 楚翰墨的眼神幾近失控，他問警員:“她的母親……是誰?” 操作人員急忙調著檔案，隔了半晌，才回答道:“兄妹倆都沒有父母，是孤兒，被一對名叫本傑明的夫妻收養。” “兄妹倆?”楚翰墨有些愕然。 “是的，是雙胞胎，姐姐叫言太多，弟弟叫……”操作人員已經把另一個小男孩的照片放了出來，“言太少。”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頓住了，和其他人一起，齊刷刷轉過身來，直直地看著楚翰墨，全然震驚…… 屏幕上的小男孩，那精致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簡直就是稚嫩版的楚翰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