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為什麽一定要拿第一名
  什麽娃娃親？樓佳樂一眼刀甩向她爸。
  樓澤看天看地，最後朝她露出心虛的笑容。
  “這也就是小時候隨便說說，長大了還得看孩子自己意思。”樓澤想把眼前這個碎嘴女人帶走。
  結果那人反身一屁股坐了下來，沒注意到樓佳樂幽怨的眼神，嚷嚷得特興奮：“怎麽隨便說說，這倆孩子差不多大，你們還是同學，我看就很好，上哪兒還能找到這麽般配的身世。”
  不知道她是故意話裡有話還是純粹情商低，姚初喬在聽到後扯了扯嘴角。
  韓卓的年紀和樓佳樂差不多，隻比她小了幾個月，他爸媽也是在讀大學中有了他。
  不過有一點不一樣，韓卓他爸媽離婚了，印象中樓佳樂很少看到韓卓的媽媽跟他一起出現過。
  更確切的說，她連韓卓都沒見到過幾次，隨著越長大，能見到他的次數都更少。從上初中後，他家庭聚會基本都不肯來了。
  在樓佳樂僅有幾次的印象中，韓卓性格孤傲，不太喜歡跟別人交流，甚至有一點點陰鬱。
  樓佳樂和韓卓上得同一所幼兒園，到小學的時候他們一起參加過奧數競賽，還一起上過補課班。
  韓卓他爸經常忙生意上的事，也沒見到她媽媽，樓澤乾脆自告奮勇說把兩個孩子一起接走。
  面對奧數卷上的難題，樓佳樂痛苦得胡亂填完後，拿著書包蹦在考場門口等他。
  從考場門口到外面的途中，一路上都是樓佳樂在嘰嘰喳喳抱怨題目難。
  “你所有的題都會做嗎？奧數真的好難，後面幾道大題我直接空白了！”
  韓卓一直沉默看著自己的鞋帶，聽到這句話後腳步停頓，半天才悶悶說了一句：“我最後一題不會做……”
  “其他呢？”見韓卓終於肯說話，樓佳樂興衝衝接著這個話題。
  “其他都會。”
  “那不是很厲害！”樓佳樂背後身，一蹦一蹦得走。
  韓卓盯著她甩來甩去撲騰的麻花辮，不知道她為什麽看起來很開心。樓佳樂好像永遠都沒有煩心事，即使他剛剛瞥了一眼她的卷子大概率沒法及格。
  “不是，”韓卓搖了搖頭，“最後一題做不出，分數沒有優勢，就不能拿到第一名。”
  “為什麽一定要拿到第一名？”樓佳樂歪過頭問。
  韓卓突然覺得她天真的眼神有些刺眼，再次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書包帶。
  “我爸要求的，他要求我每次考試都必須做到最好，這樣才能被同學看得起。”
  說完提著書包匆匆往外走，沒再理會樓佳樂在身後叫他。
  樓佳樂還坐在角落裡回憶小時候的事，剛剛那個嘴碎的阿姨，已經換了個話題嚷嚷。
  “高考成績出了吧？不用想你家公子肯定考得特別好！是不是上複旦肯定沒問題了？他這麽優秀肯定是！”
  樓佳樂被這老套的稱呼冷出一身雞皮疙瘩，她抖了抖肩膀看向韓盛鳴。
  “還好，還好……”韓盛鳴笑得有些勉強，擺了擺手說道，“考得還行，這孩子成績我一直都放心。”
  樓佳樂注意到她韓叔叔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飄忽，手指焦慮得扶了扶眼睛。
  直到韓盛鳴跟著服務員出去點菜，樓佳樂才聽到一些閑言碎語，說是韓卓這小子離家出走了，又說他和他爸高考結束後那段時間關系變得很差，每天都在吵架。
  “這小子從小成績好是好，就是不懂得感恩，這脾氣真得改改。也不看看他爸這些年為了讓他永保第一付出了多少，光補習班的錢都跟流水一樣花出去……”
  這幾個穿著印花上衣的阿姨，站在大人的角度狠狠審判了韓卓十分鍾。
  雖然自己跟他也不算熟，但是樓佳樂這話聽著不舒服。
  可能因為是同齡人，樓佳樂能理解每次在學校保持第一，這個看起來容易實現的目標，每天面對的壓力有多大。
  手一揮，桌上的飲料杯應聲倒地。
  突如其來的“哐當——”一聲，把這些瑣碎聲音順便砸碎。
  樓佳樂這個舉動被她媽看在眼裡。
  沒想到這個舉動倒是把火力轉移了過來。
  “哎呦，這是不是樓澤家的小女兒！”
  樓佳樂笑嘻嘻跟她打招呼：“阿姨好。”
  笑意還掛在嘴角，就聽到下一句話：“樂樂這次高考分數出了吧？考得怎麽樣啊？”
  樓佳樂勉強讓自己的殘余笑容看起來沒那麽僵硬，搓了搓手說：“就這些吧，一般。”
  對面卻突然激動，“那可不能一般，這可是高考！高考考砸了人生可怎麽辦，怎麽能跟你平時那些考試一樣呢？”
  中年婦女臉上的橫肉，隨著她揮舞手臂的動作而甩動。
  一對比樓佳樂覺得她媽簡直保養得跟天仙一樣。
  “趙阿姨……”樓佳樂忍著性子剛開口。
  突然聽到身旁又是一聲杯子砸地面的聲音，這次是故意的。
  姚初喬把原本捏在手裡的飲料杯往地上砸，中斷了趙阿姨的聒噪聲音。
  “高考成績也不是鑒定一個人人生的全部，我說老趙，你前幾天不是明明問過一遍我女兒的成績了嗎？已經知道的事怎麽當著所有人面又明知故問一遍？”姚初喬看向趙阿姨說。
  她走過去掌心捏了捏樓佳樂的肩膀，樓佳樂聞到她媽身上的味道，突然感到鼻尖有點酸澀，
  趙阿姨心裡的小九九被揭穿，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話，腳一剁氣得走了。
  “哎，你去哪兒啊？”韓盛鳴點菜回來，見趙阿姨氣鼓鼓離開的身影，隨口問了一句。
  正巧這時候剛跑出去偷抽煙的樓澤也回來了，兩個人一起進了門。
  樓澤身上還帶著股揮之不去的煙草味，還沒走到自己位置上，樓佳樂一聞到這味道就上前把她爸的打火機給收了。
  樓澤脾氣好，笑呵呵得揉了揉後腦杓，在樓佳樂的眼神監督中，把剩下的半盒玉溪上繳。
  桌上有人拍著桌子，指著手機嗷嗷了兩聲：“哎！樓澤！這是不是你們部門之前那個小於，跟你今天進去後面調遣到外地的那個。行啊，這小子，去年成了百大優秀員工，這都能上電視台采訪了！”
  樓佳樂手裡捏著香煙盒，發現她永遠笑起來陽光燦爛的爸爸，此刻嘴角有些僵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