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老套路 “吾身安康,月入數貫,待幾月後,回家成親,勿憂……” 張道堾提著筆,埋首於桌案,奮筆疾書。 在他的面前,一個個的兵卒,排著隊,不斷地口述,然後被其書寫。 “承惠,十八個銅子!” 張道堾笑道。 “張道長,你太心黑了,竟然一個字一個大子。” 兵卒滿臉不爽道。 “你這話說的,筆墨不要錢?紙不要錢?一個字,一個大子,已經很便宜了。” 張道堾一臉得意道:“我還是便宜你們了,拿著,後面的繼續。” 突然,隊伍一頓,良久,才響起。 “借機斂財,此乃何罪?” “你這不是書信啊?” 張道堾一抬頭,瞬間魂都快嚇沒了。 “將,將,將軍——” 他哆嗦著站起,然後諂媚地笑道:“您怎麽來了?快快坐下,別累著了。” “我倒是麻煩你了,為大家寫信,竟然還收錢。” 朱誼汐居高臨下,感歎:“看來,我的那俸祿,是白發了吧,那就收回吧!” “這怎麽可以。” 張道堾急了,忙道:“是我酒喝多了,蒙了心,將軍,莫要罪怪我啊。” 朝著其神色不變,張道堾狠心下來,湊過臉道:“要不您打我幾下?千萬別扣我的錢啊!” “打屁股也成——” 不見反應,則又撅起屁股,搖晃著。 “啪——” 朱誼汐直接一腳,讓他向前一撲,差點摔個狗吃屎。 “算了。” 朱誼汐搖搖頭,失笑道:“你這個老道士,都鑽到錢眼裡去了。” “我這不是為了建道觀嘛!為了我派未來,些許的羞恥,又算的什麽?” 張道堾理直氣壯道,一副舍己為人,毫不憐惜自己的模樣。 “呸,你就是貪財。” 朱誼汐毫不猶豫的戳穿了其面紗,然後笑道:“最近就別寫信了,去新兵營,教那群大字不識一籃的粗漢子識字。” “您饒了我吧!” 聽到這個任務,張道堾臉色驟變:“那群糙漢,屁都不懂,老道我累吐血了,也教不會,將軍,可憐可憐我吧!” 說著,就拱手賣可憐起來。 看著一胡子拉碴的老頭,撅嘴睜眼賣萌,朱誼汐直犯惡心。 “行了行了。”朱誼汐忙擺手,隨口道:“這樣吧,你去往漢中各寺廟、道觀,化緣去吧。” “啊?”張道堾確實懵了,他滿臉不解道:“化緣?那不是和尚向俗人要錢的事嗎?哪有向和尚要錢的?” “你這話說的。” 朱誼汐瞪著其滴溜溜的小眼睛,忙批評道: “這天下的興亡,豈能漏掉出家人?沒有百姓的供奉,寺廟道觀怎能起來?” “再者說,出家人不是一直慈悲為懷嗎?” “如果闖賊入侵漢中,豈不就是生靈塗炭?他們貢獻出金銀,我軍招兵買馬,兵力充沛,自然就能抵禦外敵,保得一方平安。” 一番話下來,雖然說是歪理,但恰好能圓回來。 張道堾感覺有些道理,但他頭疼道:“將軍,出家人都身無外物,錢財甚少啊,再者說,我是道士,去找和尚,怕是不便吧!”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委屈道長了。” 朱誼汐聞言,搖頭感歎道:“那就扣您半年的俸祿吧!” “等等。”張道堾忙抬頭,一臉認真道:“將軍,出家人視錢財如糞土,我想大家都願意為漢中出一份力。” “那就好。”朱誼汐寬慰地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一心為公,日後,我會上表朝廷,給你個真人封號。” “呵,多謝將軍。”張道堾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噔噔噔——”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抬目一瞧,只見孫林這小子,氣喘籲籲地跑來:“姐夫……” “嗯?”一旁的親衛孫萱忙瞪眼。 “在軍中,別跟我攀親戚。” 朱誼汐忙擺手,見其焦急的模樣,不由道:“怎麽回事?” “將軍,新兵營那裡,出現了逃兵,朱依想嚴正軍法,想要砍頭示眾,陳總兵建議從輕處罰。” 孫林喘了口氣,這才一股腦地說道:“知曉您在火器營,就讓我來找你了。” “明白了。” 朱誼汐點點頭,這好像是軍法司第一次執行,樹立權威的機會。 但他也深知,陳永福一向識時務,不可能毫無理由的阻攔。 其中,必然有深層次的原因。 “走,去看看。” 說著,朱誼汐騎上馬,帶著眾人而去。 火器營與相隔數裡,不到一刻鍾,眾人就來到了新兵營。 “將軍!”“宗主——” 聽到朱依的話,陳永福眉頭一跳,臉色凝重了幾分。 “怎麽回事?” 進入營中,幾個兵卒跪在校場,抽泣不停,眼眶通紅。 一旁,朱依眼睛瞪得像鈴鐺,臉龐充血,顯然很生氣。 陳永福則沉著臉站著,不發一言。 “回宗主——” “讓這幾個人親自說。” 朱誼汐打斷了朱依的話,反而低下頭,問起下跪的三人:“你們所犯何事?” “逃兵。” 三人顫抖了好一個會兒,其中一個大塊的頭才道。 “為何當逃兵?” 朱誼汐也沒生氣,仍舊平靜地問道。 一旁眾人疑惑不解,這有啥可問的,直接斬了就是,執行軍法。 “家中,家中百戶要修城堡,要我等回家,不然就不讓我家租田,還要扒拉我家的房子,趕出百戶所。” 男人虎背熊腰,但此時卻仿若個娘們,忍不住地哭嚎道:“我家娃才半歲,這冬天沒屋子住,不得凍死。” “明年再沒田種,一家人都得餓死。” 此話一出,眾人面露不忍。 即使是已經面對千萬人的死亡,但這活生生的逼死一家人的行徑,讓人越發的憤怒。 朱誼汐收斂怒氣,繼續問道:“你家在哪?” “寧羌衛,黎坪百戶所……” 男人抬起頭,滿臉悲戚道: “將軍,我真的要回去,我要是回去晚了,一家人都會被趕出來,一家人都得餓死,我求求你了……” “我知道了。” 朱誼汐面色嚴肅道。 “不過,軍法就是軍法。” 說著,朱誼汐扭頭問道:“若是從輕處置,該當如何?” “執八十軍棍。”朱依沉聲道。 普通人挨上四五十,已經就半條命沒了,八十必死無疑,顯然,這從輕處置,主要是看天意。 “執行吧!” 朱誼汐點點頭。 瞧著眾人不忍的目光,他心想,天賜良機,這不正是個收攬軍心的好機會嗎? 於是,他目光炯炯,虎視一圈,對朱依沉聲道: “他們扛不過八十棍的,作為將主,就由我來分擔他們四十棍吧。” 說著,就趴在椅子上,脫掉了褲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