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屏幕裡正開始播放楊子強的審訊視頻。 “簡宛芳女士已經如實交代在九月三十日晚上八點到次日凌晨三點與你、池清先生、死者李浩文四人在她家裡打麻將的全部經過,她說是你輸不起然後拿麻將丟死者,導致他摔在地上,腦袋扎入了幾顆釘子,是否確有其事?”負責審訊的警員問道。 楊子強戴著手銬的雙手握拳,開始激動地捶打桌子,朝審訊的警員吼道:“我要請律師!你這人民公仆少在我面前裝大人物,你沒資格審問我!” “請你冷靜點楊先生,你現在的身份是本起命案的重大嫌疑人,已經失去聘請律師旁聽的資格了,無論你喜歡與否,都必須如實回答我所問的每一個問題。”警員態度從容。 楊子強激動地站起身衝警員吼道:“必須尼瑪,滾!滾!”高大的身形如同狗熊,面目猙獰地瞪視著警員。警員嚇了一跳,他不由自主地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就在氣氛凝重的關頭,藍敬國開門進入審訊室,他對警員冷聲命令道:“出去。” 警員低下頭灰溜溜地離開審訊室。 藍敬國看向一臉憤怒的楊子強淡淡地說了句:“楊先生請坐。”低沉的聲音氣場十足,楊子強惡狠狠地盯著逐漸靠近並坐到自己對面的藍敬國,慢慢重新坐下。 接下來的審訊交由藍敬國負責。 “楊先生,我倆都是勞動人民,老實上下班為生活操勞,而我也不是覺得我自己高人一等才來這兒對你進行審訊,只是想完成我的本職工作而已。所以希望你能盡力配合我們,沒必要互相為難,這樣對誰都沒好處。”藍敬國先安撫楊子強的情緒,待會兒好進入主題。 “咱們可不一樣,我才不是什麽狗屁勞動人民,公司裡的人都怕我,領導也得讓我三分面子,你成嗎?”楊子強聽了藍敬國這番低眉順眼的話立馬又開始得意起來,顯現出囂張的氣焰。不過這招對他的確很管用,他得意洋洋地笑了會兒,用大人不記小人過的腔調說道:“我覺得你挺順眼的,比剛才那二貨好多了,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十月一日當晚你是否用麻將攻擊過死者並導致他摔倒傷到頭?”藍敬國問道。 “沒錯,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以為自己入了池清的眼就敢騎到我頭上撒野,還敢贏我這麽多錢,簡直是反了天了。”楊子強對此供認不諱。 “當時死者受傷並不重,你們為什麽不直接送他去醫院而是送了他回家?”藍敬國問道。 “那是池清的意思,他當時說什麽來著。”楊子強面露迷茫,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開口補充他的回答:“對了,他當時說這麽晚了不知道醫院有沒有開門,於是反問我要不要先把他送回家。” “那你是怎麽回答他的?”藍敬國問道。 “我說我沒試過這麽晚去看醫生,哪知道現在醫院開沒開門營業。後來池清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把那小子送回家,他給我解釋說怕這小子醒來讓醫護人員找警察抓我,保險起見就先送回家由他來給那小子簡單包扎一下,等那小子醒來他再幫我說些好話,勸服了以後再送去醫院。我想想這話有道理,就答應了,和池清合力把那小子弄出小區,坐池清的車去了仲西西寧路。”楊子強交代道。 “到了死者的家以後又發生了什麽?”藍敬國問道。 不想楊子強卻是無奈地攤了攤手說道:“我壓根就沒進去。” 藍敬國沉默了片刻追問道:“這又是為什麽呢?請你如實講述當時的情形。” “我和池清一塊扶著那小子去到他家門外,然後池清在那小子身上找出家門鑰匙,正準備開門進去的時候池清卻對我說讓我別進去了,剩下的是讓他自己處理就行。我當然不肯啊,我可是個講義氣的人,怎麽會讓兄弟獨自替我擦屁股呢,我追問他為什麽,他說怕這小子一醒來看見我會激動,再鬧出什麽事來不好收場,而那小子信任他,讓他一人在場勸導效果會好很多,我想想又覺得挺有道理的,於是我離開去找公交站坐車回家了。”楊子強說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池清把死者捅死了?”藍敬國問道。 “我哪有這麽說!”楊子強激動地反駁。 “你坐公交離開了,案發現場不就只剩池清和死者兩個人了麽,你的話無形中指認了池清就是凶手。”藍敬國說道。 “我這.”楊子強一時語塞,等大腦組織好語言後繼續說道:“雖然事實就是我說的這樣,但池清肯定不是凶手啊,他們倆關系這麽好,池清沒理由殺他啊。後來池清跟我們說那小子醒了,他倆聊了一會兒,成功勸服了那小子不找我麻煩以後池清就離開那小子的家回去休息了。再說了,現場窗戶不是被打爛了嗎?那附近治安這麽差,殺人的肯定就是些闖空門的小賊,看見家裡有人所以起了歹心把人給殺掉了。” “好了,我們要問的問題就這麽多,真相是怎麽樣我們會負責調查出來,楊先生無需花費腦筋去揣度。不過你目前的嫌疑很大,我們需要把你拘留一段時間,等我們調查完你當天坐過的公交車視頻監控,若能找到你確實不在場的證據才能將你釋放。”藍敬國邊收拾一下桌面的資料邊說道。 “行吧,要快啊,我可不想在這裡多待。”楊子強皺著眉一臉的不情願。 視頻到這兒就結束了,坐在電腦前的人把下一段視頻點開,那是池清的審訊錄像。 池清倒不像楊子強那般要好言好語地哄著才肯開口,他話語清晰,舉止從容,表現得非常淡定。前面的對話內容與楊子強所述大致相同,沒有漏洞可循。待詢問到他把死者送到家後發生了什麽這個問題時,錄像播放到這兒才讓坐在屏幕前的人提起了興趣。 “我把門打開後將浩文扶進家裡。當時他的頭雖然不再流血了,但是我考慮到保持床單清潔的問題,所以沒把他扶到床上躺下,而是讓他坐在電腦桌前面的椅子上。過了會兒我感覺有點困乏,於是躺在浩文的床上稍稍休息,我知道這樣做很沒規矩,但我實在是太困了。就在我躺下來沒多久我聽見浩文發出吸氣的聲音,我知道他醒了,連忙下床去查看他的情況。見到他並沒什麽大礙也就放心了,開始勸導他,我說子強不是故意要害他受傷的,請求他不要追究他的責任,醫藥費之類的子強會賠償給他,讓他盡管放心。而浩文也說事情可以就這麽算了,畢竟以後還是要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的,就免得撕破臉把局面鬧僵。聽了他這話我就更放心了,這麽懂事的人不枉我一番苦心栽培。”說到這兒,池清頓住了,他掩面抽泣起來,似乎李浩文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 負責審問的警員是名女性,她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包紙巾遞給池清,他接過後從裡面拿了一張,還回去的時候很有禮貌地道了聲謝,緩了緩開始繼續講述:“接著我又問他要不要我現在陪他去醫院治傷,醫藥費先由我來墊著,他搖了搖頭說不用,想自己一個人待著想點事情,於是我便識趣地離開他家,走的時候應該快到凌晨四點。後來我去了旅館和一小姐開房緩解壓力,我想這事兒在我上次來的時候已經交代過,所以這麽羞恥的事兒我就不再多說一遍了。” 進度條接近尾端,屏幕前的人按下了停止播放的按鈕。 “我查證過楊子強十月一日當晚在南北街道附近公交站所搭乘的夜班公交車,車上的視頻監控顯示他上車的時間為3:39,所以他有不在場證明。”坐在秦瑾君對面的藍敬國聽到視頻的聲音戛然而止便立馬開口說道。 “簡宛芳有值夜保安這個人證證明她當晚並未外出,所以她也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明。便民住宿員工提供的十月一日的入住記錄裡也能給池清提供有效的不在場證明,所以說三名嫌疑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在一旁沙發上坐著的藍喚雨補充道。 “難道你不覺得池清的不在場證明很有問題嗎?”秦瑾君說道。這話引來了兩人的興趣,紛紛把目光投向她。 秦瑾君把手機裡的照片調出來給兩人看,那是走訪便民住宿當天拍下來的入住記錄,她繼續說道:“這上面的記錄除了池清以外的其他人資料都是亂填的,這點並不能說明什麽,但卻讓我懷疑池清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此外,池清的入住時間為4:03,這時間點離死者的死亡時間很相近,因為秋天的天氣比較陰涼,所以死亡時間的誤差會比較大,也因此法醫才會把死亡時間定為凌晨四點到凌晨四點半之間,若是死者在四點十五分後才死的,那麽可以說明池清是有足夠的時間先到旅館偽造出不在場證明,然後從旅館折返死者家把他殺死,換句話說他的不在場證明是無效的。” “你這個推論不無道理,旅館離死者家的距離很近,開車折返的話只要花費七八分鍾就行了,但這始終還只是推論,你必須得有證據,能證明池清入住以後曾離開過旅館的人證以及能證明他殺人的物證。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殺人的動機。”藍敬國說道。 “先把人證問題解決了,把和池清做過肉體交易的小姐叫過來警局問話就成。”秦瑾君從錢包裡拿出池清在上次審訊交給她的那個叫做紅色黑桃Q小姐的名片,上面有她的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