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徒利夫人
  嶽明珠一路狂奔。
  在跑過三條街區後，進入一間半塌的小屋，這才停了下來。
  她長籲口氣，然後憤怒的連續踢腳：“該死！該死！該死！該死的土著，沒用的張誠！都是混蛋，廢物！”
  她就象個瘋婆子，憤怒的喝罵著，發泄自己心中的怨恨。
  她發泄了好一會兒，忽然靜了下來。
  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片刻，她轉身。
  一張好看的小圓臉上，透出緊張。
  眼前站著兩個人。
  安迪杜弗蘭。
  伍德羅布萊克。
  他們就那樣站在那裡，目光平靜的看她。
  嶽明珠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突然她掉轉頭向外一躍，撞破玻璃衝到街道。
  但下一刻，她又以比出去更快的速度倒飛回來，一張臉已整個變形。
  牆壁崩塌，君臨已大踏步進入，後面跟著葉清弦和羅伯特。
  “你出賣我？”嶽明珠尖叫。
  看到這一幕，她哪裡還不明白怎麽回事。
  安迪和伍德羅根本就沒有離開，他們只是唱了一出雙簧。
  “彼此彼此，互相算計而已。”君臨回答。
  他看向安迪：“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安迪搖頭：“我不喜歡殺人，我也沒殺過人。”
  君臨點點頭：“那就還是我來吧。”
  伍德羅布萊克道：“我們找她，是想問她一件事。”
  “瑞德是他們殺的。”君臨道。
  “不是這事。”安迪搖頭。
  君臨一怔：“不是？”
  安迪回答：“我們不是為了復仇而來。瑞德死了，但這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解脫。”
  君臨愕然：“解脫？”
  安迪回答：“我們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死亡對我們來說也算是一種回歸。其實你們也一樣，你們也是不該存在這個世界的，我同情你們。”
  同情……
  這是君臨第一次聽到幻想生物對自己說同情。
  真有趣。
  果然每個幻想生物都有自己的想法，羅柏史塔克是絕望，張良是嗜殺，布裡斯頓是憎恨，魔女隻想活下去，安迪則反過來同情候選者。
  這真是太特麽諷刺了。
  君臨道：“但你至少還活著，你沒有選擇死亡。”
  安迪回答：“既然存在了，就總要做點什麽。瑞德在為了他的理想而奮鬥，直至死亡，我也是。你呢？”
  君臨一時茫然。
  我的理想？
  成為終選者？
  不，那是尼古拉的追求，不是自己的。
  強大只是實現理想的手段，不是人生的追求。
  突然之間，君臨發現自己好茫然。
  原來自己雖然一直在努力，卻從沒想過自己在追求什麽。
  他發了一會兒呆，才搖頭道：“我還沒想好。”
  安迪笑笑：“你需要有所追求，這樣才能繼續下去。否則巨大的壓力遲早把你壓垮，甚至快過你身體的問題。”
  他竟然看出來了？
  君臨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你們想問什麽？”
  安迪對嶽明珠道：“你見過白圖？”
  嶽明珠驕傲揚首：“是。”
  安迪問：“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對父子？”
  父子？
  君臨和葉清弦互相看看。
  嶽明珠冷哼：“我為什麽要回答你們？”
  安迪沒有說話，只是看君臨。
  君臨好奇：“那對父子很重要？”
  “不知道。”伍德羅布萊克回答。
  “什麽意思？”眾人不解。
  “我們在尋找使者。”安迪杜弗蘭說：“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使者，我們已經接觸過很多人，但沒有一個是，現在未接觸到的已經只有那對父子和一個獨行者。”
  “然後呢？”
  伍德羅布萊克道：“只有找到使者，我們才能離開這裡。我們有一次無意中聽到她說見過一對父子，所以想找她問問。”
  原來是這樣，很顯然嶽明珠是誤會了。
  她以為他們是為了瑞德的事而來，於是就造謠汙蔑，並想趁機暗殺君臨。
  “使者有多強？”君臨問。
  安迪依然搖頭。
  他甚至不知道誰是使者，自然不會知道有多強。
  君臨對嶽明珠道：“說。”
  嶽明珠冷哼：“讓我走，否則別想我告訴你。”
  君臨笑笑：“你我之間，還有信譽可言嗎？”
  嶽明珠一滯，君臨已繼續道：“就算你願意相信我，我也不會同意，但是答案我依然要得到。”
  他說著逼近嶽明珠：“你會告訴我答案，而作為回報，我會讓你死的沒那麽痛苦。”
  葉清弦聽出意思：“君臨，不要，那不值得！”
  嶽明珠尖叫：“你休想……”
  砰！
  君臨已又一拳砸在嶽明珠的臉上，這一拳幾乎將她整張臉都擊垮。
  然後君臨抓起嶽明珠，狠狠摜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的轟下，口中則冰冷道：“你讓我很憤怒。當一個人憤怒時，有時做事就不會那麽計較得失。而你的不幸就在於，正好我還有足夠的代價來支付我想要得到的！你會告訴我真相，而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死亡！”
  他不斷重複著最後一句話，拳如雨下。
  嶽明珠瞬間被打成豬頭，又哪裡有痛快可言了。
  可是一次次的真言重複，如暮鼓晨鍾轟鳴，嶽明珠的眼神竟然漸漸渙散。
  她的意志終於被擊至崩潰，那一刻，強烈的痛苦讓她隻想死。
  她呢聲喃喃：“我是見過他們。”
  “他們很強？”
  “我沒和他們交手。我當時沒認出他們是幻想生物，隻以為他們是土著，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後就離開了。”
  “說了什麽？”
  “他說我永遠別想靠近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必然是冠軍。”
  “什麽？”大家都有些迷糊。
  還是君臨問：“他有說自己叫什麽嗎？”
  “圭多……他說他叫圭多。”
  “圭多？”
  所有人同時驚呼。
  《美麗人生》的圭多？
  原來那對父子是他們？
  而嶽明珠張誠他們顯然是沒看過這部電影，所以沒認出對方。
  “嗷！”甚至來不及思考，君臨身體突然一陣抽搐。
  他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噴了嶽明珠滿頭滿臉，囂狂的氣勢瞬間萎縮，身體更是瑟瑟發抖。
  “君臨！”葉清弦驚呼。
  “一小時。”君臨口中冒著血回答。
  不是扣了一小時。
  而是只剩一小時。
  連續兩次絕對真理的運用，幾乎將君臨榨乾，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那枚果實明顯成長。
  葉清弦迅速用積分兌換了一瓶強化藥劑丟給君臨：“喝了它。”
  君臨一口喝盡，感覺這才好了一些。
  “原來是這樣。”安迪杜弗蘭道：“你擁有特殊的能力，但是那會消耗你的壽命。”
  君臨一齜牙：“你看起來也不錯，這都能讓你判斷出來。”
  安迪杜弗蘭微笑：“我擅長的不是殺人，而是探索。”
  “我喜歡這答案。”
  君臨說著隨手一擰，嶽明珠的脖子已被他徹底擰斷。
  系統提示，精神增長1點。
  擊殺候選者獲得的好處竟然減了。
  是因為對方實力弱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麽？
  君臨暫時不知道答案。
  ————————————
  酒店健身房。
  君臨用掉最後一枚精核碎片，然後抓著杠鈴瘋狂做運動。
  自從有了蟄伏後，他就越發肆無忌憚的折騰自己。
  安迪杜弗蘭和伍德羅布萊克坐在不遠處饒有興致的看他。
  安迪說：“你是我見過的最有鬥志的候選者。”
  “你見過多少？”一邊臥推，君臨一邊問。
  “很多，大概有上百個。”布萊克接口。
  君臨早知道尼古拉在這個位面投入了不止一批候選者，只是沒想到，光是安迪他們見到的就有這麽多。
  “難得你個不殺人的竟然能活到現在。”君臨笑道。
  “我擅長逃跑。”安迪微笑。
  “的確如此。可是嶽明珠他們卻被你們追著跑。”
  “那是伍德羅的本事，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安迪道。
  “手無縛雞之力？”君臨停了一下動作：“你是說你沒有覺醒能力？”
  安迪搖頭：“只是沒有覺醒戰鬥的能力……我擅長輔助。”
  “這樣麽……”君臨想了想，說：“但那更不容易。”
  法則能力最容易在生死之間覺醒，這反過來也就意味著，非戰鬥方面的輔助能力是很難覺醒的，畢竟絕大多數人，不會在生死之間去想我需要某種輔助。
  安迪搖頭：“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我們雖然也可以覺醒能力，但本質依然是基於幻想法則的基礎，不屬於法則能力，所以也不需要象你們那樣，必須經歷生死苦戰，最重要的是切合自身的幻想法則。”
  原來是這樣。
  幻想人物可以獲得能力，但他們獲得的能力，不是法則能力，而是幻想能力。
  他們不是聖職者，也不可能成為聖職者。
  “對了，你們知道羅柏史塔克嗎？”君臨問。
  “羅柏史塔克？”安迪和伍德羅同時一怔：“他還活著？”
  君臨微愕：“什麽意思？”
  安迪回答：“我見過他，那是三個月前的事。”
  “在哪兒？”
  “中環，後來他去了外環。”
  “你是說，那個時候羅柏史塔克是自由的？”君臨愕然。
  “自由？”安迪也詫異：“每個幻想生物都是自由的。”
  君臨搖頭：“我見到的羅柏史塔克可不是。”
  他將自己見到羅柏史塔克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安迪和伍德羅對視一眼，同時搖頭：“這不可能！”
  “為什麽？”
  “從來就沒有幻想生物被困在一個地方當副本BOSS的事，至少這個位面，沒有發生過！”安迪回答。
  是這樣麽？
  君臨點點頭，果然有些事是自己想當然了。
  想了想，君臨道：“對了，你說羅柏史塔克後來去了外環？他為什麽能去外環，去那裡做什麽？”
  “那個時候遺棄之都還沒有分區，所有人都是可以自由來去的。”伍德羅回答：“至於羅柏去那裡，聽說是去找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
  君臨心中一顫。
  凱特琳徒利夫人？
  她也在這個位面？
  君臨沉聲道：“你們見過徒利夫人嗎？”
  安迪搖頭：“沒有，我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羅柏史塔克堅信他母親在這裡，因為她留下了他們家族特有的標記。”
  伍德羅接口：“後來他就去了外環，但就在當天，遺棄之都分區了。”
  是這樣？
  羅柏史塔克去了外環，卻被關在了酒店裡當副本小BOSS，而遺棄之都也就在那天開始分區？而在他們這一批來到後，白圖卻突然對酒店發生了興趣，尋找能破解酒店結界的人……
  這一切到底有什麽關聯？
  君臨迅速想著，只是暫時卻還找不到答案。
  想了一會兒，君臨沒有再糾結這個，他說：“對了，既然你們都是文戲主角，那為什麽伍德羅就會覺醒戰鬥能力？”
  伍德羅回答：“因為安迪不願意殺人，而我願意。”
  君臨一怔：“你是說……”
  伍德羅點點頭：“幻想生物殺土著，可以激發自己，獲得提升。”
  君臨吃驚的張大嘴巴，半晌才道：“所以，候選者殺幻想生物可以獲得積分，獲得力量，而幻想生物就通過殺土著來獲得力量，然後土著則可以通過殺候選者獲得力量？”
  “是的。”伍德羅點頭。
  狗日的尼古拉，你玩了個三連閉環啊。
  伍德羅已道：“我們不想殺戮，但現實總是逼迫著我們……候選者也好，土著也好，他們本質上都一樣，貪婪而沒有止境，隻想要強大的力量，卻從來沒想過強大後的意義……我憎恨他們。”
  說到最後一句，伍德羅布萊克終於表現出安迪的不同。
  盡管是同一個模板，但人設完全不同，伍德羅明顯更加的嫉惡如仇。
  “這也是尼古拉的逼迫。”君臨歎氣道。
  安迪卻道：“不，這是人性。尼古拉只是給了他們環境，他是給你們發放了獵殺候選者的任務，但從來沒說過放過幻想生物會有什麽懲罰。他只是給出了誘餌，而你們有選擇不吞的權利……至少你就沒有那麽做。”
  這話到是沒錯。
  君臨沉默了一下：“別這麽說。我不殺你，或許更多是因為我曾經對這部電影的情感，對你這個人的喜愛。但我不保證我會放過每一個好人……只要是藝術作品，就總會有正派，也總會有你沒接觸的存在。你不了解他們，對他們沒有感情，也就沒有心理負擔……我不是因為善惡而決定是否殺人。對於候選者來說，幻想生物就是幻想生物，不屬於真正的生命。”
  “你是這麽看我們的？”安迪問。
  君臨聳肩：“曾經是。但現在我知道我錯了，也許你們曾經不存在，曾經不真實。但從你們存在的那一刻起，你們就是真實的！”
  伍德羅道：“可你不會因此改變你的原則？”
  君臨沉默了一下，點點頭：“我希望能做個好人，但那很難。在那之前，我只能盡量做個有底線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