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浴室裡隻放著寥寥可數的幾件男性清潔用品,乾淨簡潔,一如這套房子的感覺。他適時的遞來一件寬大的T和短褲,“沒有別的,你將就穿一會兒。”她接過來,忽然想到這已經是第三次在他身邊換衣服了,不覺有些好笑。 洗好澡出來,薛懷瑜還在廚房裡忙碌著,她打量起屋子來。大概兩百平米,樓上的兩房,一間看得到是書房,另一間應該是臥室。裝潢簡潔,現代風格,黑白灰三色,沒有一絲多余的顏色,如同他的著裝,顯得莊重冷清。 “這裡就你一個人住嗎?”驍瀟難掩好奇,全屋看不見一件女性用品,就連進門給她的拖鞋都是薛懷瑜自己的。 “對,這離公司近些,我都住這裡。”他一邊炒菜一邊說。看他嫻熟的翻炒,不時加入一些佐料,驍瀟大為驚歎。“平時你自己做飯?” “很少,蔬菜還是剛送來的。”他笑著說:“外面應酬多,再說,一個人做飯沒什麽心情。” “哦,那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的?” “大概高中去美國的時候吧,我母親早出晚歸的,我得照顧她。”他說。驍瀟知道他母親在他幼年去了美國的事,不再多問。內心不禁感歎,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啊。 飯菜很快端了上來,三菜一湯,色澤鮮亮誘人。驍瀟之前什麽也沒做,趕忙擺碗筷獻殷勤,邊擺邊說:“我什麽也不會,就只剩吃了,真是慚愧。” “沒事,以後我做給你吃就行。”薛懷瑜愉快的接道,剛說完發現似乎有點不對,忙住了口。 驍瀟沒注意到,繼續高興的說:“好,待會兒我洗碗。雖然我最討厭洗碗了,傷手!”說完抬起小手看了看。“不用,有洗碗機。”他看了看那雙細嫩的不盈一握的纖纖玉手,安慰道。 飯菜很可口,兩人邊吃邊聊。驍瀟不改好奇寶寶本色,邊啃雞塊邊問:“你太太呢?你們不住一塊兒嗎?”他頓了頓,幽幽說道:“我們從不住在一塊兒。” 驍瀟大為驚訝,差點把到嘴的雞肉掉下來,連問為什麽,是不是分居了。他想了想,看看眼前的女孩,決定還是告訴她。“我和她,是形婚。” “什麽是形婚?”她不懂。 “就是,我們只有契約關系。”他隻好解釋。“我們婚前就說好的,只是雙方父母不知道。” 這下驍瀟明白了,就是無XING婚姻嘛!哎呀,過去只是聽說,這下遇見活的了!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轉瞬一想,這薛懷瑜真可憐,答應這種不平等條約,還要幫忙瞞著父母,心下很是同情。不過轉念再一想,咦,難不成他有問題,所以那什麽?嘿嘿…… 看見驍瀟變化莫測的表情,最後還一副“我懂了你不用解釋了我理解”的神情看著他,他很是好笑。“我沒有!”他隻好開口解釋。 “你確定?”驍瀟繼續詭異的笑。 “想什麽呢,我有過女朋友!”他無奈。 “哇,什麽樣的?說個詳細點的版本!”驍瀟果然是個問題寶寶,做設計真是屈才了,該轉行去做娛記。 “十六歲的時候,我母親終於回國來看我。我那時候有些自閉,讓她很是自責,所以提出帶我去美國換個環境。”他開始續續道來。 “我父親正是事業起步的階段,反正也無暇顧及我,便讓我去歷練歷練。到了那裡,我語言不通,媽媽離婚了,整天為生計奔波,也沒空管我,我沒什麽朋友,更加沉默了。後來我拚命學語言,讀書,勉強考上大學,大學裡,我還是不愛說話,沒什麽朋友。” “學校有一位叫Laura的台灣女孩,和我一樣沉默寡言。我常常在餐廳遇見她,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很孤單。” “後來就像所有關於初戀的劇本一樣,我們認識,小心翼翼的約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她很自卑,因為她的家庭和我類似,也是很小父母離婚,被忽略了。我們相互安慰,像親人一樣依賴對方,總之,不那麽像愛情,倒像是慰籍。只是我當時不懂,以為最好的愛情就是這樣,所以,全心全意的投入,相信會到永遠。” “後來,她越來越開放,越來越,嗯,明亮。”他用了這樣一個字眼,神情悠遠。“我跟不上她,也不能接受她的一些行為。大概那時候還很幼稚,以為相愛就應該把對方變成自己希望的樣子,所以我們總是吵架,然後是長時間的冷戰。然後和好,再吵架,周而複始。任何感情都經不起這樣的消磨,終於,她有了其他人。” “她來跟我談分手,我不同意,我們開始爭執。這時候她男朋友,是的,她帶他來見我。站了起來,用紅酒瓶砸在我頭上。” “我住院期間,她沒有來看我,我無比的消沉,直到出院,知道她和那個男人同居了。於是我學著抽煙,還學會抽大.麻。總之,那段日子我把所有的叛逆和抑鬱都用完了。我母親很擔心,拜托我現在的妻子來安慰我,她當時也在美國求學,和我母親在一個教會。她給了我很多幫助,雖然我們都知道那無關愛情,知道我們其實彼此,嗯,甚至厭煩。後來我們回國了,我父親知道她父親的身份以後,極力促成我們。她需要一個婚姻,而我對愛情也是萬念俱灰,既然雙方父母樂見其成,我們就結婚了。”他垂下頭看著她,“很乏味,一點也不浪漫。我就是這麽無趣的人,是吧?” 驍瀟認真的點點頭,一想不對,別人這麽問你的時候,其實是希望你給一點鼓勵的。於是又搖頭,鼓勵的說道:“挺有意思,聽起來很有意思,只是還不夠詳細,下回再說具體點。”再一想什麽是有意思,什麽是下回?暈,自己今天這嘴是怎麽了,人家的傷疤還要拿來給你取樂不成?於是訕訕的笑到:“這年頭誰心上還沒兩道血淋淋的疤呢,要真沒有還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為了證明自己很能理解對方,她大刺刺說道:“你看我吧,從來不小兒女情長,誰跟我分手,我就算心裡扎了刺一樣疼,還是馬上拜拜了您,轉身立刻把自己過得更好,眼饞死他。”停了停說道:“所以你做得是對的。而且將來遇見真愛了,你要果斷去追求,氣死那個不長眼的,這世上誰也不能耽誤誰一輩子!” 豪言壯語講完,她大手一揮,吃飯!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驍瀟的電話響了。接起來,是魏軒打來的,問她淋了雨沒有,有沒有感冒。“還好,你呢?”她問。 “我也還好,男人淋點雨不算什麽。吃過了嗎?”他問,她回答吃過了。“跟莫莉嗎?你們不要亂吃東西,外賣少吃一點,要好好吃飯。”他關切的說。 “我今天是好好吃飯的。” “哦,跟誰呢?”他知道她們不會做飯。 她想了想,回答說:“房東!”這邊薛懷瑜挑起眉毛,什麽?自己原來只是個房東? “房東?男的嗎?”魏軒很驚訝。 “是呀,吃個飯而已。不聊了,晚安!”驍瀟有點說不下去了。 魏軒有些擔心:“晚安,吃完趕緊回家。記得喝點薑茶,你那裡有嗎?” “額,沒有。”她老實回答。 就知道,於是他說“我送點來給你吧,趁現在還不晚。” “不用不用,我想早點休息!再見!”驍瀟嚇了一跳,別說她還沒回家,就算回去也不能再接受他無微不至的關心了,自從上次以來,魏軒對她更加關照了,她實在受之有愧。 這裡薛懷瑜心裡悶悶的,又是她的追求者吧,這麽晚了,噓寒問暖的。他大約知道自己為什麽不高興,可自己又有什麽權力不高興呢? 待她掛了電話,薛懷瑜悶聲說道:“以後沒事就來我這裡吃飯。” “唔?為什麽?”驍瀟沒頭沒腦的。 “因為我是房東,你付了房租,所以這是福利之一。”他大言不慚,一派閑適的樣子,實在找不到借口,隨便胡扯也能這麽淡定。 “有嗎?”驍瀟滿臉你是不是騙我呢的表情看著他。雖然沒有租過房,但是房東能不上租客家裡蹭飯吃就算不錯了怎麽可能還管飯。 “有啊,因為我喜歡做飯,做多了吃不完很浪費。”他繼續胡謅。薛大少爺各種宴席山珍海味一口不吃倒掉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現在粒粒皆辛苦說的像真的一樣。 好吧,驍瀟沒話說了,點點頭,“以後你吃不完可以約我。” 他滿意了,愉快的替她盛了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