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寒氣
  他不愛管這些事情，這些無所事事的不良少年湊在一起，要不是逮著老實人收保護費就是看著哪個女生順眼了，要逗一逗。
  齊楊把車停下，想鎖了車進店裡。
  要不就說很寸，齊楊晃眼看見了葉毅辰，把煙頭掐滅的他起身推了推身邊的人，然後往前走。
  後面跟著的人相互笑著推搡了一下，那笑容裡夾雜的東西絕對不是收保護費。
  按說他們要幹什麽齊楊也不會關心，就算是前面有個他們會摁在地上打的人，齊楊也不會停下進店的步伐。
  只是晃眼看見了穿著十三中校裙，背著書包的背影。
  齊楊認人不行，但是認背影還成，看著這背影慌裡慌張的模樣也能分辨出是好學生的步伐，還唯唯諾諾的。
  她在自己這邊的街道，還不時地向葉毅辰那邊轉頭，更加加快了步伐。
  是韓倩倩。
  正在此時，其中一個人吹了一聲口哨，齊楊本來一腳蹬在地上，他傾身穩住把手，直接躥了出去。
  “你回家？”當他很拉風地把自行車刹成摩托車感覺停在韓倩倩面前的時候，他幾乎能看到韓倩倩的眼神從驚恐變成詫異，再變成眼含熱淚。
  齊楊立在那裡頓時皺了眉，他怕韓倩倩就這麽在他面前哭。
  斜眼看了看站在對面街道的人，很快便移回了目光。
  齊楊看她的樣子是準備在這裡站到天長地久了，歎了口氣有點不耐煩的問：“是不是要回家？”
  韓倩倩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嗯。”
  “上來。”齊楊衝自行車坐墊扭了扭頭說。
  韓倩倩還算比較聰明，趕緊跑到他後座坐好了。齊楊蹬腳就走，絲毫不理會身後咬牙切齒的葉毅辰。
  “謝謝謝。”韓倩倩捏了捏衣角。
  齊楊沒說話，點了點頭。
  看著韓倩倩上樓了他往最近的巷子裡轉，要進鄰弄巷胡同口的時候，葉毅辰攔住了他。
  “走開。”齊楊都沒下車，眼神裡全是寒氣。
  葉毅辰看他的樣子就笑了，諷刺意味濃重：“挺可以啊。”
  葉毅辰按著車把手和齊楊對視。
  場面一度很沉默，他帶來的幾個人也惡狠狠的，有幾個人大有摩拳擦掌之勢。
  胡同口沉默了幾分鍾，然後傳來了葉毅辰的叫聲：“我操！齊楊你他媽給我等著！”
  這一嗓子喊得很雄渾，齊楊踩著自行車飆出去的時候他身邊的小弟都還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
  等你個奶奶腿。
  齊楊繞過胡同，往小巷子邊上衝，直接從樓邊小賣部的後面進了弄巷。
  沿路有幾個大媽被他的陣仗驚得後退了一步，還看了看後面有沒有什麽人。
  巷子裡的追逐戰不少，在大人看來就是頑劣的小孩子鬧著玩，有時候還罵一兩句：“跑什麽跑！沒人教嗎！”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哪些是玩笑，哪些還會有後續。
  齊楊停下車，身上出了層汗，上樓的時候發現齊建設回來了，拿著手機粗聲粗氣的：“啊？我贏了就還！這點錢也值得你在這裡廢話！”
  齊楊不想聽，徑直回了自己屋裡。
  後面齊建設還展開了各種換臉，什麽“咱倆這交情幾年幾年了，你他媽小時候來我家吃喝拉撒睡沒管過你？”然後又很快轉變成“小氣吧啦的樣子，行行行，明天，明天就還你！”
  對於齊建設這種“我欠錢我有理”的樣子，齊楊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拿出耳機打算把齊建設咆哮的聲音全都隔絕掉。
  空間幾何的表面積與體積.
  齊楊看著資料上的公式，再看著題，默默地翻到了後面的章節，這學期他學得差不多了，全靠寒假的時候的預習。他看了看林未遲的家，還是決定下樓去店裡買資料。
  開門的時候齊建設還在鑼鼓喧天地講話，不過聽內容應該是換了一個人了。
  他走到樓下才覺得松了一口氣，摸了摸口袋，還沒有煙。
  靠。
  弄巷裡這個時候熱鬧極了，哐哐當當炒菜的聲音、給孩子講作業講著講著罵孩子的聲音、坐樓下乘涼老太太聊閑話的聲音。
  “你說齊楊這孩子還真的是可憐，攤上了一個賭鬼爹，還攤上了這麽一個媽。”一個老太太生怕齊楊聽不見似的，還假惺惺的壓了壓聲音說話。
  “他媽是不打算回來了嗎？”接話的稍微年輕一點，齊楊認得，是住他家樓下的，孩子讀小學，像個小摔炮一樣，逮誰混誰。
  “不知道啊，這麽丟臉還敢回來？齊建設不打死她？也說不一定，聽說她跟著的那人有錢，還回來幹什麽？”齊楊從她們身邊走過的時候掛著耳機，但是聲音開得極小聲，當他走過去的時候眼神都沒有偏移一下。
  他在心裡罵了一個遍，然後裹著一身的寒氣走出樓門口。
  他知道自己的媽媽跟著誰，是離這裡好幾公裡小縣城開摩托車行的，他甚至偷偷跟著楊果，那是他騎車行走最遠的距離。
  他看著自己的媽媽笑，看著那個男人看見她臉上的傷氣急的樣子。
  本來他想上去打人的，後來是忍住了。
  怎麽一路騎回來的他不知道，只知道風裹著淚水的寒冷。楊果不會再回來了，她再回來和齊建設過齊楊都會罵她傻逼。
  他並不在意弄巷裡的人說什麽，但是她們那種看笑話還不忘尖酸的模樣就像是一群吸血噬骨的黏蟲，看著就惡心。
  這個時候的書店人很少，這個巷子裡能這個點出來買書的除了齊楊應該不會有其他人了。
  老板端著碗邊看著電腦邊扒飯，四個格子的監控就立在她眼前她也沒有分出一個眼神來。
  高一高二根本沒有合卷的題，他看了看最裡面的卷子，衝刺高考.
  他翻了翻，又在下面掏出了一疊高考真題試卷及解析……
  付錢的時候老板看了看他：“你才高一吧？冬天的時候你還在買高一的題。”
  “嗯。”她認識齊楊完全是因為齊楊買書的速度驚人，通常兩周就會來一次，每次她都在感歎，要是自己的孩子能這樣就好了。
  齊楊離開的時候她也在心裡這麽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