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邪惡儀式
  楓木街，一棟二層小樓，外牆的白灰有些斑駁，背陰的一面更是長滿了青苔。
  某個寂靜無聲的房間裡，濃濃的血腥味充斥著房間，在地上勾勒出了一個圖案。
  那東西像是用血漿混合著什麽細小的碎塊。
  一個女人正站在角落裡，穿著百褶裙的她正強自鎮定，不過蒼白的臉色、顫抖的肌肉和深陷進皮膚的指甲，都透露出她心底的緊張與恐懼。
  在她的身後，還有一道被黑暗籠罩的身影。
  房間正中央，兩具屍體躺在地上，睜大到外凸的眼球仿佛在述說著死前經歷的痛苦。
  他們的性別已經沒有意義了。
  胸腔被利刃一分為二，然後強行掰開，肋骨如同兩扇打開的門一樣，高高聳起！
  伊迪絲死死地咬緊牙關，忍住翻滾的胃液，努力不去看地上的屍體。
  就在幾分鍾前，那個魔鬼一般的黑影，將兩人的胸腹當成了一種容器。
  除了血腥味之外，還有其他的味道，令人作嘔。
  “伊迪絲小姐，這個祭台還不錯吧？”
  黑暗中的聲音突然開口，打破了房間裡的死寂，也讓原本就充斥著恐懼的空氣變得更加壓抑。
  那語氣，仿佛是一個在炫耀作品的藝術家。
  他的手被血漿染得血紅，在伊迪絲身邊揮舞著。
  有什麽黏糊糊的東西濺到了自己的臉上，伊迪絲不敢去擦，忍住嘔吐的衝動，表情僵硬地看了一眼圖案，勉強地點了點頭。
  “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作為儀式學家，我們的審美應該更加接近，多麽美妙的味道啊！”
  “嗦嗦……”
  伊迪絲胃液再次翻滾，直接衝到了喉嚨。
  恰在這個當口，一陣敲門聲突兀的響起，將這場只有一人的對話中止了。
  咕嘟——
  她將酸水強行咽下，門也吱嘎一聲打開了。
  一個低著頭的男人畏縮著站在門邊，用卑微的聲音稟報道：“奈克斯大人，神殿的人已經追查到了第三個祭祀地點。”
  黑影囂張的笑了起來，那笑聲如同鈍器摩擦：“呵呵，時序神殿的超凡者都是些廢物，不折不扣的廢物！”
  “去！把痕跡盡可能做明顯一點，讓法拉林堡的走狗們發現得更快一點！我可沒有時間和耐心等著他們嗅著氣味過來！”
  “是！”男子連忙應道。
  黑影的聲音再次響起：“另外，把這裡的垃圾清理下，能被獻祭給偉大的亡者，是他們的榮幸！”
  幾分鍾後，房間裡只剩下半乾涸的血色圖案。
  親眼見證這一幕的伊迪絲，內心如墜冰窟。
  這個邪教徒根本用不上自己……
  他的手段邪惡且殘忍，更關鍵的是，儀式學知識比她還要豐富！
  地上的圖案雖然惡心，但也是基於儀式學構造出來的。
  像是某個完整圖案的一部分……
  只可惜，她完全看不懂。
  剛被這個邪教徒抓住時，她實際上還抱有那麽一絲幻想。
  只要自己配合，憑借自己還算豐富的儀式學知識，或許能留下一條命。
  可現在，她感覺自己原來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具，隨時可能變成祭品。
  自己唯一的希望，是那條登報的信息……
  只是希望渺茫。
  首先要及時被人看到。
  其次，對方還要付諸行動。
  前一條還算容易，可是對於野生儀式學家而言，需要顧忌的東西太多，執行能力自然而然受到了限制。
  可是，野生儀式學家的生涯讓看似柔弱的伊迪絲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堅強。
  否則面對眼前恐怖的場景，普通女性恐怕早就嚇傻了。
  正當伊迪絲強行壓製住死亡的恐懼，在心中暗暗祈禱的時候，男人緩緩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嘴角上揚，帶著笑意，卻發出了讓伊迪絲感到絕望的聲音。
  “伊迪絲小姐，你送出去的消息，現在應該已經隨同報紙分發到城市各個角落了吧！”
  伊迪絲眼前一黑，腳下發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發現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沒有阻止自己？！
  最後的希望都破滅了，眼前一片黑暗的同時，只剩下了深深的自責。
  若是真有同行冒險前來施救，那就是自己害了他們……
  “伊迪絲小姐，雖然不知道你給誰傳遞了消息，但是你寄托全部希望的對象，可千萬不要讓你失望，也不要讓我失望啊！”
  “這樣一來，祭祀就能更加有趣了！哈哈哈！”
  一陣猖狂的笑聲在黑暗中響起，變弱，最後漸漸消失……
  男人離開了房間。
  伊迪絲嬌弱的身軀劇烈顫抖起來，最後無助地蜷縮到了牆角，通紅的眼角掛滿了悔恨的淚水。
  ……
  周三，天氣陰沉。
  馬丁仍然一大早就起了床，簡單洗漱一番，換好衣服，看了看布谷鳥掛鍾，時間剛過八點。
  出門之後，他徑直來到了廣場上，先吃了個早飯，然後來到厚重的鐵門前。
  大門緊閉。
  扭頭看了一眼廣場上的鍾樓，已經八點半了。
  正在這時，他看到了不遠處，卡珊緩緩走來。
  “卡珊女士，早上好。”
  馬丁頷首打著招呼，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
  “早上好，馬丁先生。”
  卡珊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同樣報以微笑。
  “守時是一個好習慣，但下次沒必要來得太早。不然只能被關在外邊喝冷風。”
  卡珊今天的心情貌似不錯，又或者本身性格使然，竟然打趣了一句。
  馬丁點了點頭。
  “吃早飯了嗎？”
  卡珊打開了熒光燈，大廳裡變得十分明亮，隨口問了一句。
  “剛在隔壁的餐廳吃過了。”馬丁老老實實地回答。
  他暫時還摸不清卡珊的脾氣和性格，以及真正扮演的角色，自然要慎重一些。
  卡珊輕輕的攤了攤手：“那真是遺憾，我做了不少的曲奇放在這裡，用來當早點正合適。”
  兩人毫無營養，但卻異常融洽的交談了幾句之後，卡珊打了個招呼後進了自己的房間，馬丁則在大廳裡找位置坐下。
  八點五十。
  除了阿爾德之外，其他人都到了。
  馬丁也見到了團隊的另外一員：多裡亞尼。
  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個女性。
  她穿著普通的便裝，臉上也沒有一點化妝品的痕跡。
  褐色的長發簡單扎了一下，自然下垂，倒也顯得英姿颯爽，極為幹練。
  “這位是多裡亞尼，跟你一樣，也剛剛進階超凡不久。”
  “這是馬丁。”
  麥克這一次搶在了阿爾德前面開口，主動為兩人介紹道。
  兩人握了握手，互相打了招呼，算是認識了。
  “既然你們兩個新人都來了，我就先講一些你們應該了解的東西。”
  麥克坐在馬丁對面，多裡亞尼坐在馬丁右邊。
  麥克繼續說道：“時匠現在一共有四個小隊，加上我們就是五個，每個小隊都有不同的分管區域。
  “我們主要負責城東，包括莊園區在內的二十多個街區。有案子就調查，沒案件則負責定期巡邏。”
  “按你們的能力來看的話……馬丁跟著阿爾德，多裡亞尼跟著弗萊。”
  “對了，你們倆都會用火槍嗎？”
  兩人應聲點了點頭。
  麥克挑了挑眉頭：“那就好，一會去找莫拉領一套裝備。在應對危險時，不要魯莽，一定要呼叫同伴，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
  “另外，給你們普及下我們可能會面對的敵人，也就是那些仍然活躍著的邪教組織。”
  麥克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了張折疊著的紙，在兩人面前展開。
  上面印著五個不同圖案。
  “首先是不死人教團，又被稱為歐爾教團，掌握著不死人序列。”
  “這個序列的超凡者通常表現為嗜殺、暴虐、身體異變、血肉強化。”
  “上周末的地震和迷霧，就是他們搞出來的。”
  麥克的語速很快，馬丁集中注意力認真聽著。
  對於這個已經正面碰到過的邪教組織，他需要更深入的了解。
  代表不死人教團的圖案是一具詭異的骷髏。
  白骨森森，骨骼形狀怪異，背後還長著三對羽翼，仿佛天使一樣。
  不過，羽翼是漆黑色的。
  第二個圖案，則有些奇特，像是一團迷霧，其中有人影若隱若現。
  “這是第二個組織，準確的說是一個序列，【幻想】！他們通常自稱幻想家，能力是能夠憑空構造出物體甚至生物。”
  麥克伸手點了點這個圖案繼續介紹道。
  馬丁有些疑惑。
  不死人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幻想】這個序列聽上去好像和邪惡沒什麽關系啊？
  不過麥克沒有解釋，馬丁也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沒有多問。
  接著，他向後介紹其他邪教組織。
  除了不死人和幻想家之外，還有瓦爾教派、混沌信徒和莫德斯之火。
  讓馬丁遺憾的是，五個邪教組織中，並沒有蒼白之詩。
  不過也正常。
  蒼白之詩行事詭秘，異常低調，很少現身人前。
  在被詛咒之前，馬丁也沒聽說過他們。
  有關蒼白之詩的資料，更是少得可憐。
  馬丁將這幾個邪教組織的特點暗暗記下來。
  “這些組織雖然邪惡無比，但我們平常遇到的事件往往和他們沒關系，更多的是一些走上邪路的超凡者。”
  噠噠！
  腳步聲從大廳外傳來，阿爾德急匆匆地跑進了大廳，臉上收起了平時吊兒郎當的笑容，帶著鄭重的神色。
  “隊長，有情況！”
  他沉聲說道。
  ……
  幾分鍾後，五人乘坐馬車來到了楓木街。
  一棟有著白色外牆的獨棟小樓出現在馬丁眼前。
  馬丁瞳孔微微一縮，下意識的拽緊了拳頭，心道不會這麽巧吧？
  白色外牆、楓木街……
  難道，那位朵兒小姐出事了？
  昨晚他將朵兒小姐的呼救信息告知了德維克，讓他幫忙想想辦法，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提供一些幫助。
  畢竟，朵兒小姐是一個儀式學家，她將求救信息發布在報紙上，也說明了她不願意讓官方參與進來。
  所以，馬丁唯一能做的，就是告知德維克了。
  他在法拉林堡經營這麽多年，應該有自己的渠道可以提供幫助。
  小樓的大門外站著兩個全副武裝的戍衛隊員，他們此刻卻是臉色蒼白，頭上隱隱還有冷汗，仿佛受到什麽驚嚇一般。
  在進門之前，阿爾德回頭提醒道：“接下來你們看到的東西可能會比較惡心，做好心理準備。
  而且，以後你們有機會見到更加惡心的場景，這一次就算是預演了。”
  馬丁微微點頭。
  他已經聞到從門內散發出來的血腥味。
  在麥克的帶領之下，五人走進了小樓。
  進入室內，光線驟然變暗，馬丁過了兩秒才稍微適應。
  大廳裡的血腥味更濃了。
  地上，還有一道暗沉的紅色血跡，從二樓樓梯處一直蔓延到右側的房間內。
  像是什麽沾染了鮮血的東西，從二樓被拖著進了房間。
  在麥克的帶領下，幾人走進了房間。
  濃重的腥氣和腐臭味撲面而來，馬丁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不過，最讓人不適的還是房間裡的情形。
  這是一間廚房，地上黏著一層紅色的東西。
  踩在上面和膠水一樣，抬腳都有些費力。
  毫無疑問，這是人類的屍體。
  從胳膊的數量來看，至少是兩個人！
  馬丁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胃裡還是一陣翻騰。
  同為新人的多裡亞尼的臉色也有些發白。
  麥克、弗萊和阿爾德倒是面色依舊，看樣子應該是經驗豐富，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馬丁忽然注意到一個異常，這些肉塊中好像……沒有內髒？
  作為處理過很多動物屍體的儀式學家，馬丁對這種情況自然是比較熟悉。“隊長，這些屍體好像缺少內髒！”
  馬丁立刻匯報了自己的發現。
  麥克給予了一個讚賞的眼神：“很不錯的觀察力！你再仔細看看腳下。”
  馬丁一愣。
  地上不是血漿嗎？
  竟然一直被他們踩在腳下！
  嘔——
  馬丁胃裡的早飯差點沒直接吐出來。
  “這是處理屍體的地方，咱們去樓上看看，那裡有些更有趣的東西。”
  阿爾德拍了拍馬丁的背，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睛。
  馬丁臉色都有些白了。
  真的有趣嗎？
  根據阿爾德的性格，馬丁有些不敢多想。
  不過繼續待在這裡他也不太願意，趕緊跟上了眾人的腳步。
  很快，阿爾德帶著幾人來到了二樓。
  這種感覺讓馬丁有些毛骨悚然，不過他還是咬緊牙關，壓製著嘔吐的欲望。
  畢竟是第一次執行任務，總要給隊友們留下個好點的印象。
  至少在多裡亞尼都還能堅持的情況下，他一個大男人絕不能慫！
  二樓的某個房間內，血跡從這裡開始向外蔓延。
  房間裡窗戶被厚重的窗簾擋住，有些黑暗。
  阿爾德步伐怪異，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
  唰！
  光線照進房間。
  地上的暗沉圖案浮現出來。
  馬丁一下子就看清楚，這是用血漿勾畫的某種圖案！
  剛剛阿爾德之所以步伐看起來有些怪異，就是為了避免踩中它們。
  等看清楚圖案之後，馬丁瞳孔猛然一縮。
  這是……某個召喚儀式！
  召喚儀式，往往是那些徹底投靠了邪神的儀式學家才會使用。
  因為只有邪神想要突破限制、降臨現實，才會用到這種儀式。
  馬丁對這種儀式的了解，還是來源於他母親留下的儀式學書籍。
  從這裡的圖案來看，應該是一個祭台。
  看鮮血凝結的程度，不久之前這裡發生過一場獻祭。
  祭品……應該就是剛剛那兩具屍體身上某個部位了。
  隻用兩眼，馬丁就將這幅圖案牢牢記在了心裡。
  作為儀式學家，身體原主人在這方面的天賦十分出色。
  馬丁則繼承並強化了這種天賦，擁有著很強的記憶力，說過目不忘也不為過。
  看到圖案之後，麥克的神色更加嚴肅了。
  他沒有說話，從懷裡取出個小巧的單片眼鏡，戴在眼前開始查看起房間。
  “這是隊長的能力，能夠追溯時間，看到一些過去發生的事。”
  阿爾德小聲跟馬丁和多裡亞尼解釋道。
  這能力用來破案真是太合適不過了。
  馬丁在驚訝的同時也在暗暗告誡自己，以後做事也要更加小心了！
  幾分鍾後。
  “這是一個邪惡儀式，向上匯報吧，已經超出我們的能力范圍了！”麥克表情嚴肅的掃過眾人，語氣沉重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