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籠罩在山裡的薄霧散開了,東方已經漸白。 事情既然解決了,三人就往山下走。 桃林芬芳,開滿花的桃樹枝,總是勾到薑每的頭髮,花瓣撲簌簌落滿頭。 走出桃林的瞬間, 一陣柔風,迎面吹拂在薑每的面龐上, 薑每一陣恍惚, 昨夜歡樂宴會的場景在他的眼前仿佛清晰,又仿佛模糊, “有點暈,”刑天兒拍著太陽穴, “咱們怎麽在山上?” 蘭蕾的雙眸有些迷茫,她努力回想著。 刑天兒:“咱們來調查南陣村村民集體癔症事件,然後,經過調查走訪,在水源附近發現生長了毒蘑菇。這種毒蘑菇有致幻的作用,蘑菇孢子隨風落進水源裡,村民們喝了水,就產生了幻覺……” 蘭蕾:“好像…是吧…” 刑天兒:“話說,這片桃花林開得真好看,咦,你們有沒有聽見,好像……有女孩子的笑聲?” 蘭蕾淡淡瞟了刑天兒一眼。 刑天兒:“……” 刑天兒:“真有女孩兒的笑聲啊~真得啊~” 刑天兒追在蘭蕾的身後:“……蘭警官,真得有笑聲,你仔細聽,好聽極了,又清脆又動聽……” 刑天兒:“小薑老板,是真的,我真的聽見了。” 薑每認真點頭。 手機剛剛響起來短消息的提示音,看一下吧。 “恭喜,夢入神機任務已完成,獲得驚喜獎勵——山神的祝福。” 屏幕上閃現出一個粉紅色護身符圖案,滿屏布璘布璘的效果。 薑每無語的把手機塞回衣兜, “小鼎”也太摳了,連個炸雞優惠券都不舍得給~ 走了一會兒,聽見山坡上有羊叫的聲音, 薑每抬頭一看, 山崖上一點黑一片白, 大黑站在山崖頂上,抬頭望天。 白朵朵的羊群懸在半山腰上。 …… 薑每驚訝無語。 …… “我去! 它們怎麽上去的?” 刑天兒歎為觀止。 薑每手在嘴邊圍成喇叭:“大黑~!” 大黑望天。 薑每:“把羊趕下來~” 大黑繼續望天。 雲卷雲舒,鬥轉星移,換了人間,呐。 大黑仰天長嘯, “嗷~”另一聲長嘯在呼應。 對面山頭,一匹銀色身影佇立。 刑天兒驚掉下巴:“那是……” 蘭蕾:“是野狼。” 蘭蕾鎮定的拿出手機,對著狼影拍了張照。 “嗷——” “嗷~~” 銀色狼影轉身,隱沒在山林裡。 隨後,大黑從山頭縱躍而下。 羊群跟著大黑,從山坡上往下跑。 小咩困在一塊山石上,下不來了。 小羊蹄子一動,就往下掉石頭渣,一掉石頭渣,小咩就咩咩叫。 羊群下到底,站在下面,朝上咩咩叫。 上下一齊咩咩叫, 小咩再一次嘗試, 前蹄在崩潰的邊緣試探, 嘩啦,一整塊石頭掉下來,砸在地上碎八瓣, 小咩嚇得縮回蹄子,再也不敢動了, “咩咩咩,美美救我!” 刑天兒臉色發白,還很勇敢:“我去……我去!” 剛爬半米,刑天兒的臉就慘白一片,全身控制不住發抖。 蘭蕾:“是恐高症。 刑天,你下來。” 刑天兒:“我…可以…嘔!” 蘭蕾:“恐高症發作時會有眩暈、嘔吐、乏力的症狀,嚴重時會休克。我命令你,馬上下來!” 刑天兒隻得退下來:“對不起…我救不了小咩了…” 薑每拍拍刑天兒的肩,挽起了袖子,“我來。” 蘭蕾懷疑的看著薑每單薄的身形, 蘭蕾:“你,行嗎?” 薑每:“大學時,我是登山社的。” 準備活動,預備,開始: 抖抖手啊,抖抖腳啊, 做一個深呼吸…… 薑每來到山崖下,手扣住一個凸起,腳下一個使勁,身體騰空而起。 右手摳住,左手抓樹,一個小躍,向上半米。 左腳往上邁,踩住石塊,右腳跟上, 眨眼間,薑每就攀上去五六米了。 刑天兒仰著頭,歎為觀止, 同樣一段山崖,人家怎麽就如履平地呢? 一騰一挪,透著那麽輕松。 一舉一動,透著那麽瀟灑。 越看,他臉色越白,頭越暈…不行啦,怎麽光看著也發作恐高症啊…得緩下… 薑每認真在爬山, 對於攀登,他堅信的信條只有兩個字——認真。 眼前的土包,不止是土包, 遠方的高峰,有多高? 攀登者,只是緊盯目標,踏穩腳下。 薑每很快就到了小咩被困的位置, 伸出手, 薑每溫柔地喚它:“小咩,不怕,過來。” 小咩:“咩咩,美美,你終於來啦~” 距離小咩腦袋頂上一腦袋的地方,長了一顆酸棗樹,樹枝尖尖上掛著一個紫紅的酸棗子,一顫一顫,誘人極了。 剛才還不敢動的小咩,見薑每來了,膽子又大了,瞄準了酸棗子, 伸長脖子,去夠, 差一點, 再伸, 還差一點, 再伸, 就差一點, 再伸! 嘩啦啦,小咩腳下的土塊終於土崩瓦解,碎成渣渣, “小薑!” 刑天兒眼發黑,被蘭蕾抗住了肩膀, 蘭蕾:“你缺氧了,深呼吸。” 蘭蕾一邊抗著刑天兒,一邊緊張抬頭看, 塵土飛揚之間, 只見, 薑每探上一步,右手正好抓住小咩的脖頸兒, 陽光從山崖後面照出來, 照的紫紅棗子,水潤飽滿, 薑每把身體往右上懸空,右手臂往上托, 紅丟丟的酸棗子,就在小咩嘴前晃了, 小咩舌頭一卷,把棗子吃進嘴裡, 一咬,真甜啊, 下一秒,它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家美美,又帥又暖~ 背景之中,充滿著芬芳桃花香,縈縈繞繞, 刑天兒看見薑每沒事,松一口氣,發覺自己正被蘭蕾扶著, 鼻端傳來蘭蕾身上淡淡的清香,合著陣陣桃花香, 刑天兒的胸口裡,心臟突得一跳, “恐高症,這麽嚴重的嗎?” 蘭蕾:“深呼吸,平穩心跳。” 蘭蕾:“你臉怎麽這麽紅?恐高症不會發燒呀?” 刑天兒:“我…我沒事…” 蘭蕾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山崖上的薑每。 陽光在他身上打出了一個完美的光環, 沒有人知道,這一刻,薑每的衣兜裡,手機屏保上自動更新的護身符圖案,正在努力發散著布璘布璘的光輝……粉紅色的光輝灑滿在場每一個人的身上…… 薑每抱著小咩從山崖上下來。 下來後,薑每把小咩放到地上,呼擼下它的小腦袋,“去找你的夥伴吧。” 小咩把腦袋在薑每手心裡蹭了幾下,在羊兒們的催促聲中,這才一步三回頭的歸隊。 大黑盡職盡責,趕著羊群往山下走。 蘭蕾迎向薑每,“沒事吧。” 薑每拍拍身上的塵土,揚起笑容:“沒事。刑警官,你好點了嗎?” 刑天兒:“多謝蘭警官照顧……” 薑每:“?刑警官,你臉很紅,是不是發燒了?” 刑天兒:“……太陽太曬了,蘭警官,我幫你擋著……” “……” 現在,是初春吧…… 蘭蕾指一指薑每的臉:“你這裡,沒擦乾淨。” 薑每抬起手背,在臉上擦了一下。 蘭蕾拿出紙巾,親手去擦薑每下巴上的塵土, 刑天兒:“……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現在,是初春吧…… 蘭蕾認真、輕柔地擦乾淨薑每下巴上沾染的一點塵土, 之前,隻覺得薑每是個斯斯文文的年輕弟弟,此刻站在他面前,才發現,他的個子還挺高的,蘭蕾的眼睛正好看著他的嘴巴。 嘴唇紅紅的,唇角有點翹,不說話也像是笑, 嘴唇潤潤的,很甜的樣子…… 蘭蕾:“好了。” 薑每:“謝謝。” 蘭蕾微微仰起臉,平時高冷的丹鳳眼彎彎笑了。 刑天兒:“哢嚓!電閃雷鳴!” 薑每關切地看著刑天兒:“刑警官,現在是初春,不會打雷的,你是不是不舒服?” 刑天兒:“哦,我沒事……” 薑每:“刑警官,蘭警官,咱們下山吧。” 蘭蕾:“薑每,你可以叫我姐。” 刑天兒:“…我沒事…我沒事…” …… 下到山腳,看見老支書, “老支書,昨晚辛苦您帶路。” “不辛苦…帶啥路?” “我們走啦。” “再會。” 老支書疑惑滿面,這大清早的,為啥在村外溜達呢? “我在哪?” “我要去哪?” “我在幹啥?” … 到了窯洞房,探頭看一眼,大黑已經把羊趕進圈了。 “大黑,看好羊和家,我去醫院看三牛子和魯師傅。” 大黑抬了抬爪,補個覺先。 … 李小崗:“哎呦,我這後背上怎恁疼?奶,你給看看。” 小李掀起衣裳,讓李奶奶瞧。 李奶奶眯著眼:“好好滴。” 李小崗:“不對呀,那怎恁疼?” 李奶奶把納鞋底的大針往針線筐最底下塞了塞:“瞅著沒事,快去上學去。” 李小崗:“哦,奶,那我走了。” 李奶奶:“好好學習……哎,大孫兒,記著,這兩天不能洗澡啊……” …… 村口,大榕樹下, 白大爺抓住黑大爺的手:“怎還帶耍賴呢!” 黑大爺不讓白大爺抓住黑大爺的手:“誰耍賴,我那是下錯了!” 白大爺偏要抓住黑大爺的手:“落棋不悔,沒聽過。” 黑大爺偏不讓白大爺抓住黑大爺的手:“行,讓你一步,我照樣贏!” 白大爺黑大爺,也不知道是誰的手抓住了誰的手:“說清楚,誰讓誰啊!” 刑天兒趕緊上前勸架:“倆大爺怎麽又吵起來了……咦,為什麽說又?” “又是你這小子!”倆大爺愣了一下:“為啥說又?” 再往前走, 大清早,兩個婦女又站在自家門前拉閑話。 為啥又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