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小民

烈日下,一个孩子来到退潮后的海边,他一条一条地捡起沙滩上的濒死小鱼,把它们重新放进大海。有人对孩子说:“沙滩上那么多的小鱼,你捡得过来吗?一条小鱼而已,有谁会在乎呢?”孩子一边不停地往海里扔鱼,一边说:“你看,这一条在乎,这一条也在乎。”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一个穿越附身到一九三七年抗战爆发前夕河北农村的现代青年,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也无法用有限的力量帮助所有的人,但他拥有改变自己和他人命运的决心和信念。     静观历史大潮汹涌奔流、民族危难奋起抗战的同时,孟有田非常努力的去做一个在海边捡鱼的孩子,因为苦难中,这个人在乎,那个人也在乎。向朋友们展现一幅平淡而又不平凡的乱世小民生存史,既有危险和惨剧,也有激情和战斗,活著,就要挣扎,就要奋斗……     本文不是叱咤风云,不是改天换地,喜欢极度过瘾,极度意淫者请远离;由于作者经历有限,借鉴很多旧书的民俗和俚语,不喜者勿入。

作家 样样稀松 分類 奇幻 | 195萬字 | 651章
第82章 事变――强子归来
打發走了馮義媳婦,幾個小夥子說說笑笑,乾得挺來勁兒。孟有田臉上雖有笑容,但心裡卻是沉甸甸的。他不時將目光投向北方,微微眯起的眼睛裡透出一絲憂慮,耳旁似乎能聽到平津戰事的槍炮聲,敵我雙方將士的喊殺聲。  歷史,究竟是憑借什麽東西,才能真實的、完整的保留下來,而傳之久遠?你讀到的歷史又是怎樣的呢?
  可能是口頭的傳說,那自然是可靠的碑碣,然而,事過境遷,添添去去,叫它完全保留當時當地和當事者的心情,也會有些困難吧?也可能是很久之後那些真正的大手筆,苦心孤詣的網羅舊聞,在別人雕成的本來樸質的石像上,進行不必要的打扮和堆砌,給它戴上大帽,穿上漂亮的衣服,登上高底靴子,使人們看來,再也不認識那座雕像;還是身臨其境,聽到的就是一支小曲兒,一支用笛子吹奏的小曲,而不是之後動員整體的樂隊,經過改編而複雜化了的交響樂?
  孟有田現在還不十分確定,在他想來,他正要見證的歷史可能只是由一個一個的小曲兒構成的,或許沒有煽情的妙筆生花,或許也沒有慷慨激昂的“高大全”,歷史可能只是一個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人在默默地奉獻著自己的能量,維系著整個中華民族的抗日聖火熊熊燃燒。
  路上慢慢地走來了兩個人,當先是一個看不出年歲的男人,頭髮多日不剃不洗,象個亂毛僧,臉曬得很黑,布滿風塵,還有幾條裂口。一身黑色洋布褲褂,被汗水蒸染,有了一片一片的白鹼,腳下的鞋,幫兒飛了起來,用麻繩捆在腳上。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瘦弱的女人,穿一身藍色洋布褲褂,頭上的風塵,臉上的乾裂,和中年人是一樣的,挎著個黑色的破包袱。這是走過遠道的人,看兩個人的樣子,都已經很疲乏了。
  “這莊稼長得可真好。”這個男人停下了腳步,抹了把頭上的汗,歎了口氣道:“唉,這是什麽時候哇,估摸著還能吃幾天哪?”
  收割的人都是背衝著大道,有個人聽到這個男人說話,不太順耳,也不想答理他。歲數挺大的是雙連,斜著眼睛看了看這個男人,發現這個男人正張眉瞪眼地盯著他的臉。雙連的臉上有一塊紫色的胎記,同村的後生聽過水滸評書,便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紫面獸”。
  “是,是雙連兄弟嗎?”這個男人試探著張開了口。
  雙連愣住了,使勁打量著,依稀有點眼熟,但卻想不起來是什麽人。
  “俺是強子呀!”強子的表情笑不是笑,哭不是哭。
  強子?眾人都愕然轉過頭,除了後來戶魏青山,九年的時光還無法抹去對故人的印象。
  窮家難舍呀!故鄉舊土的親熱,總還是催促著強子象候鳥一樣回到了村裡。想當初,強子娘倆擔驚受怕逃出村子,到如今娘也死了,只剩下了強子一人,還不照樣是兩個肩膀擔著一張嘴。真是有錢人遍遊天下都是家,沒錢人海走天涯無居處!
  眾人圍著強子,七嘴八舌地說著話。強子對著幾位老哥們,眼淚便下來了。背井離鄉的傷痛,異鄉艱難無比的煎熬一齊湧上心頭,話便止不住了。從他逃出村到邢台、邯鄲,是一路的辛苦,最後到了保定給人扛大包。
  後來娘得病去世,他救了個快要餓死的女人,一家人成天為了吃食忙活。趕到七七事變,平津的炮聲讓人提心吊膽,日本人的飛機又轟炸了保定,人們都驚慌逃難。一路上,饑一頓、飽一頓,無不滲透著斑斑血淚。
  “俺出去八九年,沒有一天不想念你們。在外的苦日子難熬啊,又剩不下個錢,光想回來。”強子臉上勉強帶著笑,眼睛卻有些亮晶晶的,“俺實在呆不下去了,走!要飯吃,也要回老家,也要看看窮哥們。這一路真不容易呀,全憑俺修下的這副腿腳,換了別人,早躺在大道邊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和強子感情最深的是雙連,連連點頭感歎,也說不出什麽感人的話來,轉頭看了看那個女人,開口問道:“這是誰呀?”
  “這是——”強子說道:“這是你的弟妹,出外這些年,這算是那落頭。”
  孟有田也想起了一些往事,兒時玩伴們一起逮蟈蟈,雨後挖沙堵水,打土窯生小火。但他更關注的還是強子所說的保定、轟炸、逃難,日本鬼子要來了,他皺起了眉頭。
  “村裡還是李大懷主事?”強子沉聲問道。
  “不是他,還有誰?”雙連苦笑了一下,說道:“回來可得先忍住氣,有媳婦的人了,可不敢冒失惹禍。”
  強子哼了一聲,瞅瞅自己的瘦弱老婆,乾咽了一口氣。
  “強子哥,咱不冒失惹禍,可也別怕他。”孟有田冷笑道:“這世道要大亂了,李大壞這狗日的也沒幾天好蹦躂了。到時候,咱們老帳新帳一起算。”
  孟有田有如此自信,一方面因為他知道日後的形勢發展,另一方面是因為胡青這個和李大懷一樣壞的家夥已經不在十裡村了。雖然他有收拾胡青的想法,可還沒來得及行動,胡青便應一個朋友的邀請,辭了李家的護院,到良崗莊孫家當炮頭去了。
  “你看你,俺剛把火壓下去,你又煽惑起來。”雙連有些不滿地瞪了孟有田一眼。
  “算了,有田也就是那麽一說。”魏青山歲數最大,當起了合事佬,“瞧,主家給送飯食來了,嗯,後面是阿秀吧?”
  開鐮麥收是大事,豐收在望,宋先生倒不苛薄,主要也是紫鵑起著作用,白面饃饃、小米粥、鹹菜疙瘩,由瞎老元和谷雨趕車給送到了地頭。阿秀呢,拎著一罐子綠豆水,也來慰勞。
  “強子哥,先將就吃點,晚上咱們哥幾個弄點酒,邊喝邊嘮。”孟有田拿出管事兒的權力,招呼著大家吃飯歇息,又轉頭對阿秀交代道:“這是強子嫂,你把她領家去吃。你一說強子回來了,這是強子媳婦,娘就知道是怎回事兒了。哦,再做些飯食送來吧,人多,不一定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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