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已點了燈,她合上房門,去桌旁挑亮燈火,看清了信封上的字,自秦州寄來,心中已按捺不住快跳了幾下,飛快拆開。 是封無疾寫來的回信。她的信被穆長洲以快馬送出,他回復得自然也快。 舜音細細地看,封無疾說自己一切都好,她那封“家信”已認真讀完,為免掛憂,附帶自己手信一封,當晚就由千裡快馬送往了長安。 看起來,仿佛是在說因擔心遠在長安的母親掛憂,他手書一封信,連同她的信一起連夜送去給母親看了。但其實只有舜音知道,他寫的信是對她那封信的詳細解讀,寄往的是長安宮廷。 其後有兩個沒頭沒尾的字:甚悅。 舜音唇邊慢慢露了笑,他說的是聖人甚悅。那說明沒錯,聖人確實重視邊防,難怪允他用千裡快馬,還這麽快就給了回應。 後面還有幾行字,卻只是家常囑咐了。封無疾掛念她,幾乎將她的所有事情都問了個遍:在涼州可吃得慣、住得慣?氣候可還適應?有沒有身體不適?請她千萬保重身體,注意安全……看其言辭,都快恨不得追來親眼看看了。 最後他又連連追問:新婚丈夫對她如何?到底是哪位涼州官員? 舜音才想起自己寫信給他時,隻注意寫觀察到的情形,反而把自己的事情給忘了。 她收了信,匆匆走到窗邊,朝外看一眼,剛好穆長洲走入後院,正一手解著袖上護臂,忽而偏了下頭,目光似要看來。 她立即合上窗,回頭時唇邊不禁又笑一下,看看手裡的信,心裡總算舒服不少…… 城中幾乎喧鬧了一整夜,到了凌晨方才徹底安靜。 軍司府中一早開始忙碌,昌風走至東屋外,見門開著才走近,果不其然看見舜音已經早起,高聲道:“夫人,昨日剿匪已結束,今早接到總管府令,軍司府午間設宴為佐史等將士慶功,軍司讓請示夫人,是否赴宴。” 舜音毫不意外,張君奉領了兵權去剿匪,哪能不成功,自然有功可慶了。穆長洲協掌軍政,會在軍司府裡設宴也不奇怪。 那看來昨日他們自城外回來時就已經成功接手鄯州兵馬了。 偏偏她還得裝作剛知道的模樣,想了想說:“這是軍司政事,我就不參與了。”順帶朝主屋那裡看一眼,屋門緊閉,早起就沒看見穆長洲,大概是一早就出後院了。 昌風稱是,退出後院複命去了。 舜音在房中待著,那封回信還一直揣在袖中,拿出來再看一遍,確定一個字都沒漏看才又收起來。 時將近午,張君奉自總管府複了命,快馬趕到了軍司府門前。 下了馬,他隨侍從進了府門,立即就問:“軍司何在?” 侍從回:“應在廳中。” 張君奉立即腳步匆匆地往廳中走。 一進去,廳中案席已設,穆長洲就在上方主案後坐著,手中剛合上一份軍務公文,看到他進來,抬一下手,示意他坐。 張君奉沒心思坐,快步上前:“軍司藏得真深。” 穆長洲看他一眼:“怎麽?” 張君奉道:“我道那老僧為何說那番話,回去細想了許久才想明白。” 門外腳步聲急,胡孛兒正好大步趕來,進門時剛好聽到後半句,巴巴湊近:“什麽?佐史想明白什麽了?” 張君奉白他一眼,又離近穆長洲一步:“軍司曾在長安高中進士,別人不知詳細,我還是知道軍司在長安住過幾年的。想來那老僧認你為封家進士並非全錯,恐怕是因你當時人在封家,而被當成了封家人。” 穆長洲什麽都沒說。 張君奉見他沒有言語,便是默認了,沒料到自己竟猜對了,震驚地站直,口中嘀咕:“還真這麽巧?” 昨晚穆長洲走後,他本想等到眾人散去,再好好詢問一下那老僧。不想老僧說不問俗事就不問了,很快就離開高台走了,甚至眼下都已離開涼州,直往西域去了。 胡孛兒也不傻,聽了這幾句就已想起昨晚浴佛節上的事,目光直往穆長洲那裡瞄,瞄著瞄著,眼都不可思議地瞪圓了,挨到張君奉跟前擠眉弄眼,還想知道詳細。 張君奉沒理會他,又看一眼穆長洲,低語:“總管定然不知此事。” 穆長洲仍未言語,隻笑了一下。 廳外已趕來其他幾個剿匪的副手將領,在門邊齊齊向穆長洲見禮。 侍女們隨之進入,開始擺菜送酒。 張君奉和胡孛兒頓時心思全收,互看一眼,各自閉嘴坐去案後。 過午許久,舜音已在房中用過飯,一邊思索著要何時回信,一邊走至門口,往外院看。 剛才還有些動靜,現在已全然聽不見了,說不定宴席已經結束了。 她猜穆長洲今日即便不出府,也會在前院與他們議事,一時半刻應該不會回後院,剛自袖中又取出那封信,一抬眼,正好看見穆長洲的身影。 他竟然這麽早就回來了。 穆長洲進入後院就看見了她,本要走庭中,腳步一轉,走了廊上,直到東屋門前,看一眼她手中:“音娘今日避宴,是在忙著看信?” 舜音手往袖中塞了塞,唇邊又若有似無地一牽,淡淡道:“沒有,只是覺得那裡都是武將,我去又沒什麽話說。” 穆長洲看到了她唇邊那點笑,多看了兩眼,昨日還臉色冷淡,一封信就有笑意了。Tips: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天作之合 天如玉 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