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如果沒有的話,您就畫一個圈。”
  劉翌突然來這麽一出,看傻了所有參與者。
  心直口快的張彩霞瞪大了眼睛,震驚的問他:“你這是在做什麽?”
  劉翌喘著粗氣,神色緊張,像是每一個說謊或是乾壞事被抓到的人一樣,目光躲閃的掃了一圈大家的面容,最後望向步九照——
  黑發黑眸的小孩縱然面對他這樣的反水,臉上也沒什麽表情,眼底的冷寂如同萬年凝冰、風雪肆虐的寒洲,沒有任何溫度,隻平靜地站在他面前。
  莫名的,劉翌不敢再與他對視,垂頭看向桌面上平鋪著的紙張。
  他和步九照交握的紅筆筆尖停滯在圓圈的起點,沒有移動過分毫,劉翌不甘心,開口進行最後的掙扎:“……假、假設有的話,您就畫兩個圈!”
  如此,那支紅筆終於動了起來。
  它帶著兩人的手指,沿著它告訴大家自己已然到來時留下的那個圓,畫了一圈、兩圈……
  劉翌臉上的神情在紅筆開始動的刹那就重新被絕望所佔據,顯然這個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但紅筆重新畫下兩個圓圈後也並未停下,而是以愈來愈快的速度,逐漸畫下第三圈、第四圈、第五圈……
  圈數一層層疊加,好幾次劉翌都感覺這支紅筆就要不受他的控制飛出兩人的指尖,紅筆究竟帶著他和步九照畫了幾個圓圈,劉翌也數不清,因為這支紅筆每次落下的筆跡,都會精準無誤的覆蓋上一個圓圈的痕跡!
  不知情的打眼望去,或許會以為這張紙上隻畫了一個圓!
  一個僅僅用來告訴眾人,“它”來了的圓圈。
  看著這般詭異的情景,劉翌也無暇再去絕望,而是本能地開始害怕與畏懼這支紅筆,甚至有種想松手將它扔掉的衝動。
  “他媽的,還愣著做什麽?!”張彩霞在一旁看著都快急死了,跳腳罵道,“趕緊把老師送走啊!”
  劉翌這才堪堪回過神來,顫著聲念送走“老師”的話語:“謝謝老師……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在期末達到您所期盼的好成績……”
  但他念完兩遍後才後知後覺發現,步九照沒和他一起念——請“老師”和送“老師”的話語都得兩個上課的學生同時念才有效,僅有一個人是完全沒有作用的。
  劉翌很想問步九照為什麽不念,可他已經不敢再張口說話了,他只能用乞請卑微的目光望著步九照,希望步九照能與他一起結束這堂恐怖的【寫】課。
  而步九照也的確讀懂了劉翌眼底裡的請求哀求,他緩緩勾起唇角,眼底的霜寒解凍,融化為旁人看不懂的暢快與喜悅,他說:“向我道歉。”
  “瘋了瘋了……”
  張彩霞聞言敲著自己的腦袋,她感覺此刻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步九照要劉翌和他道歉等【寫】課結束了再道歉不行嗎?為什麽非要在這種緊要關頭逼劉翌呢?萬一劉翌理智奔潰把筆扔了,那他們倆不都得玩完?
  可是步九照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也不像他剛才不願和劉翌組隊時那樣怕死,下巴微昂睨著眼前完全呆滯的劉翌的說:“不想道歉嗎?那我們就一起——”
  劉翌瞳孔驟然縮緊,趕在步九照說出那個不可挽回的字眼時大喊道:“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他抽著肩膀哭了起來,聲音哽咽著漸漸低了下去,像是真心在悔過他先前突然提問的莽撞之舉。
  步九照聽著他的道歉則緩緩閉上了眼睛,神情有些愉悅,像是在享受著什麽似的,眾人沒有多想,隻以為步九照對劉翌的識趣感到滿意而已。
  唯獨謝印雪望著這一幕眉尾輕抬,扯唇笑了下。
  不過步九照倒也說話算話,在劉翌給他道過歉後就配合著他一起送走了“老師”。
  只是劉翌似乎被嚇得太狠了,當那支瘋狂畫圈的紅筆終於停下轉動時,他也仍被恐懼包裹著,不敢立刻松開手指,哪怕他的指縫早已被汗水浸濕,滑膩的幾乎再握不住這支筆。
  “劉翌,你真可憐。”
  看到這樣狼狽的劉翌,步九照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你真以為這是筆仙遊戲嗎?還想讓‘老師’給你真正的答案?”
  劉翌怔怔地抬頭看向眼前狂笑的黑發小孩,只見那雙盯著自己的幽邃黑眸,眼底滿盈了肆意與冷漠,就像是暴戾的凶獸鄙薄不屑、蔑視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渺小獵物一般恣睢。
  “普通的筆仙遊戲尚且有人能假冒筆仙裝神弄鬼,你又怎知,剛剛在紙上告訴給你答案的,是你畏懼害怕的‘老師’……”
  步九照雙手撐著桌面,微微俯身靠近劉翌,一邊用難得溫和的聲音與他說著話,一邊重新握上那支紅筆,帶著劉翌在那張隻留下一個圓圈的紙張上,再度畫出一個圓——一個無瑕無疵,沒有超出原圓邊際,能分毫不差的覆蓋上一個圓圈痕跡的圓。
  至此,他才將那句沒說完的未盡之語笑著道出:“……還是我?”
    劉翌大張著嘴巴,眼睛也因為驚恐而瞪得快要掉出眼眶,但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隻仿佛見鬼似的扔掉紅筆,縮到另一張空桌底下發抖。
  但別說是劉翌怕成這樣,其他人也被步九照畫的這個圓圈給嚇到了,愣在原地沒有開腔,只在心裡想步九照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這種念頭直到他們看見步九照走回謝印雪身邊,抬手想去牽謝印雪垂在身側的手,卻因為身高不夠牽了個空,然後無處安放地拍了兩下大腿,最終背到身後去時才有所消退。
  其余人怕再盯著他看下去步九照會罵“看什麽看”便趕緊收回視線,轉身去看紙張上步九照畫的那個圓,然而他們越是細細觀看,就越發覺得這個圓圈詭異的駭人。
  “我擦……牛逼啊。”張彩霞連連嘖舌,驚歎道,“這真是人能夠畫出的圓圈嗎?”
  “別管這件事了。”金曦覺得有些秘密不該探究就最好別知道答案,搡了一把張彩霞道,“我們倆上吧,早點把這堂課上完,別耽誤時間。”
  張彩霞點頭:“行,問題就你來問吧,我話多,我也要找紙團塞嘴巴。”
  說完她便到處找紙揉成團,握在手裡備用。
  而步九照見眾人都去看張彩霞和金曦不再看他和謝印雪後,才把手重新拿出,悄悄踮起腳去牽謝印雪的手——這一回終於是牽到了。
  可步九照還是在心中把這個副本又罵了數遍。
  畢竟以他縮水後的身體身高很難直接牽到謝印雪的手,之前謝印雪牽他時,他都是這樣踮著腳的,不然謝印雪都牽不到他。
  一想起這件事,步九照就需要連連呼吸幾口清新的空氣來抑住心中的憤怒。
  得虧現在教室裡的氣息於步九照而言確實挺好聞,他還牽到了謝印雪的手,所以步九照很快就好心情的感歎了句:“這裡的氣息真是令人神清氣爽。”
  謝印雪早就發覺某人偷偷牽過來的手了,只是他沒做聲,聽見步九照這麽說才笑了笑,啟唇問:“比我還香嗎?”
  步九照聞言一口氣沒喘好,直接嗆進了嗓子眼。
  他仰頭神情複雜地盯著謝印雪,實在不明白為什麽看著如此清冷的一個人,往往總能說出這種與他形象全然不符的話來呢?
  “他們是清爽,不是香。”不過步九照還是皺著眉認真回答他,“只有你是香的。”
  他們?
  謝印雪注意到了步九照話中的代稱用詞,不是他,而是他們。
  要知道步九照以前可是說過好人他覺得惡臭難聞,壞人卻是清清爽爽這種話的,能讓步九照感慨教室裡空氣沁人心脾,蓋過好人身上的臭氣,這得有多少個壞人啊?
  謝印雪輕輕搖著頭,無奈道:“怎麽感覺你是在罵我?”
  “罵你什麽?傻嗎?”步九照卻挑眉反問他,“想救吳月寒跟何威卻被反罵一通,有沒有一種好心做了驢肝肺的感覺?你到還不如真像你所說的那樣誰都不救……口是心非。”
  “人性本就如此,沒什麽好意外的。”謝印雪卻依舊笑著,目光垂落在自己腕間的梨花鐲上,不知在想些什麽,“大好的生命與時光,不該浪費在這些小事之上。”
  步九照又問:“那什麽事是值得你浪費的?”
  但這一問,謝印雪沒有立刻回答,他停頓了很久,才輕聲說:“很多呀……先聽春風化雨,朝菌唱離;待月過中秋,又觀霜凋夏綠;再為我還未遇到的過客而翻山越嶺,踏遍這世間我不曾去過的萬千山水,最後繼續活著,回味人生無窮新愁舊憾 ,夢朝思暮念,不舍不忘之人。”
  謝印雪說這些話時,步九照只在一旁靜聽,並不插話。
  直到末了,謝印雪問他:“你呢?”
  “你有想要將生命與時光浪費的什麽事物嗎?”
  “……浪費?”
  步九照垂眸反覆品味著這個詞,隨即嗤道:“我浪費的生命與時光可太多了,卻都不是我想要的。”
  說罷,他就松開了謝印雪的手看向書桌——此刻那邊正在上【寫】課的,是除謝印雪以外的最後一組人:江茉和孫靈犀。
  前面繼張彩霞和金曦之後已經完成課程的裴清嶸、魏笑,陳雲和雲美臻的幾組人上課途中都沒出任何特別的意外,像有另外的力量牽引著筆尖亂竄亂畫這種完全嚇不到人的“常規操作”,他們都直接忽視了。
  畢竟今天的【寫】課恐怖程度完全比不上昨天的【讀】課,只要不觸犯松手這一大忌,再掌握住提問的技巧其實很好通關。
  所以江茉和孫靈犀很快也完成了【寫】課。
  這也讓大家更想不通劉翌為什麽要在步九照都叮囑他不要亂問話的情況下,還非要去問後面幾天還有沒有小組課這種問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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